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淩挽夏叫人傳話給她。說大伯母幫她相了個應天府的秀才,雖是前年落了榜,可家境殷實,老母親已逝,也不計較她是喪母長女,而她到了那家就是當家主母。再有那個秀才還是有幾分才識,隻要再讀,中舉仍有希望。還告訴她,日子究竟要怎麽過,是要仰人鼻息還是自己當家做主,隻在她的一念之間。


    她聽完,也就明白了。


    李靳修拒絕納了她,其實還是為她好,他心中對她還是留了絲情份。不管是看在她已逝的生母上,還是她好歹與他沾了親的份上,他已為她考慮了最好的出路。所以,她哪裏還有什麽理由去恨他,哪裏還會那樣不知好歹。


    李靳修聽她這樣說,便也點點頭:「我會記住你出嫁的日子,到時一定會給你賀喜,還有,在你婆家麵前若是要說起我,別世子爺那樣稱唿得生分。我李家的表親,再如何,也不會允許外人欺負的。」


    淩挽寧霎時淚如雨下,再度屈膝向他行禮,啞著聲音真誠道:「謝過表哥。」


    少年頷首,策馬離開,淩挽寧淚眼婆娑看著他俊偉的身影遠去,她少女時期那些深深的眷戀,刻骨銘心的愛慕也在此刻隨他走遠。她以後隻餘一位還願為她做支柱的表哥。


    淩景燁與李靳修走後不久,他們的侍衛果然隨後趕來,李瑩讓人攔了他們,將李靳修的交待說明,那些侍衛當即分了人手再往北平城裏折迴。淩家二房的人見此總算鬆了一口氣,等了半個時辰多些,府裏再派來了馬車,淩老太太一眾安然往家趕。


    先前是荒郊野嶺站著,淩挽靜心裏有一堆的不舒爽,卻不敢發作,如今在馬車內見臉上都花了妝的胞姐,便不屑地冷嘲熱諷起來。


    「大姐好本事,叫表哥都能單獨與你說話,你這又是求表哥什麽事?莫不是再求表哥好娶了你?你不是自己又求了大伯母,要嫁給個什麽酸腐的小秀才?」


    麵對妹妹的譏諷,淩挽寧神色出奇的平靜,「表哥不待見你,你何必將氣撒我這,如若我不求大伯母,難道我真要嫁給年歲快半百的人當填房?祖母、母親,您們說,我這樣做錯了嗎?」


    淩老太太被問得老臉一紅,李瑩唇角含笑說哪處都沒有錯,心中已是在罵淩老太太和極沒有人性的淩二爺。連她這個當繼母的都沒狠心到讓繼女嫁給半隻腳都進棺材的老家夥,他們母子為了所謂的前途,居然連嫡女都往火坑裏堆,這真真哪裏還是人幹的!她雖然是害了堂姐,她也有心要用兩個繼女來給家裏增些助力,可萬沒有狠心到這樣,將人塞到一個老畜生床上去。那老畜生聽說還虐打死四五個小妾!


    這淩家二房也是一個比一個不是東西!一點臉麵都不要了!


    淩挽靜被胞姐軟軟地頂了迴來,自己倒是氣得悶了半晌,淩老太太也知道大孫女是怨上自己,可她顧得了兒子哪就還顧得了孫女。再說了,哪個家族裏的姑娘不是拿來聯姻,給家裏添助力的。


    想著,淩老太太又對心氣高,有主張的大孫女不滿了。


    是啊,哪家姑娘親事不都是父母之言,她倒膽大,居然求了李家人,還牽扯上長房那邊。這不止是打她的臉,還是將她臉皮放腳下踩著!


    想到來氣之處,淩老太太板了臉說道:「挽靜,你為自己考慮是不錯的,可身為淩家女,身為你父親的女兒,你這樣做就是讓長輩寒心了。」


    讓長輩寒心,那她這被拿去換利益的,已被凍成冰塊的心,又怎麽辦?!


