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親,熱。”書房裏,蘭野拉了拉我的衣襟。迴過神,原來是我舉扇的手停住了。明明早該入秋的天氣,卻還是如此悶熱。

    “蘭野,你還是喜歡喚我‘娘親’嗎?”本以為他會生厭,可誰料這孩子一直沒有改口。

    蘭野聽見我喚他的名字,抬頭看著我,那眼睛像高山上的清泉。

    “蘭野,還記得蘭塵嗎?”都說孩子忘得快,他離開也有段日子了,這孩子該不會把他忘了吧。

    “爹爹。”清脆的聲音,果斷異常。

    沒過多久,竹榻上的蘭野睡著了,屋外的夏蟲不知何時開始不再鳴叫。終於要動手了嗎?這麽熱的天,實在不想動手。

    我起身走向門口。

    “辛柳,你這又是何苦?”何苦為了我這麽一個人而喪命。何苦為了別人而放棄自己的性命。

    看著那位身著黑裙的女子,我歎了口氣。這樣的服飾,看來沒錯了。

    “紅觴,你擾了我的計劃,自然不能留。”說話間,她的指間已經多了幾枚暗色的細針。

    “是嗎?你們少主處心積慮送你入蘭城前交代的計劃嗎?”

    “你——”那個一直少言的辛柳,麵目有些猙獰了。

    我飛身,拂袖,險險避過了毒針的襲擊。那些東西,就算隻是碰到,也會性命不保吧。我尋思著。

    “這飛來飛去的事情,果然還是做不慣。”雖是自語,但這話的確是刺激到她了。看著她陰暗的神情,我收了收神智。

    幾十招下來,她倒地,無法抑製住的鮮血從嘴角流出。

    我稍稍定了定氣。

    “紅觴,你以為如此便能勝了我?”

    話音剛落,本該無風的天氣卻充斥這一團令人無法唿吸的熱風。

    看來我有些低估了眼前這位已經有些瘋狂的女子。這風於我不算什麽,迴頭看了看安睡在竹榻上的蘭野,不知道我護在他周遭的靈力能維持多久。抬頭看了看太陽,如若不能速戰速決,這脫皮是難免的了。

    雖是不願,但我還是飛到了蘭園。也許真的是長久未動武,也許是我小視了她,在她那詭異的熱風中,我感到體內氣血翻騰,隨後,喉間出現了一絲腥甜。

    “默教的副手嗎?果然名不虛傳。”我再次接下她原本奪命的招式,“隻是,辛柳,你還記得默教在兩年前遭遇的事情嗎?”

    我解開了封印,體內的靈力雀躍不堪。如若剛才的樣子她不認識,那麽現在的我她總該是認識了。

    “妖女。”果然,效果不是一般的好。

    “既然是妖女,自然不是你們這些人族能動的。”

    遠處的腳步聲漸漸逼近。我隨手拾了一片竹葉,對這她的心門射了過去。

    重新收迴靈力,看著地上已經毫無生氣的辛柳。

    “夫人——”

    “你們來了。”

    “我等來遲,請夫人責罰。”帶頭的丁老說得語重心長。

    “揚先生,這江湖上的默教你應該熟悉吧。”

    “揚容略知一二。”

    “地上的那位是默教的副手。機緣巧合下,我倒是認得。”

    顯然,我的話多少讓他們有些感想。丁老依舊懷疑我的身份,揚容覺得自己的暗探不夠深入,而那位玉先生正打著地上那位死人的主意。但這些都不關我的事。

    “城主的歸期是明日吧?”

    “是。”

    迴到書房,由於方才的打鬥,這裏也有些破損了。我抱起竹榻上的蘭野,這孩子,睡得還真沉。

    “蘭野,該起床了。”我輕輕地喚著,然後走向臥房。

    “娘親,還要睡。”蘭野揉揉眼睛,沒有清醒的打算。

    迴到臥房,我將蘭野放在床榻上,放下了絲帳。看他那模樣,不到天黑是不會醒了。

    穿過內門,我來到了浴池。半刻鍾後,我換了身幹淨的衣裳,迴到了主臥室。

    這些年來,我總是盡量不讓自己受傷,因為除了我,還有一個人會痛。久而久之,我便養成了一個怕痛的毛病。現下,我的胸口隱隱作痛,方才的一掌真的不輕。而此刻,他也感受到了吧,想著隔日他迴來時可能作出的神色,我不禁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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