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月亮從雲層中慢慢地冒出來,漆黑的夜色中出現了淡淡的白光,二龍山變得十分安靜,白天的激戰讓大部分疲勞的強盜們進入了夢鄉,隻有少數重傷員因為疼痛沒有睡著。還有值勤的哨兵堅守在崗位上。


    在寶珠寺後院的一個破舊柴房裏,綁著前任寨主魯智深,他身體呈“大”字形躺在一塊木板上,四肢被牛筋繩綁得結結實實,動彈不得。曾經是二龍山說一不二的人物,如今成了一口待宰的豬,現在還沒有宰殺,是因為在楊誌與官軍代表的談判桌上,他是一枚重要的棋子。自從他把一名送飯的看守踹斷了肋骨之後,他就被捆成了這種樣子,已經三天了,吃喝需要別人喂,大小便隻能解在褲子裏,臭氣衝天,痛苦不堪,可誰也不敢解開他的綁繩。


    房門突然打開了,魯智深歪著頭,看見一身白衣的冷雪兒端著食盒走了進來。魯智深奇怪道:“楊夫人!你怎麽來了?”


    冷雪兒道:“你不要叫我楊夫人,楊誌雖強占了我的身子,並沒有真的娶我,他現在是大寨主了,已經擁有十幾個女人,我隻不過是其中一個罷了。昨天被你踢斷肋骨的看守死了,他們都不敢給你送飯了,怕你掙脫綁繩殺了他們,楊誌就叫我來給你送飯,順便給你洗洗,你身上太髒了。”


    冷雪兒帶來了幹淨的換洗衣褲。


    魯智深道:“我知道楊誌在門外安排了二十名神弩手看守,都是十箭連發的飛蝗弩,我就算掙斷繩子也衝不出去的。但他怎舍得讓你來做這些事?”


    冷雪兒道:“喜新厭舊是你們男人的天性,楊誌現在最寵愛的女人是新納的小妾夏姬,我現在和一個普通女仆已經沒什麽區別。”


    冷雪兒喂他吃完了飯菜後,端來一盆熱水,解開了他手上腿上的綁繩,脫了他的衣服,為他擦洗身體。她做得十分認真,絲毫沒有嫌棄臭味難聞,她把智深的全身洗得幹幹淨淨。


    魯智深倒是很羞愧道:“這都是我害了你,當初若不是強留你在二龍山,你早已迴到李俊身邊了,以你的才能,絕不會做這種仆人做的事。”


    冷雪兒道:“這沒什麽,我在大官人身邊,也隻是一名婢女。隻是你嫌我醜陋,我幾次勾引你,你都無動於衷,結果白白便宜了楊誌這家夥,這才是最悲哀的。”


    魯智深道:“你美貌如花,怎能說醜?你勾引我時,我何嚐不動心,隻是想到色戒是佛門大戒,這才強忍下來。現在死到臨頭了才後悔,想我魯智深活了四十多年,連個女人的滋味都沒嚐過,死不瞑目啊!”


    冷雪兒笑道:“你殺了那麽多人,還想成佛?光守著一個色戒有什用?不過你現在後悔還來的及,我可以滿足你最後的願望。”


    冷雪兒把他身上髒衣服也換了下來,換了幹淨的衣褲,把髒衣服裝進麻袋裏,準備帶走扔掉。她對魯智深道:“你不該打死那個看守,他隻是個普通的嘍兵,並非楊誌的心腹,倒黴的反而是你自己。”


    魯智深道:“我當時氣昏了頭,從高高在上的寨主,突然變成人人可以羞辱的囚犯,我實在受不了這種刺激,現在也很後悔。”


    冷雪兒轉身要走,魯智深一把拉住她衣服道:“你剛才說可以滿足我最後的願望,是真的嗎?”


    冷雪兒轉過臉,對他拋個媚眼,含笑道:“是真的。”


    魯智深注意到,冷雪兒化了妝,白皙的臉上散發出淡淡的香氣,他忍不住一陣衝動,摟緊了她……。


    第二天清晨,楊誌送官軍使者下山後,迴來就在寶珠寺大殿開了一個會,除了被關押的魯智深,山寨的頭領們都參加了,包括曹正、牛義、朱明和李忠。


    楊誌的頭上多了幾縷白發,他歎了口氣道:“這幾天的談判大家都看到了,兵馬總管韓存保不接受我們招安,隻接受無條件投降,官軍的武器精良,攻勢猛烈,山寨根本無法抵抗,我們已經別無選擇,隻能接受投降的條件。為了山寨的幾千兄弟能有一條生路,我已決定投降,希望大家能服從我的命令!”


