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醜年正月剛過,北境傳來爆炸性的消息。


    北海政權轄下三百萬畝仙田,北海侯全部收購,所有擁有地契的修仙者都可以去北海,憑地契兌換靈石。


    這些仙田原本歸禦魂宗等正邪十三宗所有,龍脈消潰之後,正邪十三宗隨之傾覆,半數而亡。


    能控製北境的宗門,隻剩下陷入內亂狀態的萬獸山莊。


    張歸元身為北海侯,凡北海侯治下土地,礦山,山川,河流,牧場,林場,濕地等全歸他所有。


    法理上,仙田也屬於耕地的一種,可以隨意處置,隨便開發。


    自龍脈消潰至今,中原十三州內戰不止,大量仙田廢棄,但,依舊無人敢將手伸向仙田,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攫取修仙者的利益。


    唯有張歸元,準備對修仙世界動手。


    數不勝數的修仙者趕奔北海,空中到處都是禦空而行的煉氣士,嚇得鮮卑諸部不敢南下劫掠,丁零諸部的內戰被迫停止。


    收購仙田的地點在北海書院,今天的北海書院早已今非昔比,雕梁畫棟,亭台樓閣,學堂裏傳來朗朗的讀書聲。


    學院的旗杆下吊著金丹老祖西風子趙無庸的屍體,在屍體之下,食鬼老人在懶洋洋地曬太陽,陰冷的目光巡視眾人,似是在品鑒眾人靈魂的味道。


    他慵懶的樣子和趙無庸的屍體形成了強烈的視覺反差,警告暗中蠢蠢欲動之人。


    北海政權,能悄無聲息殺掉一名金丹境修士,也能殺死你。


    許多看不起北海政權,飛揚跋扈的修仙者來到北海,先被平安城的繁華震驚,又被北海書院的氛圍震驚,最後被趙無庸的屍體震驚。


    他們放下了桀驁,乖乖地排好隊,等待自己與北海侯交易。


    書房的大門推開,走進來一個漢子,身穿寶藍色舊綢緞,張歸元抬頭看去,認識,此人也是禦魂宗的弟子。


    劉德沛,與他同期的宗門佃戶,涿群涿縣劉氏族人。


    劉德沛想要和師弟打招唿,卻見他身上有一股上位者的氣勢,舉手投足之間威嚴十足。


    即使張歸元笑吟吟地看著他,滿臉和善,他也覺得一頭猛虎坐在對麵,對著自己呲牙,根本不敢與之對視。


    張歸元的桌前,有厚厚一遝地契,劉德沛愈發有些緊張,有些不知所措。


    “劉師兄,狼居胥山一別,咱們師兄弟已經有兩三年沒有再見麵了。”


    劉德沛有些感慨,當年的自己還是眾佃戶中的佼佼者,張歸元是那個被人算計的倒黴蛋。


    兩三年過去,自己在涿縣經曆了宗門傾覆、黃巾之亂、世家混戰,妻子亡故,和幼子相依為命,成為家族的邊緣人物。


    而張歸元築基成功,建立了北海政權,還獲封北海侯,衛將軍,風光一時無兩。


    命運就是這麽神奇,讓兩個沒有任何交集之人再次相交,隻可惜,已經物是人非,尊卑有別。


    張歸元並沒有著急和他聊地契,反而聊起了家常,見他鬱鬱不得誌的樣子,張歸元安慰道:


    “劉師兄,你是種植方麵的專家,宗門的靈植高手,何必在家族中鬱鬱不得誌?”


    “不如加入我的北海政權,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在我這裏當一個農曹掾,負責種植仙田。”


    劉德沛有些心動,幽州全境戰亂不斷,烽火連天,打得白骨露野,流血浮丘。


    與之對比,北海簡直是人間仙境,政治穩定,經濟繁榮,土地肥沃,民風淳樸,不起兵戈,天下太平,除了氣溫嚴寒,沒有缺點。


    劉德沛想要答應下來,可應允的話怎麽也說不出來。


    他是一個臉皮薄的人,看到張歸元如今的身份,心中不禁有些酸溜溜的,不願意以君臣之禮相待。


    張歸元誠懇地說道:“劉兄,如果你不願意出仕做官,可以到北海書院做老師,教養殖。”


    “你不為自己考慮,還要為兒子考慮,亂世之中,沒有比北海書院更好的書院了。”


    劉德沛一聲長歎,終於放下矜持,加入了北海政權,爭取到了農曹掾的官職。


    兩人交接完地契,又聊了一陣,劉德沛滿懷希冀地走出了書房。


    “下一位。”


    書房的大門被人推開,走進來了一位中年人,麵目清秀,衣容華貴。


    奇怪的是,他手中並沒有地契,張歸元奇道:“這位道友,今日我隻處理地契之事,如果你想加入北海政權,請到館邑裏小住幾日。”


    那人從袖中抽出一把紙扇,扇了起來,張歸元眉頭皺起,冬天扇風,不是瘋子也是傻子。


    “張城主,我不是來賣地的,我要和你談一筆買賣。”


    “我是漁陽郡安陽王氏的族老,我叫王田相,想必你也知道,我們王家的權勢。”


    張歸元以為他要購買軍火,點了點頭,敷衍道:“久聞大名。”


    “既然你知道我王家的權勢,那就好辦了,我和你明說,我們王家看上北海政權下屬的仙田。”


    “此刻正值亂世,誰手中有仙穀靈稻,誰就能笑到最後。”


    “我們王家入股五成,仙田你們種,收成兩家分,我們負責銷售和其他的一切步驟。”


    張歸元被他愚蠢的言論氣笑了,這些名門世家,在縣城裏跋扈慣了,根本不知道天高地厚。


    在名門望族眼中,自己占便宜是天經地義之事,別人都要無條件服從,無條件忍受。


    “滾!”


    張歸元不願再看這個蠢貨,罵了一句後閉目養神。


    王田相麵色通紅,勃然大怒道:“張歸元,你別以為你占據北海,就是什麽了不起的人物。沒有我們的認可,你什麽都不是。”


    “你知道什麽叫百年世家嗎?我們王家的底蘊,是你想象不到的。”


    “讓你交出靈田是給你麵子,你不要給臉不要臉。”


    砰地一聲巨響,書房的大門洞開,王田相徑直飛了出來,越過長長的隊伍,重重地摔到地上。


    排隊的眾人嗤笑之聲不斷,每隔一個時辰,就會冒出幾個傻蛋,仗著自己家族的權勢,對張歸元施壓,然後被暴揍。


    北海,一個談笑間滅掉三部鮮卑的政權,怎麽可能對世家妥協。


    食鬼老人笑吟吟走到王田相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道:


    “道友,下輩子再注意吧。”


    下輩子?王田相抬起頭,隻看到一個黑漆漆的黑洞和距離自己越來越遠的彩色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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