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淩老太太攜著兒子便將分家的事說了。


    淩昊聞言威嚴的目光直審視著兄弟,把淩二爺看得險些當場就將實話給吐露出來,淩老太太手心亦捏了把汗,心想莫不是繼子看穿了他們的心思。


    正當淩老太太忐忑,淩昊卻是滿口應了下來,說好,按她的意思辦。


    淩老太太蒼老的麵容像霎時迴春般,笑容燦爛。


    淩昊很客氣將人給趕走,坐在圓桌旁沉默。


    蘇氏看得心裏難過,她知道自家夫君真是被二房母女傷透了心,他們打的那些主意,傻子才看不清。她夫君也是看透了才應下。


    「老爺……」蘇氏握住他的手,輕柔喚他。


    淩昊看著溫婉似水的妻子,將她攬到懷裏:「這是最後一次了,以後也不會再叫夫人你難過,為了他們不值當。」


    蘇氏依在他堅實的胸前,心中也全是感慨:「妾身是為你不值罷了。」


    有什麽值不值,就當這些年的真心喂了狗。


    淩昊是個鐵血漢子,是非恩怨分明,別人不仁也就不能怪不義,二房作到最後的苦果。他們自己受著就是。


    再又有兩日,蘇氏按著淩昊的意思,將淩家公中的帳目都理清,明明白白給淩老太太過目。淩老太太也是管家能手,一眼便知這帳真假。且淩昊還將東西分得很平允,她兒子不吃虧,她自然也就不多話了。


    於是,淩家比前世早了許久分了東西兩府,仍舊由月亮門為界,淩二爺一家住到了西府去。而老太太則還按著她的計劃留在了東府。


    一切說明白並立下字據,蘇氏便與心中得意的淩老太太說:「母親,為了以後方便小叔常來看你,我們特意給你重新選了住處。比您現在的也寬敞些,是個小三進的院子。」


    淩府現在三進的院子可隻得兩處,一處是淩昊這邊的正房,另一處便是蘇氏所說。


    淩老太太一聽居然還給她安排三進的住處,心中更是得意,對著蘇氏的笑也真誠了幾分。


    坐在邊上的挽夏隻安靜喝茶,等著看熱鬧。


    淩老太太當日就高高興遷了居。


    新的住處十分寬敞,擺設不比應天府的福康院差,一瞧便知是用了心。


    院子在淩府最裏邊,近後花園。四周還植了小片的楊樹,院子左側不遠處鑿有小湖,在開始變得談熱的天氣中,這處便顯得格外清涼幽靜。除了離正院有些遠外,淩老太太實在沒有什麽好嫌棄的,何況西府在前邊就有個小門,兒子從這來往也十分便宜。


    淩老太太笑咪咪的就住下了,她身邊的大丫鬟卻顯得憂心忡忡。


    這處院子乍看去確實不錯,可真是離得前邊太遠了,而且四周又是樹林又是湖的,到了夜間可是怎麽個陰森法。


    丫鬟雖有微詞,卻不敢在這時候去觸淩老太太的黴頭,主子正為得了個顯身份地位的院子高興呢,這不是給主子潑冷水嗎?!於是,她強忍了下去。


    淩老太太仍給院子取名為福康院,依舊想顯出她長輩的地位來。


    可她也就隻高興了兩日,就再也高興不起來。


    北平晚間總會起風,這處偏僻又近得花園,還連了片樹林,暗夜中風吹樹葉的聲音便極為滲人。唿唿的,再遠遠傳到院子裏,就像有惡鬼在外邊咆哮。為此,她已經好幾晚都在睡夢中被驚醒。院裏的奴仆亦嚇得連門都不敢出。


    經了幾日,淩老太太也反應過來自己應當是被長房的人坑了,氣衝衝就往正院去要尋蘇氏算帳。


    認認真真走一趟,淩老太太也發現了自己所住之偏僻,氣得更是發抖,可到了正院處時卻是直喘得連話都要說不上來了。


    守在院門處的人看這難纏的老太太到來,心裏咯噔一下,扯著笑臉迎上前。


    淩老太太扶著丫鬟的手緩了好大會,才厲聲罵道:「沒眼色的東西,還不引路,老身要找老大媳婦!」


    那婆子被她斥得心肝直跳,嚅嚅著迴道:「老太太您不知,夫人與少爺、郡主將將出府去了。走了約一刻鍾。」


    就那麽巧?!


    淩老太太撲了個空,氣得臉都綠了。


    那婆子早得了吩咐,不管什麽時候淩老太太前來,都隻管在外邊侯著,不讓進院。這會子她繼續裝沒眼色,嗬嗬笑著立在那。


    淩老太太忍了再忍,還是將氣給憋迴去了,扭頭便走。


    老大媳婦不在,她此時就是留在正院也沒有用,她要去找兒子說理!


    淩老太太氣衝衝來,氣衝衝走,那婆子直看得抹了把虛汗,繼續守在門口等蘇氏迴來好即刻匯報。


    不巧的是,昨夜淩二爺思念愛妾及她腹中孩兒,是迴了府,卻是一大早又迴了軍營。老太太再次撲了個坑,氣得都落下來淚,再一看瑩姨娘扶著腰的樣子,心間更不是滋味,甩袖憋屈的迴了福康院。然後將屋裏東西砸了一大半。


    挽夏一行近黃昏才迴的府,聽聞此事不過笑笑,並未有什麽動作。


    而淩老太太也來了脾性,拿出長輩的架勢來,派人要把李氏喊到福康院去,想先給她施個下馬威解解氣,再要求換院子。


    挽夏已經知道白日的事,又如何會讓淩老太太有機會拿捏她娘親,她早做好了打算。


    「你迴去稟報,夫人今兒吹了些風,已經歇下了。」挽夏在正院直接就擋了迴去。


    前來的人吱吱唔唔,還不停往內室張望,挽夏眉眼一冷,將茶碗就砸到她腳下。


    「哪來的那麽沒規矩的人,本郡主麵前容你這樣放肆!」


    她話才落,梨香桃香對視一眼,雙雙從她身後走出來,將那嚇得直抖的丫鬟給架了下去。


    桃香將人推出院子,冷聲道:「看在你是老太太身邊的人,此次便算了,也不罰你什麽,你直接如實稟了老太太就是。」


    那丫鬟在福康院也算是有些體麵的,此時被嚇得隻能是捂臉哭著跑了迴去,迴去路上又被陰森的景象嚇一嚇,當夜就發起燒來。淩老太太哪裏不知是挽夏抬了身份在警告她。


    如若她還敢再想拿捏蘇氏的事,她這個孫女就要搬出郡主名頭來拿捏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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