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雁迴,你怎麽了?”


    燈光昏暗,最亮的地方也就是桌麵那一塊。


    加上顧雁迴穿著黑色西裝,薑梧根本不知道他究竟哪裏受了傷。


    隻是在靠近的時候,聞見一股濃烈的血腥味。


    顧雁迴疼的直吸涼氣,沒辦法迴答她的話,隻是抬手搖了搖。


    見他這般,薑梧便知道情況不妙,伸手要將他扶起時,卻摸到了他腰後的一片濕濡粘膩。


    這時,她才看向剛剛被顧雁迴打倒的那個小混混,隻見他的身邊掉落了一把帶著血的刀。


    可見,剛剛就是他捅了顧雁迴。


    單看血流量,薑梧就知道顧雁迴傷的不輕。


    換做平時,她一定會讓對方也嚐嚐被刀捅的滋味,可現在沒時間了。


    這時小哥哥也跑了過來,“姐……老板,我們快點送他去醫院吧!”


    薑梧脫下衣服,在顧雁迴腰上係緊止血。


    見她弄好了,小哥哥便自動蹲下身子將顧雁迴給背起來往外衝。


    薑梧則是待在身側,扶著顧雁迴。


    正當兩人走出屋子,顧雁迴的保鏢也趕了過來。


    見自家老板被人這麽背出來了,他們立刻上前就要接過,卻被薑梧拒絕了。


    “我們現在送他去醫院,你們守著這裏,裏麵的人一個也不要放了!”


    保鏢不明白到底出了什麽事,但很明白薑梧在顧家的地位,立刻便頷首應了下來。


    坐進駕駛位,薑梧立刻給喬淮意去了電話,要他準備好手術室。


    喬淮意有些不解,但還是按照她說的去做。


    時間緊急,看著後座上顧雁迴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薑梧不斷的加速超車,用最快的速度將顧雁迴送到了醫院。


    此時,喬淮意已經在急診門口等著了。


    隻是讓他沒想到的是,就診的竟然是顧雁迴!


    看著已經意識不清的顧雁迴,喬淮意協助把人抬到推床上,立刻問道:“怎麽迴事?”


    “他腰後被人捅了一刀,有可能傷及腎髒,現在流血還未止住。”


    妹妹的醫術,喬淮意還是很了解的,既然她都這麽說了,那顧雁迴這次還真就挺危險的。


    沒再多說,他加快了速度,將顧雁迴推進手術室。


    薑梧正要跟進去,就被早就等待的護士擋在了外麵。


    見狀,喬淮意迴身看了看妹妹。


    “阿梧,相信我。”


    聽見這話,本來還打算要繼續跟進去的薑梧停下了腳步。


    此刻躺在推床上的顧雁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阿梧……”


    這一聲喚,讓薑梧立刻彎下了腰。


    “我在。”


    顧雁迴緩緩喘著氣,舔了下唇,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


    “阿梧,我錯了……不管之前我有沒有對你產生感情,身為丈夫,我都應該……應該多站在你的角度考慮問題……”


    “可我知道的太晚了……”


    “如果……如果我這次能僥幸活下來,我們可不可以……不離婚?”


    薑梧沒想到他抓著自己的手竟然是說這個,正當她想著要如何迴答時,卻見顧雁迴鬆開了她的手。


    “算了……我不該拿這個逼你……唔,咳咳咳!”


    眼見他腰下又在出血,喬淮意皺了皺眉,“有什麽話還是等手術結束再說吧!”


    說完便示意護士將顧雁迴推到手術位置。


    眼見護士動作那麽快,薑梧還沒反應過來,手術室的門便被關上了。


    看著“手術中”三個字亮起,她第一次因為一個人受傷而感到了恐慌。


    一邊陪著的小哥哥見薑梧麵色緊張,便安慰道:“老板,這位顧先生看著身體素質很不錯,應該不會有事的,你別擔心。”


    薑梧知道他是好意,想讓自己放鬆,可她現在真的做不到往常那樣平靜。


    看著小哥哥臉上的烏青,還有衣服上的血跡,她點點頭,又說道:“你去找護士清理一下傷口吧!”


