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


    「你買的什麽胭脂?」他從身後小廝那裏取了一樣,「有沒有這種?」


    那盒子比起杜若剛才送給穆南風的那盒還要精致,竟像是象牙雕刻的,發出瑩瑩的潤光,宋澄打開來,露出一團圓圓的,粉紅色的胭脂,顏色極為漂亮,但瞧著又好像跟她買得不相上下。


    可為何盒子豪華這麽多呢?


    看她不太明白,宋澄道:「你把手伸出來。」


    她怔了怔:「為何?」


    「伸出來你就知道了。」看她磨磨蹭蹭的,宋澄索性去抓過來,再從那胭脂裏取出一點抹在她手背上,「看出來沒有,這胭脂便是在永安都是少有的,是我娘特意叮囑掌櫃才會帶來,就是整個大燕也沒有幾盒。」他頓一頓,「娘娘那裏可能也有罷。」


    他抓著她的手,手指有力幹燥,又很溫熱,她的臉一下紅了。


    玉竹跟鶴蘭都嚇一跳,玉竹生怕別人看見,輕聲提醒道:「宋公子,你太唐突了,還請放開我們姑娘。」


    她的手小小的,柔若無骨,因為突然的碰觸,繃緊了想要逃開,宋澄一時還真舍不得放,但他還是鬆開手,笑一笑道:「隻是讓你看看顏色,你怕什麽,你看,是不是不一樣?」


    他說得那樣坦蕩,杜若倒不好責備,把手抬起來看去,隻見那顏色裏還覆著層珠光,使得那胭脂更為鮮亮,就像枝頭綻放的鮮花似的,像是活的,她驚歎道:「是不同呢!」


    看她喜歡,他道:「送給你罷。」


    徑直就讓小廝把胭脂盒放在她們旁邊的窗口。


    杜若哪裏肯要,說道:「這不是公主的胭脂嗎,我不能收的,你快收迴去。」


    「我娘買了十幾盒呢,少一盒有什麽,你拿著用罷,也不是很值錢的。」他朝她笑,「反正我玉佩也在你那裏呢,你再拿我一盒胭脂算什麽?」


    杜若的臉紅得都要滴血了,她怎麽總是忘了還他玉佩呢,每迴想著迴去就要讓哥哥去還,每迴就總有事情把她的注意力吸引走了,說不定他覺得自己還想霸占著他的玉佩呢,她忙道:「我今天就讓哥哥去公主府還你!」


    他朗聲笑起來:「不還也不要緊,我不缺這一個。」


    他轉身走了。


    杜若咬一咬嘴唇與玉竹道:「迴去你就把玉佩找出來,不能再忘了。」


    玉竹連聲答應,又看一眼胭脂:「那這個呢?」


    總不能就放在這裏,她道:「帶迴去,跟玉佩一起還給他。」


    福清公主的她可不敢要,她垂下頭,攏一攏袖子,隻覺手指有些異樣的感覺,想到他剛才的言行,她的臉又有點發紅,正當要進去,隻見街道上有一輛油車行過,她隨意瞥了一眼,眼睛突然瞪大了,輕聲與玉竹道:「剛才那個穿著青色衣服的人,是不是雷洽?」


    雷洽是杜雲壑的心腹。


    玉竹連忙看去,可那車已經走遠了,她搖搖頭:「奴婢沒有看清楚,不過不應該是雷洽啊,老爺不可能坐這種油車。」


    宋國公府有專門的馬車給杜雲壑乘坐,後來也定製了官轎,父親是不該做這種車的,可那個人跟雷洽長得一模一樣,她從小就跟雷洽認識,哪怕他低著頭,她匆匆瞥一眼,也不可能認錯。


    難道那車裏坐得不是父親嗎?


    不是父親的話,雷洽為何要跟著?


    她差些想追上去。


    畢竟上次的那個夢,讓她對父親的事情很是在乎。


    可她再往前看的時候,油車已經沒了蹤跡,混雜在眾多的車騎行人中,很快的消失了。


    那車是一直行到了長安城的最西邊,那裏極為僻靜,暫且尚無人居住,經曆過戰火的地方,此時還沒有重建。


    杜雲壑從車中出來,立在斷牆邊,他的臉色肅冷,眼睛裏甚至有些血絲,雷洽掀開車簾,把一個雙手捆著,嘴裏塞著東西的人一把就提了出來,扔在地上,那人發出模糊的一聲哀嚎。


    滾在地上,渾身抖的好像篩糠。


    杜雲壑垂眸瞧著他道:「你最好都交代出來,到底齊伍他們去宣城發生了什麽事情?不要想瞞著,你今日假使說一句謊話,護城河裏便多一具屍體。」


    他聲音低沉,又夾雜著無比的沉痛。


    那種沉痛是叫他自己都無法承受的,因為他就快要知道真相了,這真相可能會讓他顯得十分的可笑。


    等到杜蓉她們買完胭脂,便與姑娘們辭別,迴去了杜家。


    杜若一到院子,沒有讓玉竹提醒,就叫她把宋澄的玉佩找出來,與那盒胭脂一起使人送到杜淩那裏,讓他親自,或尋個合適的小廝去還給宋澄,做完這些,她又拿著兩盒胭脂去見謝氏。


    謝氏正當在看賬目,放下手中筆道:「你出去那麽久,怎麽也不歇一會兒?」


    「想著送這些給您呢。」杜若笑道,「我給娘也挑了兩盒。」


    女兒孝順,謝氏自然高興,打開來看了一看,見顏色正合適她這種年紀,就笑道:「我明兒就用。」


    杜若點點頭,在她旁邊一張玫瑰圈椅上坐下來。


    看起來是不想走了,謝氏有些奇怪:「怎麽,有什麽話要跟為娘說?」


    「不是,就是想陪陪您。」杜若道,「爹爹還沒有迴來呢?」


    「你這孩子,今兒又不是休沐日,你爹爹怎麽可能這麽早迴來。」說起這事兒,謝氏歎口氣,想到杜雲壑最近早出晚歸不說,還心事重重,她也跟著有些擔心,吩咐下人,「今兒讓廚房熬些補身的湯,」又與杜若道,「是不是覺得與你爹爹見得太少了?也別怪老爺,他公事繁忙,便是與我,有時候也說不上幾句話的。」


    「比起打仗時,可好多了。」杜若笑笑。


    其實她今日粘著謝氏就是因為杜雲壑,她總覺得雷洽有些奇怪,但這不能讓謝氏知道,讓她操心,她隨手翻起旁邊的賬本:「娘可真辛苦,要是換成我,頭都要看大了呢。」


    密密麻麻寫著支出收入,也不是誇張,當真是瞧一眼就心頭發怵。


    可一旦為人妻子,哪裏能置身事外,什麽都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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