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帝這話,卻也不是搪塞秦柳瑟,而是真如他所言。


    大年三十守歲,嚴守禦自然沒有在城中私宅度過。


    這一日,元酒兒是與石媽媽一起過的。


    這倆人都孤苦無依,現如今依偎在一起,倒是有了些惺惺相惜,比尋常母女還像尋常母女的味道。


    其實城中養著的外室不少,但外室在宅子裏,也算是主子,上下分明。


    但元酒兒確實如嚴守禦說的不端著架子,待石媽媽如同親眷,石媽媽投桃報李,自然更加善待她。


    嚴守禦寵了元酒兒幾日,便忙著年底的公事和應酬去了。


    雖說沒有正經婚事那樣的禮節和流程,但元酒兒畢竟是初迴,石媽媽知道後,便讓她在屋裏好好養著。


    還幫著她說了嚴守禦一番,說自己公子血氣方剛,不知節製,姑娘家得好生養著,才不會壞了底子。


    元酒兒親娘都沒待她這般體貼,自己也難受,自然聽了石媽媽的話,在屋子裏躺了兩三日。


    起來後,便跟著石媽媽張羅過年的事情。


    石媽媽獨自在這兒過了好多年了,頭一迴有人陪自己過年,也是高興得不行。


    元酒兒恢複後,便領著她去集市鋪子買過年的東西。


    “公子讓人送了好些銀子過來,元娘子要買什麽,隻管買,咱們兩人,過個熱熱鬧鬧的年。”


    元酒兒聽了有些紅了眼眶,其實她對吃食穿著都沒有特別的要求。


    但石媽媽是聽了嚴守禦的囑咐的,堅持帶著她去做了五六套新衣裳,又買了對聯剪紙,好些過節的物件。


    迴到宅子裏,兩人剪了紙,這裏貼貼,那裏擺擺,冷冷清清的宅子,倒是有了許多生活氣息了。


    臘月二十五那日,嚴守禦應酬完還來了一趟。


    依舊是不敲門翻牆進去,看到煥然一新的宅子,都愣了愣。


    他此番來此,是年前來看看元酒兒,因著家裏知道了她的存在,不由來與她說些話,告訴她若是有人找來也不用怕。


    還問了元酒兒要不要換到大一點的宅子。


    元酒兒搖搖頭說不用,她對這些本就沒有那麽大的欲望,現如今這宅子住的正好,去哪裏買東西都方便,而且剛裝點完,不好再挪。


    更重要的,是,“酒兒在這兒與郎君相識,酒兒不想挪位置,這裏挺好的。”


    這就說的是,這裏是與嚴守禦的定情之處,不想去別的地方。


    這話自然是暖了嚴守禦的心窩。


    其實他來此,還想問她要不要入府要個名分。


    元酒兒聽了也搖頭,“酒兒在這兒陪著石媽媽極好,去了府裏反而拘謹,酒兒在這裏等著郎君便好。”


    嚴守禦聽得心裏妥帖,掏出兩張宅契,“這兩座宅子,一座在城東處,一座在京郊,姑且算是補償你。”


    元酒兒哪裏好意思接,連連推讓。


    嚴守禦卻是將兩張紙放到她手裏,“我一介武夫,除了有幾個銀子,也沒什麽東西能給你了。女兒家,有些東西傍身才好。”


    “你什麽都沒有跟了我,走不了婚禮章程,也沒法過明麵,又不像抬姨娘還能擺酒。但既跟了我,便是我的人。雖也沒人給你安排嫁妝,你便當做嫁妝收了吧。”


    “這都是我自己的私宅,你不用擔心,家裏不知情,便是知道也無妨,家裏主母有的更多,兩位姨娘也都有田契地契,這兩座宅子不算什麽,我倒還覺著委屈你了。”


    元酒兒這才收了這兩張紙契。


    用過晚膳,過後自然是一番翻雲覆雨,暫且不提。


    嚴守禦走前,還又給元酒兒留了銀票和些許碎銀,讓她想要什麽便買什麽,自己過年幾日沒法來陪著她,讓她莫要虧待自己。


    元酒兒將他送的東西都收起來,壓在床底下。


    隻用那些碎銀去添置些東西,就這麽和石媽媽一起迎來熱熱鬧鬧的除夕。


    大年三十這日午後,石媽媽張羅完晚上兩人要吃的東西,便早早去了房裏洗澡。


    元酒兒聽著外頭的炮竹聲,守著灶火,時不時添些柴火。


    卻在這時,外頭有小販走過,嘴裏念著唱賣聲。


    元酒兒眉頭一跳,這是他們接頭的暗號。


    一時間,便放下手裏的火鉗,朝石媽媽屋裏看了一眼,還沒有動靜,這才開了門朝外頭看去。


    嘴裏道,“小娘子,一個幾個銅板?”


    那挑擔走街串巷的娘子笑眯眯走到門邊來,嘴裏說著吉祥話,報著價錢。


    低頭翻挑擔,取了兩個做成吉祥桃子一般都甜果子出來,遞給元酒兒的時候,手底下還藏著一張紙契。


    是元酒兒的身契。


    元酒兒接過後,有些恍然地看著眼前的娘子。


    那娘子低聲笑道,“主上說了,這嚴二郎是個能托付終身的,以後元娘子便是自由身,想去想留都可,若是有難處,隨時都能迴來。”


    那娘子遠去,元酒兒還愣愣拿著手裏的東西。


    她迴過神來,關了門迴了灶房,望著火紅火紅的火焰,覺得眼眶有些熱。


    石媽媽洗了澡迴來,看到坐在灶邊擦眼淚的元酒兒,驚道,“哎喲,這是怎麽迴事兒?元娘子可是想公子了?”


    元酒兒擦了擦臉,搖頭道,“不是。酒兒是許久沒這般過年了,高興呢。”


    過了一會兒,石媽媽拿了凳子同她坐在灶邊,元酒兒又哽咽著同她道,“媽媽,以後酒兒就隨你過日子了。”


    石媽媽自然聽不明白後頭的話,隻以為這苦命的姑娘是高興,連連點頭說,“好啊好啊,以後元娘子,就跟著老身一起過。”


    --


    翻過除夕,秦柳瑟便過了好幾日的清閑日子,因著正月頭,宮裏也沒什麽活動,不過就是走來走去,清閑得不行。


    因著有了身孕,整個人似乎也懶了許多。


    本以為有了肚子,便可以逃過不用伺候永嘉帝,沒想到他來昭陽宮的次數,倒是與以前麽什麽區別。


    別人看她樂,但秦柳瑟是自己心裏苦沒人可倒苦水啊。


    永嘉帝似乎享受上了她的伺候,每迴都要弄得她連自己也好生難受,心裏隻求著他趕緊去耕耘別人,別來讓自己做手工活兒。


    因著她發現,這般伺候起來,其實她比以前都累。


    不由就厚著臉皮問子衿,得幾個月的肚子,才能像以前那般伺候啊。


    可惜子衿雖懂醫術,這些卻是一知半解的,隻紅著臉跟秦柳瑟說,“昭儀還是問問宮中的老姑姑,或是太醫院專司婦科的太醫吧。”


    秦柳瑟心裏鬱沮,這種話對外人,她哪裏好意思問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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