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柳瑟驚唿一聲,便猛的醒了過來,心有餘悸地忘了眼周圍,才發覺永嘉帝還好好地在自己眼前。


    永嘉帝其實早就醒了過來,眼下看她這樣,便知道她又做噩夢了。


    不過這迴,秦柳瑟卻與上一迴不一樣,睜眼看到永嘉帝的第一眼,便牢牢抱住了他。


    “皇上!”


    “皇上!”


    秦柳瑟有些貪婪地享受著他的胸懷,因著剛才的夢境曆曆在目,以至於抱著永嘉帝遲遲不肯鬆手。


    永嘉帝看她這委委屈屈的模樣,不由笑道,“這迴又夢見什麽了?”


    秦柳瑟抬頭,摟著他的脖子,貪婪的感受他的存在,“臣妾夢見皇上兒時。”


    聽到秦柳瑟這話,憶及往昔,永嘉帝臉上的笑容也減淡了,神色都嚴肅了許多,但對秦柳瑟說話的聲音,還是輕柔地確認,“朕兒時?”


    秦柳瑟眼眶發紅地看著他,兩分心疼,三分愛憐,“臣妾夢見了一位叫華姑姑的人……”


    永嘉帝這迴,連手都忍不住頓了頓。


    夜裏黑暗靜謐,卻更適合說些貼心話,秦柳瑟娓娓道來地,將方才的夢境與他說了。


    說到最後,秦柳瑟已然淚眼婆娑,伸手摸著永嘉帝的臉,問道,“皇上,那可都是真的。”


    永嘉帝抬手,抓住她放在自己臉上的手,手背正好被秦柳瑟一滴淚落著,溫溫熱熱,叫永嘉帝心頭動了動。


    永嘉帝現如今已經不會為這些事兒落淚,隻扯著嘴角,悲涼一笑,“是真的。”


    而且事事都對上了。


    這些過往,在華姑姑去世後,永嘉帝就從未對人提起過,卻沒想到,居然被秦柳瑟夢見了。


    一時間,永嘉帝心裏頭,出現了一種自己一輩子都沒出現過的情愫,有點酸澀、有些慶幸、又有些釋然。


    若說此前,永嘉帝對秦柳瑟的感情是簡單概括為愛和喜歡……


    那麽此時與往後,便叫他明白了何謂天造地設與天賜良緣,叫他心裏頭妥帖得,隻恨沒早些認識秦柳瑟。


    “皇上,那慈寧宮那位……也太……”秦柳瑟一時間都找不到詞來形容。


    永嘉帝冷冷一笑,或許是他在後宮長大,對好些事情都習以為常,以至於東太後這嘴臉,自己還能麵色如常與她打交道。


    秦柳瑟卻是極為為永嘉帝感到不甘心,“她這樣待皇上,臣妾真是為皇上不值!”


    不值現如今,永嘉帝還這般為了皇家臉麵,好吃好喝伺候她,給她別人羨慕不來的榮華富貴。


    “她這人小心眼,不成天找不痛快日子過不下去,這日子,未必好過。”不然也不會一直插手他的後宮了。


    秦柳瑟琢磨著琢磨著,撇撇嘴道,“若是能將她送出皇城就好了。”


    “請神容易送神難。”永嘉帝親了親秦柳瑟手指道,他隻在乎眼前人。


    秦柳瑟心裏那口氣還沒緩過來,一時便道,“往後若是臣妾有法子,皇上可別礙著臣妾。”


    永嘉帝這輩子,還是許久未有人這樣護著自己,從來都是他護著別人……


    一時間自然是心裏受用得不行,雖然也沒怎麽當真,但當即就笑道,“你是朕的妻,我的娘子,夫婦一體,你的意思,便是你夫君的意思。”


    秦柳瑟挽起嘴角,這是在永嘉帝這兒得了旨意,也方便她以後辦事兒了。


    秦柳瑟琢磨著怎麽把東太後“名正言順”攆出去,永嘉帝腦子裏想的卻不是這些。


    秦柳瑟這夢境,這番話,無疑是讓他心裏頭軟的不行,覺著有妻如此,夫複何求?


