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豬不發情怎麽辦?這是困擾每個靈獸養殖戶的大問題。


    不同於人類春夏秋冬二十四小時隨時隨地發情,妖獸的發情時間固定且短暫。


    鋼鬃妖豬,北境最優秀的養殖靈獸,產出的白玉脂是優質的煉丹材料。


    鋼鬃妖豬每年的發情時間在春暖花開之時,在盛夏之前結束,由於北方的緯度比較高,春季很短,留給妖豬發情的時間也很短。


    後勤長小骨頭前來報信,一千多頭妖豬並沒有繁衍的意願,今年恐怕不會有小豬崽降生。


    張歸元將自己鎖在帥帳之中,翻閱《偶蹄目豬科野豬屬妖獸的高效飼養技術及母豬妊娠分娩產後護理》,最終找到了原因。


    鋼鬃妖豬,膽子很小,在野外環境下,幾乎不會離開自己的領地範圍。


    張家部曲如此大規模的遷徙,從玄菟郡溫暖的海邊遷徙到寒冷幹燥的北海。


    顛沛流離的生活和環境的劇變給了妖豬群一個錯誤的信號,這裏很危險,不適合繁殖。


    一千多頭鋼鬃妖豬集體擺爛,相敬如賓,混成了哥們,這可愁壞了張歸元。


    張歸元嚐試了許多辦法,首先嚐試了合群法,取消了散養,將公豬母豬聚在一起,增加接觸時間,彼此熟悉,無奈失敗。


    又嚐試了公豬誘導法,命青麵身披豬皮,頭頂豬頭,偽裝成公豬樣子,結果母豬們被它怪異的樣子嚇得四散奔逃,再次失敗。


    最終無奈的張歸元使用手工按摩法,帶領青麵給母豬順乳,張歸元按壓母豬頸部和背部,青麵沿著母豬乳頭的底部從上往下,從下往上按揉。


    這是專業的順乳催產法,可惜鋼鬃妖豬依舊沒有任何發情的跡象。


    無奈之下,隻得使用藥物治療法,趁著六月還未到,趕奔天池,去北冥仙坊碰碰運氣。


    五月的長白山充滿涼意,天剛蒙蒙亮,趕山人唿朋引伴,聚在一起上山。


    人參,當歸,天麻,靈芝,三七,鹿角,黃芪,樺樹絨,何首烏,都是趕山人的目標。


    大山遠比草原更加慷慨。


    張歸元和青麵,山君混在人群之中,有說有笑地趕奔長白山天池。


    由於兩妖長得過於驚世駭俗,張歸元唯恐驚嚇到趕山人,用麻紗將它倆裹得嚴嚴實實,隻留眼睛看路。


    十幾名山中的獵人手拿獵叉、短弩、刀,槍在前麵開路,驅趕蛇蟲野獸。


    趕山人的首領,一位滿臉皺紋,皮膚黝黑的老人湊了過來,上下打量張歸元。


    “這位公子不像是扶餘本地人士,老朽冒昧,請問公子來自哪裏,想要去天池幹什麽?”


    張歸元早想好了說辭,聞言笑道:“我是中原人士,居住在幽州廣陽郡安墟城,我自幼喜歡遊山玩水,中原的山水玩膩了,決定來扶餘國玩一玩。”


    “方才在山中迷路,遇到諸位鄉親,想順路去天池遊覽一番,看看風景。”


    山中人淳樸,他見張歸元富貴逼人,滿臉正氣,態度謙和,也沒懷疑,隻是感歎道:


    “人與人,命不同,我們為了填飽肚子活命才來趕山,這位公子天生富貴,為了玩樂而趕山,真令人感慨。”


    張歸元順著話茬和他聊了起來,老人人稱趙九叔,是一位老趕山人。


    自幼隨父親學習趕山,至今已經五十三年,經驗十分豐富,被稱為活地圖。


    “唉,人老了,本想舒舒服服安度晚年,沒想到帶素王又加了一項稅收,叫生辰稅。”


    “從今往後,帶素王誕辰之日,百姓們要獻上十貫錢當賀禮。誰敢不交,拉去修河渠,活活折磨死。”


    “老朽沒有那麽多錢,被迫又幹起趕山人的勾當,去山上碰碰運氣。”


    張歸元懷疑這是鮮於丹給帶素王出的餿主意,鼓勵扶餘王橫征暴斂,激起民憤。


    聊了一會兒,趙九叔忽然抬頭,對著隊伍前列的獵人喊道:


    “二虎,你看到山中有鹿麅香獐,狼蟲虎豹嗎?”


    那名叫二虎的獵戶搖了搖頭,滿臉詫異。


    “九爺,沒有,別說是狼蟲虎豹,連狐狸白鼬也沒看見一隻。”


    趙九叔滿心疑惑,低著頭,自言自語道:“奇怪,長白山中鳥獸眾多,怎麽今天一隻都遇不到。”


    “事出反常必有妖,大家一起要多加小心。”


    張歸元的身後,傳來山坤的冷笑,它是百獸之王,號稱山君,能統禦群山。


    它在這裏,哪個不知死活的敢過來?


    忽然,走在隊伍前方的獵戶們一陣大亂,二虎驚慌失措地跑過來,滿臉驚恐地說道:


    “九爺,不好了,有黃皮子討封。”


    趙九叔頓時驚慌失措起來,從背簍裏取出酒肉走過去,想要討個方便。


    張歸元心中一凜,真正的敕封要通過皇帝,利用人皇的權柄取得正當性和合法性。


    民間流傳的討封更像是一種討口彩,借運,乃是一種極其歹毒的邪術。


    這些妖物討封是假,想要害人是真,所以無論你怎麽迴答,妖物都要害人。


    黃皮子是黃鼬得道,和尋常對著日月修煉的百獸沒有任何不同。


    所謂黃仙,是薩滿教對於某位得道妖仙的尊稱,特指某位一心向善的妖仙,並非每一隻黃鼬精都是黃仙。


    那隻黃鼠狼坐在一棵大樹之下,攔住了去路,此刻天還沒亮,月光順著繁密的樹影裏灑下,照在黃鼠狼臉上,更顯猙獰。


    趙九叔恭恭敬敬將酒肉擺在黃鼠狼麵前,磕頭如搗蒜,告饒道:


    “趕山人驚擾了仙家,黃老爺勿怪,有酒有肉,孝敬給您,希望黃老爺能行個方便,放我們過去。“


    黃鼬恍未聞,木訥地問道:“老鄉,問你個事兒,你看我像人還是像神?“


    趙九叔知道,決不能順著黃鼬精的話迴答,無論迴答什麽都會招來厄運。


    他選擇不迴答,使勁磕頭,一個勁告饒。


    “老鄉,你看看我,到底像人還是像神啊?“


    趙九叔抬起頭,滿臉無奈,剛想說幾句求饒的話,忽然一愣,仿佛看到了極其恐怖的事物,呀地一聲慘叫,口吐鮮血,倒在樹蔭之下。


    趕山人們急忙上前搶救,山坤拉住了張歸元的手臂,對著風嗅了嗅。


    “主公,不對勁,我已經放出了虎威,區區黃鼬精根本不敢靠近。“


    “前麵那東西有古怪,我沒聞到血肉的味道,那是一具空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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