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掠奪者已經累得癱倒在地,嘴裏隻憑本能地嘔吐出涎液,那個坑洞才終於被挖出了個像樣的缺口,旋即,由於車頭上端失去了大部分的阻擋,剩餘的部位已然無法支撐車身繼續保持原有的斜插狀態。


    一聲悶響,這輛前一秒還保持著獨立特行的汽車,後輪成功地著地,龐大的力道將泥土地麵砸出了個明顯的淺坑。


    老三立即上前重新查看起了車輛前端的狀況,之前卡入坑洞的部位也並不是毫發無損,畢竟那麽一番折騰下來,就算是鋼筋鐵骨的外殼也經不起造的。


    當然老三的期望也不高,就希望那變了形的部位,內裏沒有核心零件受損,對汽車不太了解的他可無法憑著一雙肉眼看出來什麽異常。


    側目看了眼膽水都吐出來了的掠奪者後,老三徑直向著那兩具屍體走去,蹲下身在他們身上摸索了一陣,便在那名腦袋被打開花了的男人身上摸出了汽車鑰匙。


    隨後他站起身來走到主駕駛位把鑰匙插進了車門上的鎖內,按順時針地擰動起來。


    “哢嚓……”


    一聲輕響,車鎖已然被解除,老三順勢握住扶手一拉,將車門拉了開來,不過老三沒有馬上上車進行操作,隻是把上半身探進了打開的車廂內。


    頓時一股怪味占滿了他的整個唿吸係統,即使他這位在聚集地被人詬病邋遢的胖子,都險些沒頂住的嘔吐出來,不得已的屏住唿吸後,老三快速的查看起了內部的情況;這輛被改裝過的載具內部顯得有些擁擠,而且開始的劇烈振蕩,讓很多雜物也都掉落了下來,讓人有種無從落腳的感覺,除此之外就再沒有特別的地方。


    了解了車體內的情形後,老三不做停留地把身體從車內拔了出來,大口唿吸起了外麵的空氣,盡管外麵空氣裏還彌漫著未能完全散去的腥氣,但對他來說也比車裏的味道要好聞上無數倍。


    如此地吞吐了數秒的時間,老三才感覺緩了過來,而後他圍著汽車邁開了步子,將路過的一扇扇車門全部拉了開來,用做透氣,雖然他知道這可能作用不大,那些深入車身的味道依舊會停留在車廂內,但聊勝於無,至少能讓囤積已久的怪味不再那麽的濃鬱。


    做完這一切後的老三朝著還坐在地上守著王婧月的張威走去,對於王婧月的遭遇,他內心的確不太是滋味,但還不至於難受到張威這種地步。


    站在了張威身後的老三,伸手輕按在了張威的頭上,開口說道。


    “唉……張威把她放上車,咱們準備出發吧,就這麽看著也沒什麽用,她這樣子明顯是被人灌了藥。”


    歎了口氣後,老三將王婧月的遭遇很模糊地帶出了一點,更深的部分他沒有去細講出來。


    張威不出聲作答,隻點了點頭站起身來,兩三步走到了王婧月的頭部位置,蹲下身伸出雙手拽住了厚實的棉衣肩部。


    老三見張威沉默地就位後,也不再多說什麽,走到王婧月腿部,彎腰,雙手從她的腿下穿過。


    “一!二!三!起!”


    一串吆喝口號後,兩人同時發力,把王婧月抬了起來,放到了汽車後座之上,昏睡中的王婧月乖巧得如同一具人偶,靠倒在座椅上,緊閉著雙眼。


    “張威你去把包袱和武器搬上來,我試下車看問題大不大。”


    將車門關上的張三看著站在邊上麵無表情的張威張嘴說道,張威仍舊不開口作答,還是繼續用點頭迴應。


    這般模樣讓他不由得有些擔心起張威來,他隨即皺眉問道。


    “張威,你沒啥事吧?”


    張威搖了搖頭,對著老三擠出了個機械的笑容來。


    “她人還在就好,不要想太多了。”


    老三又勸慰了一句後,轉過身繞過了車頭,迴到了主駕駛位,躬身坐了進去。


    張威緊跟著也踏出了腳步,準備過去將包袱和武器抬上車來,然而在他走到了車頭的位置,忽然停住了腳步,目光轉向了那名癱倒在地,渾身的耐力暫時隻夠維持唿吸的掠奪者。


    瞬間一股衝動在他心頭迸發出來,好似有人在他耳邊重複地低語。


    “殺了他,殺了他,他們摧毀了你心裏的聖潔無瑕,他們該死!殺了他,這些人渣沒有存在的意義,他們唯一的贖罪方式就隻有死這個字。”


    不知覺間,張威的唿吸變得急促起來,搭在車門邊緣的左手發力,五指蜷曲,改為握姿,右手則憑空捏成拳頭,不住細微地顫抖,若不是有手套的阻隔,他使出的力道已經足夠自己的指甲插入手掌肉裏。


    人的情緒承載能力是有極限的,當到達了這個極限後,人的行為就會變得不可控起來,他們會想盡辦法進行宣泄,那其中絕對包含了暴力的方式。


    因為汽車線路老化的原因,讓老三很是搗鼓了一番功夫,他重複了無數次轉動鑰匙點火這個動作後,汽車最終還是拗不過他的轟鳴著發出了震顫,模糊的儀表盤上麵的指針也轉動了起來,指向了合理的位置。


    “轟……轟……轟……”


    “啊!啊……別殺………求…啊……呃……求……”


    就在這時一連串絕望的哀嚎穿透了汽車車身,壓過了汽車引擎的轟鳴傳進了坐在車內的老三耳中,讓他當即抬頭,向著擋風玻璃以外的地界看去,尋找起了這聲音的來源。


    隻見擋風玻璃的右側之外,背對著老三的張威跨坐在了俘虜的身體上,讓他看不見其臉上的神色,隻是張威的動作還是被老三收入了眼中。


    那個在離開了聚集地後表現得有些懦弱的孩子,此刻正雙手舉握著一塊沾染上了紅白體液的菱形石塊,高舉過頭頂又猛地向下砸去,重複的動作機械,枯燥,像是錘擊著石槽裏碎肉的石杵一般。


    隨著他的每一次敲擊,地麵上那具身體,都會發出一次抽搐和讓人心悸的悶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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