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烏雲陰沉盤旋一片,天幕下被厚實的雲層遮掩著朝光,城池昏暗無光,孤零零的燈火通明,緊接著一個又一個的燭火明亮,點綴漆黑的天空。


    凜冽的陰風陣陣吹過,風鈴城原本繁華落盡的街景已然落幕,稀疏的人在街邊遊蕩,恍惚無地自容。


    風鈴城內各大客棧的人流的愈發增多,無論是哪一座客棧,基本上都已經被住滿,甚至還能見到許多身穿道袍的各路仙家正道,可以說風鈴城本就難以發生偷竊強盜之事,現在更是無一人敢為非作歹,肆無忌憚的作惡。


    而一處較為堂皇的客棧內,靠近些的兩桌都皆是五名俊男三名靚女,他們統一身穿著白底衫,淡蔚藍色的外袍持身,很明顯是仙家弟子,紮在人群之中甚是顯眼。


    “奇怪,好端端的怎麽就變陰天了?”一名稍微秀氣翩翩的青年皺眉望著客棧外的天色,心情也變得複雜,看著自己身旁稍微稚嫩的少年問道:“葉師弟,你先前不是說你家在風鈴城嗎,怎麽不迴去看看?”


    少年麵容姣好,有種朦朧的神秘感。


    大多數修真界的修真者基本都是英姿勃勃,風流倜儻,玉樹臨風的男兒之輩;而女流之輩也皆是天生麗質,綽約多姿,絕倫尤物的模樣,顏值極好。


    “怎麽了?”青年見到自家師弟麵色陰沉,頓時有不祥的預感。


    “師兄”他咬牙切齒,像是在極力忍耐著什麽痛恨之情,說:“我家裏人,皆被雲淩宗給抓了!”


    聞言,圍在一起的幾名青年少女聞言紛紛對他關切詢問。


    “葉師弟,雲淩宗的人抓伯父做什麽,其中怕不是有些誤會?”


    “是啊,怎麽說雲淩宗也是正道領袖,怎能隨意抓人。”


    “...........”


    許久,他像是有什麽難言之隱,吞吞吐吐的說道:“我爹.....他沉淪享受天倫之樂,而我大哥遊手好閑慣了......也就一時衝動也貪圖美色的溫柔鄉,私自強搶民女作惡多端數日,然後被雲淩宗的弟子當場抓獲,至於其他奴仆,無一幸免皆被一同關進天牢。”


    眾人:“..........”


    當場抓獲........


    他們硬生生將想要安慰的話憋了迴去,最後都紛紛拍了拍他的肩膀,看著較為年幼不甘的小師弟說道:“葉師弟,節哀順變,一切都會變好的.........”


    青年聽到是這麽個原因,鬆了一口氣,頷首的慶幸道:“葉師弟,嚇我一跳,還以為伯父是出了什麽大事,差點以為你要私闖雲淩宗救下整個家族,那樣我們靈妙宗就難辦了,幫你不是,不幫你也不是。”


    “雖然葉師弟你的模板很像主角,但我確認你不是,不然也不會能活到現在。”他撒了撒手,接著說:“況且那種主角做法對於我們來說還是不要觸碰為好,老老實實的當我們的配角角色就行,既對心髒好,又好容易活著,而不是一天天被人挑釁。”


    葉言疑惑的看向自家師兄,道:“師兄,你又在說些奇奇怪怪的話,我葉言要當自然就得當人生的主角!”


    其他的靈妙宗弟子對於自家大師兄莫名其妙的話,早就習以為常,皆是笑而不語。


    “如今是我帶隊,葉師弟你可別亂闖禍,要是惹到主角頭上,十條命都不夠你花。”曾燁燁苦澀一笑,嚴肅的對他語重心長說道:“老老實實的別遐想,再說了,主角那玩意很累的,不是在逃亡的路上,就是在作死的路上,反正我是沒見過能在玄幻裏悠閑自得的主角.........”


    ..........


