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暗牢裏,一片低吼聲夾雜著鎖鏈晃動的聲音,迎麵吹來一陣寒風,帶著一股濕氣,令人矗得慌。


    “兩位走我前麵吧。”一個守門將士拿著火把側身讓開路。


    洛星月跟在何鴻文身後,左右觀察著暗牢裏被關押的將士,他們沒有表情,雙眼空洞,麻木的隻知道低吼,嘴裏發出“嗬嗬”聲,竟連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


    直到走進亮堂的屋內,她才稍稍有些放鬆。


    蕭璟懷負手立在一旁,正看著軍醫救治一個被抓傷的將士,身邊還站著好幾人,應當是看守牢獄的人。


    “太子殿下,何神醫來了。”


    聞言,蕭璟懷轉身,“神醫....”話沒說完,便看到何鴻文身後東張西望的洛星月,“月兒,你怎麽來了?”


    洛星月上前,恭敬行了一禮,“太子哥哥,正好我和老頭在一起談事,聽聞了消息也來看看。”


    蕭璟懷正為了蠱蟲的事情焦頭爛額,他知道洛星月會醫術且不差,揉了揉腦袋,看向一側的暗衛,“泠風,你保護好郡主。”


    又對何鴻文說道:“何神醫,您來看看。”


    泠風走到洛星月身後,“郡主,在暗牢裏可千萬小心,一定要走在火把旁邊。”


    洛星月疑惑,方才也是將士舉著火把讓她先走,現在泠風也這樣說,不由得問道:“這是為何?”


    泠風解釋道:“這些中蠱的將士身上都自帶許多蠱蟲,我們發現,隻要有火,那些黑蟲子就不敢靠近。”


    洛星月點點頭,泠風描述的怎麽和陸長風身上的蠱蟲這麽像。


    “何神醫,如何了?”一旁蕭璟懷問道。


    何鴻文收迴手,“確實是中蠱了。”


    蕭璟懷瞳孔顫了顫,“受了傷蠱蟲便會趁虛而入,地牢這麽多蠱蟲,這可怎麽辦才好?”


    “要不都燒了吧,反正蠱蟲怕火,燒掉防止禍害別人啊!”一個指揮使咬牙切齒道。


    這些蠱蟲實在太可怕了,他親眼見到一隻蠱蟲飛起來,鑽進一個士兵的脖子裏,消失不見,一想到,他就莫名起一身寒栗。


    蕭璟懷還沒開口,便被何鴻文疾聲厲色地駁迴,“不行!這些都是人!活生生的人!”


    “可是這樣下去,隻會越來越多的將士收到迫害,中蠱的那些人已經沒有理智了,這實在太危險了!反正都是叛軍,早就應該處理了。”


    旁邊一些讚成指揮使的人幫腔道:“是啊,這些中蠱的人可不是十二人,而是將近上萬人。


    神醫啊,我知道你們行醫之道有醫者仁心,可是這些中蠱的人一日不除,很快便會有成千上萬的人遭此禍害,你能承擔麽?這麽多條人命,您救得過來嗎?”


    “是啊,既然蠱蟲怕火,為今之計,隻有這樣,才能杜絕後患。”


    ...


    一人一句,都快把何鴻文淹進唾沫星子裏了。


    何鴻文氣的直發抖,“我....你們…”


    “住口!誰給你們的膽子敢這樣同神醫說話。”洛星月嘴唇緊抿,眼神銳利有力盯著方才說話的人。


    說話的幾人頓了頓,“郡主恕罪,...我們也是為了大家著想啊。”


    何鴻文巴巴地跑到洛星月身後,揪著她的袖子,可委屈了。


    蕭璟懷:“......”


    洛星月眸色驟冷,冷漠地看著幾人,“皇伯父對神醫都是以禮相待,怎麽你們是想越過他,爬到神醫頭頂上去,是嗎?”


    幾人撲通一聲跪下,慌忙搖頭,“下官不敢。”


    “你們受傷,軍營裏大夫少,是這個老頭每日不眠不休,隻為了多救治一些人,他做這些是因為我們同是大周人,關鍵時候大家要站在一起共同麵對困難,而不是讓他救治過的人在言語上這般糟踐他!”


    洛星月冷哼一聲,“有事找神醫,無事嗶嗶嗶,幾位大人還真是雙重標準呢。”


    幾人冷汗涔涔,佝著腦袋一言不發。


    “我且問你們,裏頭關押的人是什麽人?”


    “是...”幾人支支吾吾,“是叛...是將士。”


    “將士是什麽人?”


    幾人臉色慘白。


    “那是保家衛國之人,你站在的這塊土地,是他們用鮮血和血肉換來的!同為將士,你們就是這樣互相殘害的?


    是!他們是叛軍,但更是大周守衛邊疆的將士!被蠱蟲控製、失去理智,這些是他們的錯嗎?你們一句話就燒,燒的是物品嗎?


    “燒物品都還知道詢問主人,你們燒的可是活生生的人,這麽多人命,你們承擔的起嗎?”


    說的好!這些小王八蛋子,就知道欺負老夫!何鴻文默默在身後給洛星月打氣。


    洛星月瞥了一眼何鴻文亂舞的拳頭,扁了扁嘴,“道歉!”


    幾人耷拉著腦袋站起來,朝何鴻文深深鞠了一躬,“何神醫,我們也是心切,言語失誤傷害了您,請求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我們吧。”


    何鴻文輕咳了一聲,一手覆在肚子上,一手背於身後,“幾位大人說的火燒,此法確是可以,但此為下下策,不能因為害怕,就逃避,若今日中蠱的是幾位,你們又會是怎樣的心情呢。”


    “是是是,下官們思慮不周,我們知道錯了。”


    “泠雷,以下犯上,帶下去,軍規處置。”蕭璟懷神色平靜,語氣平淡,帶著上位者的威儀。


    幾句話,就表明了他的態度,幾人頓時噤了聲,臉色頓時失去血色。


    幾人被帶走後,堂內瞬間安靜了不少,蕭璟懷說道:“何神醫可有什麽好的方法先暫時遏製住蠱蟲的蔓延?”


    “暫時讓他們昏睡吧,後日我藥王穀的醫者就到了,太子殿下暫且放寬心。”


    蕭璟懷朝他行了一禮,“璟懷帶大周的將士們謝過藥王穀的各位神醫,勞煩各位神醫了。”


    何鴻文擺擺手,“都散了吧,讓老夫一人好好瞧瞧,你們在這兒礙眼。”


    洛星月、蕭璟懷:....可真是顯著你了。


    兩人對視一眼,一前一後離開了。


    路上,洛星月忽然開口道:“太子哥哥,若我方才沒出聲打斷,你會同意他們的提議嗎?”


    蕭璟懷輕笑了一聲,“怎麽?月兒怕我也像他們一樣殘忍。”


    洛星月沒說話,畢竟方才蕭璟懷除了懲罰,一句話沒說。


    雖說他們是親人,但他更是太子,未來的天子,她還是想了解一下他的想法。


    見她沉默,蕭璟懷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哥哥覺得月兒說的對才沒有出言打斷,遭遇此事,是身不由己,我們切不能讓將士們寒心,火燒之法那是懦弱的君主才做的事,我、會保護好我的子民。”


    洛星月抬眼,這一刻,她好似看見了一個滿含仁心的儲君,他做事雖雷厲風行,但卻始終有一顆為國為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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