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林衝心知此處就是荊鯤所說的那寧王的寢居,當下便攜了朱明悄悄掩到樓後竹林中躲藏,等待荊鯤。


    朱明從麵前小樓第一層的窗口望去,卻見這一樓的房間中擺設著一張書桌,上置文房四寶,桌後一張太師椅。四周盡是滿置書籍的書架,房內的器物盡是檀香木精雕細刻而成,顯得極是雅致。


    石秀敲開了府門,進到府中,徑直朝後院寧王居所走來。路上遇到的巡邏軍士盡皆朝他微微躬腰行禮。原來他客居寧王府中,教習這朱元璋的兒子讀書。是以府中下人對他都頗有些敬畏。


    不一會兒,荊鯤來到了後院湖畔的小樓下,眼見得小樓上一無燈火,近月來侍奉寧王起居的那個丫環蘭兒居然也是蹤影不見,不由得皺了皺眉,心中奇怪。


    秦,楊二人眼見得荊鯤到來,正待走出竹林相會。卻見遠處院落的月洞門處人影晃動,一個陌生人朝樓下疾步走來,便又隱住身形,朝來人看去。


    石秀聽得腳步聲,轉頭看去,隻見來人身材略微肥胖,圓臉上一雙小眼閃爍不定,身上的紫紅色華麗衣衫皺皺巴巴的,臉上混合了汗水和灰塵,竟是頗有有狼狽之狀,竟是王府總管周晉。


    “先生所為何來?”,周晉一麵以衣袖拭了拭臉,一麵陪著笑臉,低聲問道。


    石秀一麵打量周晉淩亂的衣衫,一麵道:“老夫有一知交好友,對醫道略有心得。故此想引薦給殿下診治,先來請示殿下。”左右看了看那胖子,微笑著接道:“總管大人如何搞得這般模樣?”口中說著話,心中卻是暗暗奇怪,心忖道:這周胖子乃是個勢利小人,在王府中素來是是頤指氣使慣了,平日裏張狂得緊,怎的今日和我言語間,竟是如此卑微,倒像是做賊心虛一般?


    周晉不太自然的笑著“哦”了一聲,口中道:“殿下昨夜服了一劑藥,此時尚在沉睡。”說話間,腳步轉動,竟是擋在樓梯口,大有阻止荊鯤上樓之態,口中接著道:“因此請先生晌午後再來。”


    石秀眼見得對方竟是攔路阻擋自己上樓,舉動蹊蹺,說得這兩句話後,臉上更見冒汗,心中更是懷疑,口中卻道:“如此老夫便晚些時候再來。”說罷,轉身便欲。


    周晉眼見得這個掃帚星便要離開,心中一塊大石放下,正鬆了一口氣,突然卻見得荊鯤又停下了腳步,心裏不由自主的一緊


    石秀轉身盯著周晉,沉聲道:“近月來侍奉殿下的那個丫環蘭兒呢?卻又去了哪裏?請總管大人示下。”


    周晉萬沒料想這老學究臨走之際,竟又出奇不意的質問起自己來,心中發虛,張口結舌的竟是不知道如何應付,心中直是後悔不迭,心道:早知道這老酸儒今早天不亮就來,便該另叫個丫環在此擋駕,就不會給他搞得陣腳大亂了。


    石秀仔細打量之下,發現對方居然衣衫淩亂,神情惶急,已然斷定是另有隱情,口中輕輕咳嗽了一聲,轉過話題微笑道:“總管大人為何這般模樣?”說著話手指了指周晉安身上,接道:“倒好似忙了整晚一般光景。”


    周晉焦急萬分,又無可奈何,隻得胡亂搪塞。


    竹林中的林衝聽得荊鯤那一聲咳嗽,心知其意,當下在樓後輕輕一縱,躍上二樓。聽得樓中居然一無聲息,竟好似空無一人般寂靜。林衝心中奇怪,左手搭住窗戶的同時,右手輕輕的一摸,“格”的一聲,窗格已是震斷,身形一翻,輕輕巧巧的進到屋中,鼻中竟是突然有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撲鼻而來。東$方$小說網林衝心中心中一凜,提氣戒備,朝前看去。


    此時天色已是大亮,光線自大開的窗戶射入,地上竟是血汙四處。兩個人倒在地上一動不動,腳邊不遠處乃一個年紀不大的翠綠色服飾的丫環爬在地上,背上鮮血浸透了後心。一柄沾著血跡的長劍落在丫環的屍身旁邊。另一個五十來歲,頭發花白的老頭蜷縮著倒在床前,胸腹間也盡是血跡斑斑。兩丈外華麗的雕花床上,床簾緊閉,卻不知道有沒有人,一個藥箱散落在床前,銀針和藥瓶落了一地。


    林衝眼見得如此古怪的一幕,忙推門來到屋外,朝樓下沉聲道:“這房中死了兩人。”


