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區接連發生的幾次爆炸聲響,其動靜還是傳遍了夜間的青江城全城。這讓本就處在應急狀態的聯合政府反應迅猛到了極致,不少治安員和駐防部隊都被抽調出來,派往了西城區協助維持秩序。


    一輛輛武裝載具唿嘯而過,無視了聯合政府城內限速的法令,奔向了西城區方向。跟在它們身後的是裝備藍綠相間的武裝人員,他們或揣或抱著各自的武器,頭盔下的麵容冷峻至極。


    在士兵和戰車經過的街道邊上,身披黑色鬥篷的男人沉默地注視著這過往的一切。他的這種完全違反了聯合政府宵禁法案的行為,卻沒有引起路過的士兵和治安員們一丁點的注意,仿佛這個活生生站在那裏的人,就隻像是一棵用來美化街道的大樹,一座用來照明的街燈。


    或許是受到西城區緊急事態的影響,又或者是上級不停地催促,不多時間,人車混組的隊伍就徹底消失在了這條街道的盡頭處。


    同時男人也收迴了跟隨而去的目光,扭頭向著和他所處位置隔了一條街道,由數隊衛兵保衛著的高樓大院,緩步走去。從四麵八方的街燈射來的光線,讓鬥篷男人的影子在周圍的地上圍著正在移動的他鋪了整整一圈。乍一看去,居然給人一種踏光前行的錯覺。


    隻是,無論是後麵一兩支例行檢查的治安隊,還是街對麵大院外來迴晃蕩著的護衛,都沒發現這個異常的男人。


    在花費了不少的時間終於來到了這和他上一次出發點相隔不遠的高樓大遠門後,鬥篷男人駐足停步。他先是偏過頭看了眼掛在左邊牆上的那一張條牌。


    ‘青江聯合政府科學研究中心’


    體型適中的黑字自上而下地排列,占滿了整張木質條牌。隨後鬥篷男人視線向右上移去,透過了緊閉著的鐵質大柵欄門,看向了被鎖在門後的那座高樓,上麵依稀還有不少的窗戶透著光亮。


    在大樓上停留了片刻後,鬥篷男人的眉宇間出現了細微的變化,但很快又恢複如初的視線向下一墮,落在了門外視他為無物的護衛身上,輕聲說道。


    “請開下門謝謝。”


    隨即,站在門口的幾名護衛士兵像是得到了命令似的,向著鬥篷男人敬了個軍禮後,便轉身去到門邊,把大鐵門打了開來。做完這些後,護衛士兵立即手握武器,莊嚴地分離兩邊,讓出了一條以供通行的通道。


    鬥篷男人也不客氣,抬步越過了打開的大門,向著那座大樓走了行去。等待鬥篷男人的身影進入到了大樓之後,門口守衛的士兵們才如夢初醒地互相對視了一眼,然後迅速地把被他們打開的大門,牢牢地關上……


    穿著白色大褂的龐雲取過了一份夾放在書架上的報告後,便返身走迴到了他的辦公桌邊,就著拉開的椅子坐了下去。作為為數不多的幾個自發留守火神計劃的高級研究員,他們現在的工作量可以說是巨大到無以複加。


    畢竟以往幾乎投入了整個研究中心力量的火神計劃,現在人員壓縮到了這般田地後,每個人需要分擔到的份額可想而知。


    “砰砰砰…………”


    龐雲才剛拿起報告沒讀上幾個字,敲門的聲音便不合時宜地出現,打斷了他的工作。不過龐雲並沒惱怒,隻微微抬起頭,用深陷下去的雙眸,注視著房間門的方向,等待了敲門聲持續了近乎一分鍾的時間後,才開口說道。


    “請進。”


    宛如破風箱的聲音讓人聽得極為難受。


    “哢……”


    龐雲的話音落下,房間門便立即被推了開來,一名身穿黑色鬥篷,兜帽遮住了大半臉頰的男人邁步走了進來。接著在龐雲疑惑的注視下,鬥篷男人一邊轉動著視線掃視著屋內,一邊反手動作輕柔的將門帶上。


    “您是?”


    龐雲皺著眉頭問道,不知為何,他的內心似乎本能的對著鬥篷男人有著些許的排斥。


    鬥篷男人並未馬上迴答龐雲的問題,而是自來熟地向著擺放在龐雲辦公桌和靠牆書櫃之間的位置,那明顯是用來接客的沙發區走去。


    “龐雲龐博士?”


    伸手拍了拍還算幹淨的沙發表麵後,鬥篷男人背身反問道。然後不等到龐雲作答,轉迴身子,在龐雲的注目下,坐到了鬆軟的沙發上。


    “我是龐雲,敢問,您是?”


    等鬥篷男人坐定以後,龐雲將捏在雙手上的報告放迴了桌麵,迴道。


    “我是誰,這不重要,我就是想來看看你。”


    鬥篷男人答道。


    “你……居然還能撐下來,我挺佩服的。”


    這話讓龐雲一愣,瞪大了雙目重新審視起了這個有些古怪的男人。


    龐雲對自身狀態的惡化,其實十分了解,日複一日消瘦的身體,已然撐不起這件按照他曾經體型做出的白大褂。並且,這種惡化也不止停留於表麵,精神方麵的影響也特別地嚴重,除了嗜睡以外,他的記憶甚至還出現過幾次斷檔的情況。


    起初龐雲是以為自己的精神壓力過大,而引起的一係列並發症,因為這在他們這行裏並不少見。於是他也聽從了妻子的建議,去青江城的醫院裏買到了一些相關類別的藥物服用。


    但在最近的某天早上醒來後,他的妻子告訴他,那一整晚他所出現的詭異行為後,他才發現事情好像並非如此簡單。


    嚴格來說,在自己的妻子以及自己意識確定自己進入了睡眠狀態後。自己的身體卻又爬了起來對著空氣交流,自顧自地呢喃與坐到書桌前瘋狂且無目的進行公式書寫。這……怎麽看,都不可能被歸檔到夢遊中去,那更像是,精神分裂的症狀。


    龐雲出於綜合因素的考慮後,選擇了對上層隱瞞他的情況,隻以生病來作為掩飾身體日益衰敗的借口。他是一名科研人員不假,但在這之前他還是個有家室的男人,被強製關入精神病院所帶來的後果,是他們這個家庭完全無法承受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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