    畢竟沒想到秦柳瑟連做夢,都能夢見自己兒時的一對。隻覺著兩人便是天生一對,也難怪他們處處契合。


    連那事兒也無比契合,叫永嘉帝隻想著永遠這般不分離便好了。


    宛若秦柳瑟,便是天生為他準備的人兒一般。


    永嘉帝的眼神,灼熱得秦柳瑟都被燙得不再琢磨,而是被他的手燙的迴了神。


    “皇上~”


    秦柳瑟敵不過他,因著覺著自己與他,也是冥冥中自有天意,一時自己也情動,自然又是化作聲聲嬌啼……


    ——


    秦柳瑟是真想著替永嘉帝報這昔日之仇的,盡管東太後顯然以為,這事兒過去了那麽久,那時永嘉帝又小,再沒提過,自然不記得。


    偏偏叫秦柳瑟將這新債舊賬,一道好好給她算了。


    所謂打瞌睡正好有人遞枕頭,秦柳瑟還真是有這般福氣。


    翻過了正月,二月又過去,到了這春暖花開的三月,京城外便出了事,從京郊一個商賈聚集之地,起了瘟疫。


    全城戒嚴,但還是有零星的病人,在沒發病前,進了京城。


    秦柳瑟聽了這消息,立刻在心裏籌謀著局麵。


    外麵的事情,自然有永嘉帝忙著,但這後宮裏,當然是她最大。


    一時間,她便張羅著防疫清算,嚴進嚴出,又分配了藥材和熏屋子的東西給各宮。


    秦柳瑟囑咐著小福子盯著慈寧宮,等著等著,終於等到一日,小福子咋唿咋唿迴來道,“娘娘,昨日迴來了,用了點東西,今日果然開始咳了!”


    秦柳瑟眼底升騰起一抹冷意,總算給她等到今日,立刻召集了人手,往慈寧宮去。


    這段時日,秦柳瑟都是住在承乾宮,與永嘉帝同住,兩位孩子則跟著乳母和明月姑姑他們,在昭陽宮閉門不出,連飯菜都是在昭陽宮的小廚房做。


    苦是苦了點,見不著麵,但總好過讓孩子有風險,染上瘟疫。


    與秦柳瑟一道來慈寧宮的人,全都穿著特製的衣裳,也都帶著垂著紗簾的帷帽,隨身帶著特製的草藥包,侍女公公也是如此。


    這邊嚴防死守,偏生有的人不信邪,愣是要出宮,也正好給了她這個機會。


    原來是慈寧宮裏,有一位公公,在外頭有家室宅子,隔幾日便要出宮一趟,順便給東太後買些時興玩意。


    平日裏便算了,這特殊時期,斷了根的人,還得出去吻一吻女兒香。秦柳瑟都不由在心中唾棄。


    這不,昨日出宮,今日迴來,便開始咳了。


    其實這慈寧宮的人咳,秦柳瑟也下了手筆,叫子衿在送進來的吃食裏,加了些東西,才製造出這樣的假象。


    東太後看秦柳瑟這樣的陣仗,皺著眉頭,“皇貴妃,你這是作甚?”


    秦柳瑟道,“臣妾聽聞東太後這宮裏頭,咳嗽不止,又聽聞太後娘娘宮裏有位公公,違反宮規,昨日愣是出了皇城一趟。”


    “出去便出去了,可偏偏還帶著瘟疫迴來!這置皇上的後宮於何處?”


    東太後一時冷下臉,她瞞的好好的,怎會泄露出去,自然不會認賬,“何時帶了瘟疫迴來,你莫要含血噴人!”


    秦柳瑟冷笑一聲,“從昨夜起,這慈寧宮裏燒了多少水,用了多少藥材,咳嗽聲不止,太後娘娘莫要否認!難道要整個後宮給您陪葬不成!”


    “荒唐!”東太後嘴硬道,“你帶著一群人來,是要作甚?”


    “臣妾想請太後娘娘先到京外別院小住,待養好了身子,再迴來。”秦柳瑟道。


    “哀家什麽事都沒有,為何要去別院住?”


    “就憑太後娘娘是皇上的母後,是我朝而太後,就該這麽做!難不成,等整個皇宮沒了,皇上的後宮沒了,好讓虎視眈眈的四方趁虛而入?”秦柳瑟堅定地道。


    “你也知哀家是皇帝的母後,還敢這麽對我?”東太後簡直要吐唾沫了。


    秦柳瑟堅毅地道,“正是因著您是皇上的母後,才更應該這麽做,不讓皇上陷入兩難,不然這一個後宮的皇子,若是被這慈寧宮裏的人染上了,可如何是好?太後娘娘可對得起皇上,對得起先皇?對得起我蕭家的列祖列宗,對得起這天下百姓?”


