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討罵,真不知道爹爹看中她什麽!」杜蓉拍著胸脯,「娘你放心,我不會讓吳姨娘好過的。」


    她徑直去二房的東跨院。


    杜雲岩也真的在那裏,隻不過不是在訓吳姨娘,倒是被吳姨娘使出手段勾搭,滾到了床上,兩人正當偷情呢,就聽見外麵小丫環急慌慌的聲音:「大姑娘,你不能進去啊,大姑娘……」


    杜雲岩嚇一跳,翻身而起,將將搭上外袍,就看見杜蓉好像怒氣金剛似的一腳把門踹了開來。


    「孽障,你翻天了!」杜雲岩大怒,他好歹也是父親,怎麽丟得起這個臉。


    杜蓉冷聲道:「我之前聽見祖母讓父親您好好管束吳姨娘,難道父親你就是這麽管束的?」


    她穿著緋色的裙衫,麵容雖不是那麽嬌美,可英姿煞爽,一雙明亮的眼睛直視著杜雲岩,竟讓他有些汗顏。


    可他是她的父親,杜雲岩不可能退卻,也不能讓一個女兒給拿捏住了,他沉聲喝道:「為父的事情何時輪到你來管了?還不快給我滾出去,現在就滾,不然我非得拿家法懲罰你,你是學過女誡,女範的,難道不知道孝道嗎?」


    孝道?杜蓉挑眉道:「父親與我提孝道,可父親把對祖母的孝又放在哪裏呢?」


    這句話讓杜雲岩的怒火更盛,眼見杜蓉麵色滿是不屑,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裏,想起她屢次忤逆,他一個箭步上去,劈手就朝杜蓉扇了一耳光。


    聲音清脆,赫然在潔白的臉頰留下紅色的掌印。


    本是愕然的吳姨娘心花怒放。


    杜蓉捂住臉,不可置信的瞪著杜雲岩,他竟然為一個姨娘打她,打他的親生女兒?她從來不知道父親會無禮到這個程度!


    好似烈日般的灼光從她眸中盛放出來,杜雲岩由不得倒退兩步,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心頭又不由一陣後悔。他其實是很喜歡杜蓉的,這個女兒性子堅韌,潑辣能幹,他常想,假使她是他的嫡長子,指不定二房就能靠著她,可偏偏杜蓉總是與他作對,一次一次不聽他的話,這消磨了他對她的感情。


    然而他是不應該打她的。


    杜雲岩轉過頭,盯著吳姨娘道:「這兩個月你都不要出門了!要是被我發現一次,你就滾出我們杜家!」


    難得的兇狠,吳姨娘嚇得臉色蒼白。


    他拂袖走了。


    杜若聽到這消息時,正當要用晚膳,今日喬遷,廚房準備了豐盛的佳肴,丫環們流水般的把碗碟端上來,很快就把大圓桌擺滿了。


    見到謝氏,杜若拉住她袖子,輕聲道:「娘,二叔真打了大姐呀?」


    實在太可惡了,難怪杜蓉現在還沒有出現。


    謝氏道:「是,你二叔剛才也被你祖母訓了,不過蓉兒也太衝動了一些,好歹是姑娘家,這等行徑傳出去,對名聲不好的。」


    杜若不服氣:「怎麽不好?明明是二叔不對!」


    要是父親像二叔那樣對母親不忠,恐怕她也容忍不了,杜蓉又哪裏不對呢,二嬸嬸那麽軟弱,總得要有人為她出頭的。


    見女兒不讚同,謝氏心想她到底是個小姑娘,大人之間的事情有時候小輩是不合適插手的,杜蓉這樣做,對她一點益處都沒有。


    隻這些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謝氏叮囑道:「你萬不可學蓉兒,記得凡事不要衝動,不要不考慮後果。你現在小還來得及,蓉兒卻是十六了,不曉得會不會影響……」


    聽起來是在說杜蓉的婚事,杜若忙問:「娘,大姐要嫁人了嗎,祖母,二叔有沒有給她定好人家?」


    謝氏正忙著,搪塞道:「你一個姑娘家問這些作甚,快去陪著你祖母罷!」說完又去吩咐管事,把杜若撂在一邊。


    沒有打聽清楚,杜若失望的返身迴去,卻見杜蓉已經來了,她臉頰上有個紅掌印,還有些腫,見到杜若笑道:「你去哪裏了,來這麽晚,快些過來。」


    她絲毫不覺得有什麽,杜若心想,要是她被人打了一巴掌恐怕都不好意思出門,可杜蓉……


    她就這樣把臉頰亮出來。


    可她的眼睛還是含著怨的,也曾哭過,杜若忽然明白了,杜蓉她不是不介意,她是故意這樣的,她要丟杜雲岩的臉,讓眾人看看,他是怎麽做父親的。


    杜蓉真是一個好像石頭般的人兒,從來不知道退讓。


    在宴席上,杜雲岩果然就有些抬不起頭,可在老夫人麵前他又不好讓杜蓉迴避,一頓飯吃得毫無滋味,早早就退席了。


    看見他好像喪家之犬般逃走,杜蓉心裏才有些痛快。


    用完宴席,因搬家的緣故,眾人都有些勞累,杜若迴到臥房,聞著將將點上的山水香,清淡,高潔,閉起眼睛好像身在山中似的,她很快便睡著了。


    過得五日,杜家才完全安頓下來,所有家具都擺放好了,花園裏,庭院裏也種上了一些新的花木。


    而趙堅也開始像個真正的皇帝,啟動早朝了,杜家兩位老爺早起晚歸,像是迴到當初中原沒有四分五裂的時候,整個大燕變得有秩序起來。老夫人見越來越太平,竟琢磨著要給家裏小孫子,與四個姑娘請個夫子。


    謝氏道:「也不過是表麵,咱們大燕與各勢力,與大周陸續打了七年,兩敗俱傷,糧草用盡,都沒有餘力再戰,可以後是說不準的。」


    一山容不得二虎,誰都想占據整個江山,隻是形勢所迫,各自停手修生養息罷了。


    老夫人自然清楚,可幾個小輩不能無所事事啊,她道:「以前他們幾個就是有夫子教得,隻兵荒馬亂沒個閑情,好不容易安定下來,不能讓以前學得荒廢了。你去打聽打聽,在長安有沒有什麽合適的夫子。」


    謝氏想一想也答應了。


    四個姑娘也確實閑,杜若在樹下看得會兒話本昏昏欲睡,就想去床上躺著,可這幾日她睡得太多,隻覺臉又要往橫裏長了,不敢睡,便打算去杜蓉那裏看看。


    兩人玩玩鬥草,說說閑話,日子才好過去。


    太陽熱熱的照在頭上,杜若嘴裏哼著歌,穿過月亮門往前直走,不料右側忽然伸出一隻手,擋住了她的路,耳邊隻聽見柔和的聲音問:「若若,我送得蝴蝶哪裏不好,你竟不要?」


    她側過頭,看見一個年輕男人立在身側,穿著雪青色的春袍,頭戴紫金冠,狹長的眼睛盯著她,流光溢彩。


    放在任何人身旁,趙豫都是出色的,高大英俊,溫和沉穩,讓人不經意間就心生好感,別說她這種小姑娘了,他對她好,更難以拒絕。


    可現在杜若已經不一樣了,她看趙豫有了不同的角度。


    挺直了身子,她清楚的說道:「無功不受祿,大殿下,我不能收下這份禮物,多謝您的好意。」


    可那一對蝴蝶是他走遍整個長安城才選到的,很是滿意,以為杜若必定會喜歡,然而前日杜淩竟然來還給他,說妹妹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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