    與此同時。


    “阿嚏!”一聲,長廊迴蕩著清脆的噴嚏。


    悠長的長廊的走道上,一眼看去盡頭遙遙無期,周圍的明燭一直延伸而來,他們的身影又相依相伴的又延伸而去。


    凡雲墨抬起手揉了揉鼻尖,不由得心裏暗念“是誰在念叨著自己”,要知道他本已經脫離了肉體凡胎第一階段,抵禦寒冬酷熱本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突然冷不丁的打了一個噴嚏,肯定是有人在想著自己,要麽就是在罵他。


    “雲墨,你著涼了?”


    顏雪黎一路陪同,見他猝不及防的打了一聲噴嚏,有些擔憂的說道,同時麵色微微泛起紅,像是在渴望已久的眼神。


    一直以來都是她生病凡雲墨來照顧自己,如若雲墨生病,那自己是不是就能夠悄咪咪的做些什麽?


    凡雲墨道:“我怎麽可能會著涼。”


    顏雪黎笑眯眯的看著他,凡雲墨當即迴絕一個白眼,早就熟透的兩人一個眼神就能知道彼此的想法,即是缺點也是優點,有時候他用著色眯眯的眼神悄悄地偷瞄那白蔥一般皙白的玉腿幾眼,都能被顏雪黎給發覺。


    當時顏雪黎見此隻是嘴角含著淡淡笑意,沒有多說,而是矜持的將衣裙擺正,以免某人滿足之後就不在保持新鮮感。


    年僅十五的顏雪黎怎麽說都已經得到完美的滋潤,青春嬌嫩的玉體都在無時無刻彰顯著誘人氣息,而衣擺下筆直的羊脂白玉更是暗藏殺機!如果再渲染上黑色蠶絲般的薄膜,很難不讓人癡迷得神魂顛倒。


    對此凡雲墨無言以對,畢竟是他的眼睛有錯在先,忍不住去看那兩件優美絕倫的藝術品。


    雖然他們彼此間的關係早就在偷吃花瓣時就已經打破,但在他人麵前相處方式還是在“朋友之上,戀人未滿”的階段,畢竟白婉寧管得很嚴,而且凡雲墨也深知現在還不是時候,顏雪黎是合法了,可他還沒有,隻能等長大後彼此才能徹夜探討。


    顏雪黎晶瑩剔透的玉手在他手心上撓了撓,眼眉微微上挑,嘴角似若一抹戲謔的笑意若有若無。


    “收起你那齷齪的想法,否則我就把你趕出桃源峰!”前方,窈窕的身影自然是白婉寧,她先是怒斥顏雪黎一聲,而後滿是嗔怒的對凡雲墨說道:“為師是讓你來封寶閣,不是讓你帶著人一起來封寶閣。”


    凡雲墨握緊玉手讓她收斂一點,不以為然的笑道:“師父,我這不是帶著雪黎姐來見見世麵嘛,況且你昨夜不是也已經同意我帶著雪黎姐一起來封寶閣。”


    如今都白婉寧早已見慣他們的相牽,本來她是有意阻止,但後麵也就慢慢的接受了現實,漸漸的習慣。


    當然,白婉寧還是不想見到自家好豬吃掉一顆爛白菜,甚至她還是一顆有危險的爛白菜。


    白婉寧微微一愣,柳眉微蹙疑惑:“有嗎?”


    “有啊,昨夜師父你喝醉了,到我房間幫你按摩時,你親口答應的。”


    聽聞此話,白婉寧瞬間記起昨夜忍不住偷喝了一口桃花釀,結果貪濁幾杯後逐漸欲罷不能,幹脆就將一整壇的酒釀喝得精光,後麵.........她隱隱約約記得自己走錯了房間,明明知道,但步伐就是不聽使喚的走了進去,之後凡雲墨有幫她解開過腰間綢緞解悶,除此之外,她確實記得有隨意應許了一聲。


    白婉寧想起後,明眸眼霜,圓瞪他一眼也隻能作罷,說:“行,但迴去後你要付為師一壇桃花釀。”


    “好,不光是桃花釀,桃花糕我也會一並給師父奉上。”凡雲墨乖巧的笑道。


    顏雪黎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幾分,猛然一晃,看著他一雙美眸流轉著濃鬱百媚,竟有種嬌嗔滿麵的感覺。


    凡雲墨知道她在生氣什麽,笑容有著幾分無奈,湊近她小巧的耳垂小聲嘟囔道:“我會早去早迴。”


    她冷俏的容顏淡然的露出笑意,微微頷首,紅潤粉唇薄而不失美感,看著他露出本性的豔眸,侵略性的想要霸占他的全部。


    .........