    秦柳瑟這是把所有罪名都提前給太後安上了。


    東太後指著她,卻是已無法反駁,“你啊你,還真是伶牙俐齒,難怪能哄的皇帝為你不要了這後宮!”


    後麵的話,秦柳瑟已經不屑去聽了,隻安排人,將慈寧宮的人,一個不留,全都送了出去。


    永嘉帝迴到宮裏,知曉秦柳瑟這麽輕而易舉將東太後這尊大佛送走了,挑著眉,都有些驚訝。


    秦柳瑟晃了晃肩膀,“臣妾有點軍師潛質吧。”


    永嘉帝疲勞中仍舊十分捧場,“自然,朕還得與你請教請教。”


    秦柳瑟笑著過去給他捏捏肩膀,而永嘉帝也受用,這段時日這般累得慌,每日最讓他安心和放鬆的,便是迴到後宮看到她。


    治理瘟疫並不容易,隔絕人群,四處用藥,永嘉帝的人也四處奔走著。


    那邊治著,這邊防著,還得收拾殘局,真正全都安頓好,消除瘟疫的影響,日子已經翻到了八月。


    八月京城裏有一件大事,那便是封後大典。


    封後大典就安排在八月十五秋夕節這日,據說是禮部挑了好幾個日子,永嘉帝親自確定的這日。


    這一日,是他倆在舒月軒後頭的竹林裏相遇的日子,是華姑姑的忌日,也是小皇子和小公主的生辰。


    算一算,已經不止是雙喜臨門了。


    因為瘟疫散去,整個京城、皇城都煥然一新,又是秋夕節,熱鬧的不行,整個上京城,都在與民同樂。


    一大早,秦柳瑟便起了床,被侍女們簇擁著穿衣妝扮。


    侍女們捧著黑漆托盤魚貫而入,上頭擺放著鳳冠、發簪、後服、金縷靴,璀璨耀眼,每一件,都是象征著無比的榮耀。


    穿上皇後的宮服,戴上鳳冠,秦柳瑟望著鏡中的自己,還有些不習慣。


    侍女小心翼翼地替她捋直宮服,這才攙扶著她出了昭陽宮,上了往前頭正殿去的鳳輦。


    大殿之外,朝臣已待。


    吉時到,永嘉帝托著她的手,在所有人的跪拜聲以及鼓樂聲中,一步步,登上了白玉石階,坐上了龍椅鳳位。


    待得天子與皇後坐下,下頭的臣子,又在禮官的聲音裏,行了大禮,磕頭跪拜。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後娘娘千歲千千歲!”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後娘娘千歲千千歲!”


    此起彼伏……


    秦柳瑟望著殿前廣場上密密麻麻規矩排列的臣子,偏過頭,勾著唇角,滿眼深意和感慨地望著永嘉帝。


    永嘉帝也抬眼看著她,兩人受著禮,眼裏卻似乎隻有彼此。


    等行了禮,封後大典禮成,永嘉帝托著她的手離開。


    剛抬起身子離開鳳座,秦柳瑟卻忽然不適地幹嘔了一聲。


    永嘉帝還沒想到是什麽,隻疑惑又擔憂地看著她,想問她是不是今日太累了身子不適,又想說這會兒迴了後宮便可以歇著了。


    但看秦柳瑟抬頭時,捂著嘴,媚眼如絲看他的模樣,一時卻了然於胸。


    “你這是?”永嘉帝似乎是不太想確認,也看不太出多高興。


    秦柳瑟輕輕撫著自己的肚子,莞爾一笑,“恭喜皇上,今日已不知幾喜臨門了?”


    她這肚子,已經有四個月了。


    隻不過這段時日永嘉帝繁忙,怕他擔心有肚子還碰上瘟疫,操心不斷,便一直沒與他說,拖著拖著,又決定還是等今日這個好日子。


    但永嘉帝明顯沒表現出多高興的模樣,隻淡淡道,“這個喜,也不知朕該不該高興……”


    秦柳瑟嗔了他一眼,輕柔著嗓子道,“皇上這是不喜臣妾給您生孩子,還是不喜臣妾肚子裏這個孩子呢?”


    永嘉帝輕咳一聲,與她十指緊扣,“你隻要在朕身邊,怎樣,朕都喜歡。”


    秦柳瑟撇撇嘴又笑了,兩人一同望著大殿廣場上站著的臣子,會心一笑。


    他們並肩攜手,往後餘生,便守護彼此,也一同守護這千裏江山。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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