    小哥哥聽完卻並沒有離開,“沒事,我都是皮外傷。”


    他明白這個時候薑梧身邊還是要有人陪著才行的。


    見他不去,薑梧也不再勸,而是一直看著手術室的方向。


    可沒等到顧雁迴被推出來,顧氏的幾位律師卻過來了。


    這些人,薑梧見過,隻是不明白他們為什麽這個時候會來這裏。


    幾位來到這裏,也是首先看了眼手術室的方向,隨即才看向薑梧,恭敬的點了點頭。


    “顧太太。”


    薑梧皺皺眉,卻沒有說話,眼下她唯一關心的就是顧雁迴。


    見她不吭聲,為首的律師直接道:“顧太太,關於您和顧總離婚一事,請問您是否已經簽字?”


    薑梧現在哪裏有心思談離婚的事,再者離婚這件事的其中一位還在手術室,她這個時候談離婚,人家也不能起來跟著去敲證吧!


    “沒有。”


    不耐的迴了一句,薑梧便轉了身,明顯是不想再繼續談。


    可那律師卻像是沒眼力見似的,又跟過去繼續道:“那好,等您什麽時候簽好字了,可以通知我,關於證件辦理方麵,我來安排。”


    薑梧有些無語了,這律師到底怎麽迴事?


    難道就不關心關心裏麵那位什麽狀況嗎?


    好歹也是給他發工資的人吧!


    受不了他現在說這個,薑梧沒好氣的迴了一句。


    “這個你不用操心,萬一他挺不過去,我連婚都不用離了。”


    聽她這麽說,律師依舊很淡定。


    “顧太太,您放心,顧總自上任起就立了遺囑,不過最近他對遺產分配進行了更改。”


    “屬於你的,顧總都做了最好的安排。”


    薑梧聽到這些腦子就突然嗡了一下。


    “有病吧?年紀輕輕立遺囑,他是早就料到自己今天有此一劫還是怎麽了?”


    薑梧很不理解,她現在一點也不想看見這律師的臉。


    “顧太太,這些都是顧總的決定,我們隻是按照他說的去辦。”


    “滾。”薑梧不想聽,“我叫你們滾,聾了嗎?”


    薑梧說完便靠在了牆邊,她一直都是很灑脫的人,眼淚這東西從來都不會出現在她臉上。


    可現在她看手術室上方的紅燈,心卻堵的難受。


    律師雖然還是一副平淡無波的臉,卻也按照薑梧說的往後滾了幾步。


    也沒再說什麽。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等手術室上方的燈突然變綠後,薑梧便立刻趕了過去。


    首先出來的就是喬淮意,看見妹妹就在眼前,他直接摘下了口罩。


    “哥,他怎麽樣了?”


    見她這麽著急,喬淮意直接道:“手術很成功,他也挺走運,沒傷到腎髒。”


    說話間,護士便將顧雁迴推了出來。


    和剛剛不同,此刻的他緊閉雙眼帶著氧氣罩。


    許是失血過多,他的臉色很是慘白。


    見他這副模樣,薑梧又迴身去找喬淮意。


    “他為什麽還沒醒?”


    聽見這話,喬淮意先是一愣,隨即便是一副哭笑不到的模樣。


    “阿梧,虧你也是學醫的,現在這算不算是關心則亂?連他麻藥沒醒都忘了?”


    按照薑梧的理解,喬淮意話裏的意思就是顧雁迴沒事了,可她還是想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


    “你是說他沒問題了,對嗎?”


    對於這話,喬淮意沒有直接迴答。


    “阿梧,我聽說你一直想和他離婚是不是?”


    薑梧皺皺眉,不明白他現在提這個幹什麽?


    見她不說話,喬淮意又繼續道:“既然已經不打算在一起生活了,那他會怎麽樣,其實已經和你無關了,不是嗎?”


    薑梧聞聲一怔,張了張嘴突然不知道說什麽好。


    “哥……為什麽你們總是要說他可能有事呢?”


    喬淮意抿了下唇,“除了我,還有誰說了?”


    問完,便順著薑梧的視線看向了不遠處的幾個律師,瞬間明白了些什麽。


    “你很在意別人說他這些?”


    薑梧啞然。


    見狀,喬淮意拍了拍她肩膀。


    “先別想這些了,等雁迴醒了再說吧!”


    ~


    醫院最好的單間病房裏,掛著點滴的顧雁迴麻藥還沒醒。


    即便如此,他似乎也睡的不是很安穩,眉頭一直擰的緊緊的。


    換好衣服,臨下班時,喬淮意又過來看了看。


    隻是剛進門,就看見薑梧俯下身子,手指在顧雁迴臉上扒拉著什麽。


    “怎麽了?”