    淩挽寧眼底閃過嘲弄,卻沒有再作聲。


    她一個字也不想和這個薄涼自利的祖母說話,她隻管好好守完餘下的日子,嫁出去,這個家便再也與她沒有關係了。


    淩挽寧閉了上眼,淩老太太見她這番作態,氣得胸口疼,又不好總掐著個小輩不放失了身份,便也一言不發氣悶閉上眼假寐。


    到了傍晚,迴到府裏的淩二爺被李瑩伺候著用飯,吃了兩口,他抬頭道:「有件事你可知道?」


    李瑩一雙瀲灩的眸子便落在他身上,輕搖頭:「老爺是哪件,妾身便是有七竅玲瓏心,也猜不著啊。」


    「是璟親王府廣發請貼之事。」


    「妾身未曾聽說。」


    李瑩依舊搖頭,淩二爺怔然片刻,將筷子就摔在了桌上。


    銀筷子砸在圓桌上,聲音很大,李瑩被他突然變臉嚇一跳。


    「老爺這是怎麽了?」


    她是內宅婦人,璟王府宴請之事,她不知道也是正常的,璟王府又不和她們婦人打交道。更何況,他們一家在璟王府眼裏就跟顆塵粒似的,或者連塵粒都算不上,他生什麽邪火。


    淩二爺見她縮了縮脖子,眼眶跟著就紅了,也知道自己這氣撒得不對,朝屋裏伺候的丫鬟揮手讓退下。拉過李瑩的手道:「好好的要哭什麽,我這又不是衝你去的。」


    「您這樣一摔筷子,也不說明白,妾身便當您是衝我來了。」李瑩委屈抽迴手,拭淚。


    淩二爺忙得將人攬到了懷裏,哄了她兩聲,見她擦幹淚,心裏的火氣也消了。


    若說他喜歡李瑩哪點,除了顏色好年輕,就是性子上。軟得跟麵團似的,又很懂得收斂,再是委屈也就兩句就能哄好。男人喜歡女人嬌弱,可也受不住盡哭哭啼啼的。


    「北平連個衙門裏的七品小官都收到請貼,而且不但是北平官員們得了貼子,連家眷也得了,我們這邊卻是兩樣都沒有,想來是璟王特意剔掉了。我想來想去,這多半還是因為長房的事鬧的。」


    李瑩委屈噠噠地依到他懷裏,說:「老爺分析的不無道理,但妾身感覺長房應該不清楚這事。您想想,璟王宴請,要請誰人哪裏會經過長房……」


    聽到這話,淩二爺沉吟片刻,點頭道:「夫人說得是,我今兒看著他們在衛所裏盡討論明日去璟王府作客的事,你都不知道我在那多尷尬。」


    什麽尷尬不尷尬,不就是那點自尊作祟,覺得沒收到請貼,沒有了臉麵。按她說,臉麵都是自己掙的,當初他辦個事都不利索,好好一件能得利的事鬧到最後分家收場,叫長房恨個透。這淩二爺說是爛泥扶不上牆也一點兒不錯。


    李瑩腹誹一圈,麵上絲毫不露,眸子一轉便有異常亮眼的光華。


    她抿了嘴笑道:「您不必尷尬,妾身出個主意可好?」


    李瑩年紀輕,一顰一笑盡是說不出的嬌媚動人,淩二爺湊在她臉上連親幾口,含糊不清的說:「夫人快快說來。」


    壓下想擦掉滿臉菜味的衝動,李瑩說:「如今我們和長房分了家,再如何,也是鐵打的血親關係,這點是怎麽分也沒有辦法的。沒有請貼又如何,您不必太過放在心上,您不妨明日直接就讓挽寧挽靜在璟王府外的巷子侯著,既然發了女眷的請貼,溫嫻郡主自然會去的。郡主她既然還幫挽寧說了門親事,想來也不會落了挽寧的麵子,隻要她們姐妹能進去,您就是再沒有請貼,他們也得要在心裏掂量掂量個中關係。」


    淩二爺也聽得雙眼發亮,他怎麽就沒想明白這層關係呢!他哈哈便笑出聲,又逮著李瑩細白的臉蛋一陣親,親得李瑩忙裝害羞從他懷裏逃出來,在借故吩咐丫鬟換筷子的空出了屋,拿了帕子狠狠在臉上一頓搓。


    若不是她上一胎生了個女兒,她還得死死扒著淩睿,她真不想跟這蠢貨你儂我儂。酒囊飯袋,腦子和下邊那玩意兒一樣,長著就是用來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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