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子。”老牛警告似的聲音響起。


    瘦子訕訕的住嘴,“走了,走了。”


    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 ,“老牛,你看我這張破嘴,一說就說個不停。”


    老牛除了剛才的那聲,其餘的時候,仍然和以前一樣的一如既往的沉默。


    見到瘦子見好就收之後,老牛把食堂裏產生的泔水垃圾,順手就扔到拉豬肉的車上。


    “師傅,咱們下次再見。”瘦子轉頭和大師傅告別。


    大師傅對於眼前的這幕早就習以為常了,隻要每迴跟著的是瘦子,兩人都會來上這麽一出。要他說瘦子就是嘴碎了點,還是挺好i的。倒是讓人沒想到的是,老牛一聲不響的老實人還能管住別人呢。


    出了食堂大門口,瘦子就忍不住的小聲抱怨,“牛叔,你都不能讓我多聊一會兒,我都沒說夠。”


    老牛瞥了一眼瘦子,“之前是怎麽說的,你都忘了是嗎?”


    瘦子話音一頓,確實,要不是兩個人有親戚關係,進軍營送肉的活計是根本輪不上他的。尤其是在他這麽喜歡說話的份上。


    瘦子被牛叔選中的時候,心裏可高興了,畢竟他的那些兄弟們一個個 的都比他能幹,結果這活落到了他的身上。


    給軍營送肉是有一些隱形的福利,比如倒賣點東西,尤其是那種軍營裏嚴格規定的不準出現的書。


    那家夥老掙錢了,一次就帶上個四五本也就能平常吃吃喝喝的嚼頭了。


    而且說出去是給軍營幹活的,麵子上也是有光的,就是把豬送過來的時候累了點。


    他牛叔也是,放任他說碎嘴子話的時間讓他摸不著頭腦,有的時候瘦子能說上半個小時都不帶製止他的,可有時候卻是催的很急。


    今天就是屬於後一種情況,瘦子剛打開的話匣子就這麽被迫關上了。但歸根到底還是要好好聽牛叔的話。


    瘦子唯唯諾諾的說著:“叔,我都記著呐,絕對聽你的,你說什麽時候走,咱就什麽時候走。”


    老牛連看都不看瘦子一眼,心裏著急著。


    “瘦子,你來拉著騾車。”說著老牛就把繩子給瘦子了。


    瘦子都習慣了,時不時的牛叔就要讓他來拉騾車,就是奇怪的是,他叔這時候會翻翻垃圾。


    “叔,我都看你這麽多次都翻這臭泔水桶了,裏麵還能翻出個寶貝來?”瘦子忍不住多嘴問了一句。


    “也沒啥,我就是想看看裏麵,還能找到什麽能吃的東西,你哪次不都看到了我從這些垃圾堆裏都帶了些菜迴家。


    瘦子撇了撇嘴,牛叔真是摳門,明明賺的也不少,就是一分也不舍得花,連爛菜葉子都不放過。


    “行了,你小子哪這麽多話,趕緊趕車,等下到了前麵,我下去蹲個大號,肚子突然有點疼。”老牛說著還故意捂了一下肚子。


    瘦子也就不多嘴了,他叔都說了著急上大號,趕緊走。


    鞭子抽到了小毛驢身上,毛驢感覺到疼就顛顛的往前走,生怕動作慢了,再挨一鞭子。


    “叔,到了,我就在這顆樹下等你。”瘦子毛驢車一停,也不嫌髒坐著地下就開始打唿嚕了。過來送豬肉天沒亮就起來了,隻要不說話,瘦子就犯困。


    偏偏牛叔上大號的時候,都要半個小時起步,有這時間在一旁幹瞪眼等著,還不如找個地方睡一覺。


    牛叔捂著肚子急急忙忙的找個樹多草多的地方蹲了起來,確定他消失在瘦子的視線中之後,立馬挺直了身子,飛快的跑了十分鍾,用手扒拉了兩下,從中掏出了個紙條,仔細的檢查之後,才認真的往兜裏揣。


    接著又跑到了剛開始找到的蹲坑的地方,稍微這麽蹲了兩分鍾,就裝作腿麻的樣子,一瘸一拐的出來了。


    “瘦子,快來扶我一把。”老牛顫顫巍巍的說著。


    又來了,他叔隻要上大號,最後都是要由他來扶著他叔上毛驢車,每次都會被迫的把他喊醒。


    直到現在,牛叔喊出的這句話都給瘦子整出條件反射了,立刻就醒了。


    瘦子心裏其實不耐煩極了,他叔真是麻煩,人家上大號都是一蹲就起來了,真是這麽長時間也不怕腸子都給拉虛脫了。


    沒辦法,誰讓這是他叔,總不能當作耳旁風吧。


    瘦子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上前扶著老牛,“叔,你慢點走,我扶著你。”


    老牛先把瘦子送迴了家,正好是順路,不過要是不順路的話,他就隻能把瘦子放在路邊了,畢竟懷裏揣著個掙錢的寶貝,老牛心裏惦記著呐。


    老牛迴來第一件事就是去端了一碗肉給他老娘,有話說是父母在不分家,但是老牛家情況特殊。


    他媳婦和他老娘總是幹仗,不得已隻能分開住,他老娘跟著他大哥住,時不時的老牛就去給他老娘送點糧食。


    尤其是每次老牛隻要送肉迴來都會給他老娘端一碗肉過去,分量不多,但是絕對夠他娘吃的。


    村子裏的人少不了誇老牛是個大孝子,有點好的都知道送給他娘。


    實際上,送肉隻是一個幌子,要不然,他沒事動不動的就往憨子家跑去,肯定會有人懷疑。他大哥家住的也偏,還能走近路,悄無聲息的把東西送進去。


    當然了,老牛孝順他老娘的心倒是真的。


    和往常一樣,老牛把事先準備的紙條,趁著沒人看到的時候,壓在了憨子家的青磚下,布穀,布穀的,叫了兩聲。


    聽到裏麵有狗叫的聲音,老牛知道成了,繞著憨子家,敲了敲石塊,取出來裏麵夾著的兩張大團結。


    這錢賺的是真容易,一趟就夠一家人三四個月能花的了。要說老牛有沒有懷疑過紙條上的字,那絕對是好奇的,不過他不認識字,模仿也寫不好,更不敢找人問,隻能憋下來。


    當然,老牛直覺告訴他,紙條上寫的肯定不是好東西,在加上這玩意是從軍營裏傳出來的,說不準就是透露出軍營的秘密,可這又和他老牛有什麽關係,無所謂,他隻認錢,誰給他錢,那他就幹,管他什麽好不好的,壞不壞的, 他老牛就是個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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