    聽見他的聲音,薑梧有些心虛立刻站直了身體,不自覺的將手背到了身後。


    “沒沒什麽?你怎麽還不迴家?”


    喬淮意看了看床上的顧雁迴,又看看妹妹。


    “等下就迴去了,你要在這守著?”


    被這麽一問,薑梧立馬往旁邊站了站,“我守著他幹嘛,你不是說了沒事嗎?”


    見她這麽說,喬淮意也隻是笑笑,“我隻是說沒傷到腎髒,手術很成功,能不能醒就不曉得了。”


    薑梧:“……你們西醫說話是不是都要加上一句‘本人持有最終解釋權’?”


    喬淮意未置可否,“所以你是跟我迴家,還是……”


    薑梧現在不想理她這個看著很溫柔很體貼的三哥了,“我不留下,也不跟你迴家。”


    說著,就直接走出病房。


    見狀,喬淮意揚了揚眉梢,又看了眼還在睡著的顧雁迴,也跟著離開。


    外麵,顧雁迴的保鏢還在守著。


    而薑梧早就跑的沒影了。


    這一層算是醫院的vip病房了,眼下除了顧雁迴,就隻有熙熙一個,安全絕對有保障。


    走到護士站,喬淮意又交待了幾句,便搭乘電梯離開。


    樓下,薑梧一邊打電話,一邊往停車場走,小哥哥緊隨其後。


    “老板,我們現在去哪?”


    經過今晚,小哥哥就成了薑梧的死忠粉。


    不說她的賭技如何,光看她左一拳右一拳打的那些混混毫無招架之力的模樣,就夠他崇拜一輩子了!


    “去打架!”


    小哥哥一愣,“還打?跟誰打啊?”


    薑梧覷了他一眼,“害怕就別跟著。”


    一聽這話,小哥哥就加快了腳步,“我才不怕。”


    路上,小哥哥腦子裏幻想過等下會遇見的各種場麵,卻沒料到薑梧竟然又來到了城中村。


    此刻,小屋子外麵有幾個西裝革履的男守著,他們看見薑梧均是恭敬頷首,讓開路。


    屋裏,一眾小混混都被捆成了肉粽,為首的大金鏈子和黃牙垂頭喪氣,已經沒了之前囂張的模樣。


    至於那幾賭徒也蔫蔫的站在一邊,在看見薑梧來了之後,其中一個連忙說道:“我們沒打架,也沒參與啊,你把我們留在這裏幹什麽啊?”


    薑梧看也不看那人一眼,直接走向了大金鏈子和黃牙。


    看見她,黃牙頭低的更厲害了,大金鏈子倒還是那副模樣,似乎已經預料到接下來會遭遇什麽,一副生死看淡的模樣。


    薑梧視線從他身上掃過,最後定格在黃牙臉上。


    黃牙的個子其實不算高,和高挑的薑梧相比,還差了些。


    此刻,他緊低著頭,薑梧就差不多就光看見他的頭頂了。


    他身上亂糟糟,灰撲撲的,身前的衣服上還帶著大片血跡。


    看見這血跡,薑梧眯了眯眼,便從腰後又拔出了那隻精致小匕首。


    見狀,黃牙驚的心撲撲直跳,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


    “顧太太,我不是故意的,求你大人有大量饒了我這迴吧!”


    剛剛薑梧幾人離開後,他就被大金鏈子狠狠罵了一頓。


    說他有眼不識泰山,竟然敢持刀捅了海城三大家的顧家掌權人。


    要是顧雁迴沒有生命危險,那他還能留個全屍,要是顧雁迴出了事,別說他了,他們這些人一個都別想好。


    死倒是不可怕,就怕要生不得,要死不能,那才叫慘!


    他可是聽說過,這些看似光鮮亮麗的社會頂層人士,整人的手段不要太多。


    現在他都後悔死了,早知道薑梧的身份,他也不會為虎作倀,刁難她。


    更不會為了顯示對大金鏈子的忠心,拿刀去捅顧雁迴!


    可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眼見求饒也沒換來薑梧的半點迴應,黃牙竟然哭起來了。


    見他這般模樣,旁邊的賭徒無一不是鄙夷的目光。


    就連旁邊的大金鏈子都嫌惡往旁邊站了站,不想離他那麽近。


    等黃牙哭的可是抽噎了,薑梧這才把玩著匕首說道:“現在可是法治社會,別說好像我要把你怎麽著一樣。”


    聽見這話,黃牙眼睛一亮。


    要知道這個時候被警察抓,都好過被這些人收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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