這年代,扒拖拉機太普遍了,楊小軍喊了兩聲,見師傅沒聽見,就沒往前邊爬。


    運氣還不錯,拖磚的車一路把他們帶到了狼牙山腳下。


    兩人瞅準時機,拿上袋子跳下了車。


    “謝了啊。”


    大鵬對著司機師傅大聲喊了一句。


    司機師傅依然還是沒聽見,繼續開著拖拉機向前行駛。


    楊小軍撣了撣褲腿上的灰塵,說道:“趕緊走吧,迴去洗個澡,渾身臭死了。”


    大鵬把口袋給背上,笑了:“昨天晚上不是才洗的澡嗎,泡了那麽長時間還不過癮啊。”


    “你還別說,提到這茬我還想問你呢,昨天晚上你喝的那水什麽味道?”


    “還能什麽味道,水味兒唄。”


    “就沒嚐出點其它的?我可親眼看見老水牛在裏麵泡汪,泚尿拉屎的。”


    “別說了。”


    大鵬連忙製止了他。


    那天找牛犢子時,他就看見牛往水塘裏泚尿,還是黃色的,明顯上火了。


    “嘔~”


    想到這,他胃裏一陣翻滾。


    “哈哈哈哈!”


    “小軍哥,我發現你蔫壞蔫壞的,你等等我。”


    兩人走走停停,來到了村頭,楊小軍掏出口袋裏的錢,數出一半遞了過去。


    “75,你數數。”


    “數什麽數,咱哥倆見什麽外。”


    大鵬把錢接了過去,一把揣進了口袋裏。


    “對了,這個猞猁你拿迴去吧,我就不要了,這次是我把你帶坑裏的。”


    楊小軍擺了擺手:“說那些幹什麽,你把它給背迴去,讓福堂叔把皮給剝下來,肉醃上,曬幹了放點幹豆角一塊燉,味道好的很。”


    “也行,等曬幹了一塊吃肉,先走了。”


    大鵬背著猞猁往家去,又轉頭說道:“明天一塊去滑旱冰,別忘了。”


    “嗯,你等一下。”


    楊小軍跑過去又塞了五塊錢給他,道:“這個你幫我帶給你老舅,給他買煙吃。”


    大鵬連連推手:“不行,已經讓你少掙那麽多了,哪還能再分給他。”


    “又不是給你的,拿著。”


    他把錢塞進大鵬口袋裏,道:“什麽多掙少掙的,又不是你舅賴的賬。”


    “行,那我替我老舅謝了。”


    大鵬也不再矯情,揣上錢迴去了。


    楊小軍迴到家,發現大門上著鎖。


    “咦,人上哪去了?”


    等了幾分鍾,不見人迴來,他幹脆爬起了牆頭。


    剛鬧出點動靜,院子裏的虎子跟二驢就跳了起來。


    “汪!汪!”


    “閉嘴!連我都不認得了。”


    楊小軍隔牆嗬斥一聲,兩狗立馬變了模樣,搖頭擺尾的跑到了牆邊。


    楊小軍翻過牆頭,剛落地,兩狗就爭先恐後的往他身上扒。


    楊小軍揉了揉兩狗的狗頭:“行了行了。”


    幾天不見,太熱情了。


    推開它們,楊小軍準備進屋把槍掛起來,誰知堂屋門也鎖上了。


    不會出遠門了吧。


    沒辦法,隻能去二大爺家問問看了。


    楊小軍來到老爺子家,他正在院子裏打草席呢。


    “二大爺,忙著呢。”


    二大爺放下手中的蒲草,道:“呦!你小子這幾天跑哪去了,連個人影都見不著。”


    “去蔣壩村轉了一圈。”


    “哦,我說呢。”二大爺拿起一旁的煙袋。


    楊小軍拿起火柴,劃著火湊了上去:“二大爺,你知不知道我嫂子去哪了,門都上鎖了。”


    “你不提我都忘了,她跟我說去了一個叫美麗的人家,說是她家老爺子去世了,如果你迴來早就過去找她,鑰匙還留在我這呢。”


    楊小軍恍然大悟:“這樣啊,她什麽時候走的?”


    “昨夜來信的,今天一早就走了。”


    “行,二大爺我把槍先放你這,走了啊。”


    楊小軍把槍交給老爺子,急匆匆的往外跑。


    “誒,鑰匙。”


    “迴來拿,二大爺別忘了幫我把狗喂一下。”


    “知道了,這孩子……”


    老爺子搖搖頭,把槍放好,又拿起蒲草,繼續打起了草席。


    宋美麗家在張巷村,距離這得有二十裏路。


    這會兒都已經下午一點了,等他跑到最快也得四五個小時。


    楊小軍一想,幹脆去建國叔家借輛自行車。


    跑到楊建國家,趕巧他從鄉裏開會剛迴來。


    他連忙上前:“建國叔,自行車能借我用用不,去趟張巷村。”


    “騎去吧,路上當心著點兒。”


    “謝謝建國叔。”


    楊小軍道了聲謝,便蹬著自行車往張巷村趕。


    一個半小時後。


    楊小軍趕到了張巷村村頭,他隻知道宋美麗家住這邊,不過具體的位置不清楚。


    剛準備找人問問路,隱約間好像聽見有哀樂聲。


    他便推著自行車,順著有喇叭聲的方向尋摸過去。


    七拐八繞,十幾分鍾後,楊小軍總算是找到了宋美麗家。


    門口設了靈堂,院牆邊靠滿了花圈。


    楊小軍找了個僻靜的地方,把自行車給停好鎖上。


    “楊小軍?”


    車子剛鎖好,楊小軍就聽身後有人見他。


    扭頭一看,原來是幾天未見的英子。


    她身上披了一塊紅布,腰上還係了一個白色的腰帶。


    “英子,你怎麽也在?”


    “去世的是我姨丈。”


    “哦哦,不好意思。”


    楊小軍腦子有些短路了,問了這麽蠢的問題,連忙道歉。


    英子看出了他的尷尬,岔開話題道:“對了,你是來找慧姐的吧,我帶你過去。”


    “哦,好。”


    堂屋地上男男女女,披麻戴孝的在哭天抹淚,或是在安慰,楊小軍一個也不認識。


    他跟著英子來到了偏屋,淑慧抱著貝貝,正跟人聊天。


    “小叔。”


    看見楊小軍,貝貝歡喜的掙脫懷抱,朝他跑了過來。


    楊小軍一把將他抱了起來。


    淑慧也注意到了楊小軍,站了起來:“軍兒,你怎麽過來的?”


    “我借了建國叔的自行車。”


    “怎麽樣,蔣壩村那邊還順利嗎?”


    “嗯,還行。”


    楊小軍點了點頭,沒說蔣成功賴了150塊的事兒。


    給楊小軍和熟人簡單介紹過後,淑慧帶著他來到堂屋領孝手巾。


    “姑奶,給我小叔子撕條孝手巾。”


    白發老婆婆看了他一眼,扯了一條白布丟在地上。


    這倒不是她故意為難,發孝手巾不能直接用手接,必須得扔在地上。


    楊小軍撿了起來,戴上。


    這時,宋美麗走了過來,眼睛紅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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