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野的晚風裹雜著些許青草的氣味,漸漸彌散在沃克周圍,他吸了吸鼻子,麵前克裏斯的笑容就好像融化在風中一樣,變得遙遠卻又真切。


    他的眼前忽然浮現了那位一瞬間斬殺十多名蝴蝶花協會殺手的神秘人,王子的瞳眸微微顫抖,任憑那溫暖的風兒鑽入鼻腔,終是沉吟了片刻後才緩緩開口。


    “我是為了能夠做些什麽!在看見身邊的人被欺負、攻擊時…”沃克的聲音有些顫抖但卻十分專注。“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們為我而死…”


    克裏斯慢慢站直了身子,似乎對青年的迴答十分意外。原本他以為這個涉世未深的年輕人,是單單憑著好勇鬥狠,或者那種不服輸的念頭才想變強的,倒是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不錯,你有想保護的人…或者說,你不想再被人保護了。”克裏斯點點頭,看向青年的目光也柔和了許多,“這已經比很多人要強了,至於實力和技能…這些能夠通過學習獲得的,都不是什麽珍貴的事物。”


    “可,可是…我學不了魔法,就連劍都拿不穩。”沃克眼底浮現出一絲不甘,他奮力捶了下地麵,滿是老繭的手指上不由滲出一絲血痕。


    沃克並不是沒有努力,他比王宮裏的任何人都要勤奮刻苦,鐵劍拿不起就用木劍,木劍揮累了就繞著宮殿跑圈。


    這手上粗糙的老繭便是他渴望變強的見證,但或許努力的確是不可或缺,可天分往往要比汗水更加重要…


    耳邊流水的聲音撥弄著夜色,窸窣的蟲鳴聲不斷撕咬著克裏斯的心緒,他轉頭看向了這條蜿蜒流淌的河流。


    這條小河他在剛傳送來平原附近時曾涉過…眼下隻是幾天過去,河流的水位明顯下降了些許。


    “你叫沃克是嗎…”克裏斯的語氣平淡,聽不出悲喜,“魔法也好…武技也罷,其實隻不過是一種工具。”


    “工具…?”沃克望著克裏斯的背影,口中輕輕咀嚼著這個詞。克裏斯所說完全違背了王子一貫的認知。


    或許是由於天生無法學習魔法與武技的原因,沃克從小就在個人戰力方麵有著超乎常人的敏感與執著。


    拿不起劍就會被人看不起,打不過別人就是王族的恥辱…廢柴王子這根恥辱柱,早已將他徹底釘死…


    “看吧…就算是奔騰不息的長河,也終有一天會流盡。”克裏斯望著這條小河,眼中滿是憂慮,大地母神的懲罰已經降臨了。“這條河快要幹涸了,不…或者說整片大陸都會如此…”


    從豐收儀式結束算起,到如今已經快有兩個月沒有下雨了…短期內或許還看不到特別顯著的影響,可克裏斯知道,這場旱災才隻是剛剛開始。


    “實力再強,也會有衰敗老去的一天。”克裏斯轉過身,臉上帶著一絲笑意,他從腰間解下了一袋尚未開封的果酒,拋給了沃克。“隻有內心強大的人,才會始終強大下去,現在的你…太過浮躁了。”


    “浮躁嗎…”沃克接過克裏斯拋來的酒囊,喉頭間的幹澀讓他的聲音都變得嘶啞起來,王子已經許久沒有進食了。


    他在克裏斯的眼神示意下,輕輕擰開塞子,也沒有懷疑其中是否被下了毒,仰頭便灌了下去。


    薄薄的橄欖油味,其次是漿果的酸甜與酒意…沃克眨著眼睛,不停吞咽著口中的果酒。雖然自己喝過比這昂貴數十倍的酒水,但沃克還是覺得比不上眼前的這袋。


    “這樣就很好嘛…嗬嗬。與其被憤怒和執念弄昏了頭,倒不如多看看自己。吃飽喝足的人,才能有活著的感覺。”克裏斯看著補充了水份的沃克,似乎很是開心的樣子,“畢竟…變強不是一時半會的事情,變強的方式,也不止一種。”


    沃克將一瓶酒灌了大半,又留了一部分準備給那位受傷的侍衛後,忽得發現克裏斯已經默默轉身向著沃爾夫尼亞的方向走去了。


    克裏斯晃了晃腦袋,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喝了酒的緣故,他不知道自己怎麽會和這個家夥說這麽多話。


    或許…是他那種倔強和堅持的眼神,讓自己有些觸動吧…


    “等,請等一下!”沃克連忙站起身,衝著克裏斯的方向喊道,“請問可以告訴我您的名字嗎?我日後一定報答!”


    克裏斯站定了腳步,他並沒有轉身隻是輕飄飄地揚了揚手中的酒囊,


    “一切都是狼神大人的指引…”


    夜晚的晚風吹動著沃克耳邊的碎發,他看著漸行漸遠的克裏斯,心中反複思考著剛剛的對話。


    變強的方式嗎…王子望著那條靜靜流淌的河流,眼中漸漸變得堅定起來,自己兩次在前往沃爾夫尼亞的途中遇到危險,又兩次被貴人所救…


    他們甚至都沒有留下姓名。沃克低著頭,腦海中若有所思,莫非這一切,當真是沃爾夫尼亞的狼神大人…


    在保佑著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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