    封寶閣的長廊深遠,仿佛永無止境的隧道,雖然是一條筆直的路道,卻總讓人感覺會很容易迷失方向的錯覺。


    白婉寧特地向鳳紫翎索要了宗門封寶閣寶庫的資格,寶庫內收藏著雲淩宗自開創以來滅宗後所保存的法器寶物,可以說是雲淩宗的底蘊也不足為過。


    哪怕是正道,依舊有的宗門是披著羊皮的狼,一邊說著善言,一邊幹盡壞事;借此機會,自然而然就遭到全正道門派的殲滅,獲得豐厚的戰利品。


    封寶閣寶庫一般情況下隻有榮耀榜前六的天之驕子才有機會進入一次獲得法器的資格,此刻的凡雲墨無疑是走了後門,而這個封寶閣寶庫自然就深藏在他們身處的長廊盡頭。


    至於白婉寧交換封寶閣寶庫的條件,則是他們之前得到的玉妙宗鎮宗之寶“浴火焚燒鐲”,凡雲墨本想說這個“浴火焚燒鐲”就挺好的,寶庫資格往後等他解賽了攀上榮耀榜第六也不遲,不想竟被白婉寧臭罵一頓。


    凡雲墨一直使用的是宗裏標配的玄鐵劍,要多少有多少,哪怕弄壞了也可以使用宗門的積分兌換法器,凡雲墨自然是由白婉寧來買賬。


    很快。


    當他們穿過幽靜的長廊,映入眼簾的是一道壯觀的鐵門,鐵門上有精雕細琢的紋路,還有栩栩如生,惟妙惟肖的十二生肖異獸盤繞。


    凡雲墨也是第一次來封寶閣,看著銅牆鐵壁驚歎一聲,望著上麵雕刻的十二生肖異獸有種久違的懷念感。


    鐵門一旁,靜心打坐著一名年邁的老嫗,她臉上的皺紋縱橫交織,淡淡的眉下是一雙柔和、慈祥的眼眸,拋出一束略帶申斥的目光,久久,空桑的聲音響起:“孩子,好久不見。”


    白婉寧恭敬行禮道:“封姥姥,好久不見。”


    凡、顏二人也默然的在一旁“揖深圓,拜恭敬”


    她沒有多言,淡淡的看了二人一眼,便知道是過來進入封寶閣寶庫,於是衣袍輕輕一揮,那銅牆鐵壁的鐵門上很快解除了古老的銘文封印,突然“轟隆”一聲沉悶的巨響,猶如一條漸漸蘇醒的巨龍,緩緩朝內打開一條門縫,就不在多給他們窺探的機會。


    封姥姥慈祥的看著他們二人,柔聲細語道:“去吧孩子,你們會有一個時辰的時間挑選,記得用心去感受,你會找到屬於自己的另一半的。”


    凡雲墨和顏雪黎相視一眼,微微一笑,便隨之踏入那未知的領域,顏雪黎不知凡雲墨為何要帶著她一起來,但既然來了,怎麽說也要進去看一眼。


    望著二人進入寶庫的背影,門也漸漸合上,封姥姥突然輕聲道:“那名女娃,不簡單。而那名男娃娃,很像小時候的你,孩子。”


    白婉寧聞言苦笑一聲,點了點頭。


    不想,老嫗用著疑惑的眼神問道:“但很奇怪,他身上並沒有你的氣息,更沒有和你產生血脈共鳴,為何?”


    白婉寧搖了搖頭,無法作答。


    見她不肯說,封姥姥深深地凝視著,忽然擺了擺手蹣跚著腳步迴到原位上繼續打坐,滄桑的聲音迴蕩再長廊內:“罷了罷了,既然你不願說,那我這個大半截已埋入黃土的老嫗又有什麽糾結的呢?人生無非就是一場無止境的輪迴,老嫗我啊,下輩子再想也不遲。”


    白婉寧抬手張了張嘴,卻又抿落薄唇欲言而止,淒慘的白衣襟如同綿綿的雪花垂落,孤零零的靜立,遙聽紛紛揚揚的飛雪呢喃絮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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