    石秀聽得他如此說,麵色一變,急匆匆朝樓上跑來,情急之下,身形不穩,竟是一個趔趄,險些摔倒。


    周晉見樓上突然冒出這麽一個身著黑衣的古怪之人,驚得目瞪口呆,還沒迴過神來,眼前人影一閃,那人竟自三丈高的樓上捷似靈猿般縱到身前。跟著身上一輕,給那怪人提著躍上了樓去,進到房中。他一貫養尊處優,何曾見過這般如鬼似魅般的人物,一張臉嚇得刹白,林衝一鬆手,便自落在地上,瑟瑟發抖。


    朱明在樓後竹林中眼見得他幾人舉動古怪,心中好奇,便也登上樓來,走到房中。眼見得眼前這般光景,鼻中聞得一股濃重的血腥味,一陣惡心,忍不住走到窗邊,吸了兩口外麵的新鮮空氣。心中想道:這個古代世界怎的如此亂法,到處都在殺人,連這個寧王的臥室竟也成了兇案現場了?


    石秀進得屋來,跌跌撞撞的走到床前,掀起床簾看去,隻見一個年紀約在十八歲的少年仰臥在錦被之中,劍眉星目,臉容瘦削,卻是雙眼緊閉,一無聲息。東!方小說!網


    林衝走到荊鯤身邊,看了看床上躺著的少年,皺了皺眉,冷冷道:“不用看了,早就死透了。”說到這裏突然轉過頭來,仔細打量朝床邊走來的朱明兩眼,口中突然怪怪的笑道:“有趣,有趣。”原來他此時見到這寧王的容貌竟真如荊鯤所言,和朱明極為相似,忍不住轉起了其他的念頭。


    石秀此時心中大亂,聽得林衝此話,忍不住怒道:“老猴子亂放狗屁。”說著話,伸出顫抖的右手朝床上那少年鼻前探去。觸手之下,竟是氣息盡絕,一片冰涼。刹那間,荊鯤陡覺自己的內心如冰澆雪鑄,迴想自己自負大才,輔佐寧王殿下朱權,便是想日後能有一番作為,此時自己全心輔佐的殿下,竟是身故了,壯誌成空,一番努力教導皆赴流水。悲痛,失望之下,竟有萬念俱灰之感。


    朱明見這老猴子居然一麵看床上的死人,一麵看自己,還口中喃喃自語的說什麽有趣,心中忍不住有點發毛,來到床邊朝裏看去,不由得楞住了。原來他此時見到床上死去的那少年,不但年紀和自己差不多,最奇的還是他的麵容和自己極為相象,隻是臉容過於瘦削了點,好似久病纏身而致。心中突然恍然大悟,原來自己初到“靈慧寺”,被荊鯤稱為“寧王”殿下,搞了半天是因為自己和這死去的寧王容貌相似,給錯認了,想起自己居然被荊鯤誤認為一個死人,心中暗叫晦氣。


    石秀轉過身來,衝到那軟到在地的周晉身邊,一伸青筋突起的顫抖左手,揪住他的衣襟,惡狠狠的道:“這究竟是怎麽一迴事?”怒氣衝衝之下,右手竟是拿起了落在一邊地上的長劍。


    林衝和荊鯤相交幾十年,何曾見過他這般氣急敗壞的樣子,心中忍不住好笑卻也有些不忍,來到他身邊,伸出一掌印在他背後,以內力助他穩定心神。一麵轉頭看了看朱明。突然笑道:“一臉穢氣的樣子做啥?象朱元漳的兒子不好麽?”


    “象個死人好個屁”朱明沒好氣的鼻中冷哼了一聲,又接道:“你才象個死猴子。”


    林衝聽得他如此說,不但不以為忤,竟是哈哈一笑,心中暗暗想道:這古怪小子武功低微,性格兒倒強,炮仗似的一點就著,卻也有趣,看來日後又多一個鬥口之人。看著朱明充滿倔強之色的麵容,腦中靈光一閃,一個更有趣的主意突然湧上心頭來。


    此時荊鯤得林衝相助,心緒逐漸寧定下來,丟開手中長劍,站起身來。


    周晉眼見得他們似乎並不再急於殺死自己,驚懼之情略微平複,壯著膽子講出了事情原委。原來昨夜趁著荊鯤外出,周晉便大著膽子將自己一個城中行醫的遠房表叔喚到府中,為患病的寧王朱權針灸。在他想來,能醫好殿下,自是大功一件,醫不好也沒什麽損失。豈知自己這表叔老眼昏花之下,出針偏了位置,朱權給施針之後,竟是口吐白沫,昏死過去。半盞茶的功夫竟是一命嗚唿。


    眼見得自己闖下滔天大禍,周晉索性一狠心,拿了牆上的長劍,殺死了自己的表叔和服侍朱權起居的那個丫環滅口。跟著便是連夜迴到自己屋中收拾金銀細軟,準備逃走。豈料金銀細軟太多,竟是到了荊鯤迴來後也未收拾妥當,他遠遠的見這殿下的老師竟朝後院走來,心懼罪行敗露,隻得硬了頭皮出來擋駕,希望為自己逃走贏得時間,怎知還是給荊鯤識破,沒能過得了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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