    他的話音剛落,曹正就站起來,大聲道:“這不是生路,而是死路,按照韓存保的條件,投降之後,把我們編入效死營,不到一年,就多半會葬送在戰場上。‘鐵魔王’樊端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他投降時部下有三千多人,現在已經隻剩不到一百人。我們寧可戰死,絕不能接受這樣的條件。”


    楊誌吃了一驚,他知道曹正是魯智深的心腹,三天前麻翻了魯智深時,他曾打算把曹正殺掉,但考慮到曹正主管情報工作,位置十分重要,殺了太可惜了,就派心腹楊三去勸他降了自己,誰知曹正很識時務,居然痛快地答應了,這三天來表現得也很順從。現在看來他一直在假裝,現在突然發作起來,似乎得了外援。


    楊三怒道:“你敢不聽寨主的命令,想找死啊!”


    楊誌的親兵們也手按刀柄,殺氣騰騰地看著曹正。


    曹正毫無懼色,冷笑道:“如果投降了,他就不是寨主了,我憑什麽要聽他的?”


    楊三看了一眼楊誌,拔出了佩劍,楊誌對親兵們一揮手道:“將曹正給我拿下!”殿內的十幾名親兵一齊拔刀撲向了曹正。


    曹正當然不會坐以待斃,他迅速拔刀抵抗,他的妻兄牛義也拔刀相助,由於早有準備,他們的親兵也從後門衝了進來。大殿內頓時時刀光劍影,殺成一團。隨著一聲慘叫,一名楊誌親兵的右手被砍飛了出去,正好落在李忠的臉上,濺了他一臉的血,他連忙向牆角躲去。正在混亂的時候,冷雪兒突然從外麵跑進來,她飛快地奔向楊誌,大聲道:“不好了,魯寨主逃出來了!”


    楊誌一聽大驚失色,問道:“有二十名弩手看著,他怎會逃出來?現在在哪?”他慌亂中沒有發覺冷雪兒手中握著一把尖刀,尖刀突然狠狠刺進了楊誌的胸口,“噗”地一聲,一串血珠噴在冷雪兒的白衫上,就像一株冬雪裏盛開的紅梅花。


    楊誌瞪大了雙眼,似乎不敢相信,冷雪兒竟會刺殺他,他張開嘴巴,好像要說什麽,終於什麽也沒說出來,就倒在地上咽了氣。


    一柄八十多斤重的禪杖從大門外飛進來,擊中了正在打鬥的楊三,把楊三的首級鏟飛了出去。一個大胖和尚出現在門口,大吼道:“統統給我住手!”


    他的聲音像洪鍾一樣響亮,殿內的所有人全都停止了動作,大家這才發現這說話之人竟是魯智深,再一看,楊誌已經倒在血泊中死了。


    魯智深身邊的一名白臉大頭目叫道:“叛賊楊誌投降官府,出賣魯寨主和兄弟們,現在已經伏誅,楊誌一黨者,隻要放下武器,寨主可饒你們不死!”


    這白臉大頭目叫冷勇,是冷雪兒心腹,潯陽幫成員,剛才就是他帶一百名嘍兵突襲那二十名神弩手,和冷雪兒裏應外合,把魯智深救了出來。


    李忠反應最快,他見楊誌一夥大勢已去,連忙解下佩劍叫道:“願從魯寨主號令!”朱明等其他人也跟著放下了武器。魯智深命令嘍兵們將楊誌手下的親兵押入土牢,救治傷者。


    大殿的屍體和血跡清理幹淨後,頭領們繼續開會,不過坐在虎皮大椅上的人由楊誌變成了魯智深。魯智深道:“曹頭領寧死不降,冒險與楊誌這狗賊惡鬥,從今日起,升為步軍總頭領,冷雪兒和冷勇救本寨主有功,升為軍師和頭領。我知道明日上午韓存保會派人上山受降,我們將計就計設下埋伏,把受降官和他手下人馬全部殺了,同官軍決一死戰。”


    李忠道:“官軍實力強大,武器精良,我們缺糧斷水,如之奈何?”


    魯智深道:“冷軍師已在山後探得一處深泉,可以維持全寨所用一個月,山寨的糧食搭配地瓜、水果可供全寨再用五天,五天之內援軍必到。”


    朱明問道:“援軍在哪?誰是援軍?”


    冷雪兒道:“我已接到飛鴿傳書:潯陽幫主李俊李大官人已派五千名精銳騎兵增援,三天後即到。”


    散會之後,李忠留下來對魯智深低聲道:“寨主!冷雪兒心狠手辣,連自己丈夫都殺了,這樣的人不能留啊!”


    魯智深一聽大怒,一巴掌揮出,打得李忠倒在地上,滿嘴噴血,魯智深道:“你這兩麵三刀的小人,灑家還沒追究你投靠楊誌之罪,你居然挑撥我和軍師的關係,來人!把他推出去殺了!”


    李忠並不知道,在破柴房裏,魯智深和冷雪兒做過那事後,他壓抑多年的烈火被激發了出來,一發不可收拾,他與冷雪兒已是如膠似漆,對她視若心肝,怎舍得殺她?


    朱明等幾個頭領剛走出大殿大門,還沒有迴到各自住處,就看見李忠被兩個刀斧手綁著押出來,大家都吃驚地看著李忠。


    李忠臉色發青,大聲哀求道:“寨主饒命!饒命啊!小的知錯了!”


    這是李忠說的最後一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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