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星月抿唇,傾身將裏麵寶寶抱了起來,小孩被吵醒,睜開眼,撇了撇嘴。


    眼眶通紅,剛想哭又噎了迴去,睜著烏溜溜的黑眼珠好奇地看著屋裏的另一個人。


    洛星月看她的樣子,將她淩亂的頭發理了理,好笑的說道:“一一,你幹媽來了,還記得嗎?”


    顏疏搖了搖手,“寶貝,還記得幹媽嗎?”


    一一眼也不眨地盯著麵前的漂亮姐姐,嬰語十級的啊了一聲,朝她咧嘴笑。


    洛星月將她遞給顏疏,“你抱會吧,我去洗漱。”


    顏疏接過小孩,抱著她跟在洛星月身後,“你基因也太好了吧,一一太好看了。”


    洛星月刷牙的手一頓,沉默了一下,其實一一不像她,更像裴雲瑾,特別是那雙如曜石般明亮的眼睛和裴雲瑾黑眸簡直如出一轍。


    迴過神,她轉身捏了捏一一臉蛋,淡笑道:“這麽喜歡,你也生一個呀。”


    顏疏晃了晃,“我?再說吧。”


    洛星月吐掉嘴裏的泡沫,搖搖頭。


    兩人下樓,屋裏堆著山一樣的快遞沒有拆,還好房子大,不然壓根沒有下腳的地。


    “你怎麽買這麽多東西?剛才人快遞員連著搬了好多趟。”


    洛星月喝著粥,垂著眼,“以備不時之需。”


    又抬頭看向顏疏,“你今天沒事吧?”


    “沒事啊,我能有什麽事,幹嘛?”


    洛星月吃了一口包子,“一一幫我帶一天唄,我出去一趟。”


    顏疏低頭看著吃著手指頭不哭不鬧的粉團子,“好啊,你去哪?”


    洛星月攪動著粥,“辦事。”


    顏疏不疑有她,坐在沙發上,給一一梳頭發。


    ——


    裴雲瑾自那日恢複記憶以後,大病一場,整日懨懨的,比之前虛弱許多。


    洛星月仿佛在世間消失一般,沒有留下一絲痕跡,所有人都忘記了她,他找不到她,日日苦受煎熬。


    不知道為何,他猛然想起當日紫金寺和尚說的話。


    “千裏姻緣一線牽,求則得之,舍則失之,一切都看您選擇。”


    求!


    裴雲瑾魔怔了。


    趁著十二月二十日至來年正月二十日的正旦節,府城可以按規定\\\"封印\\\",停止辦公。


    他急忙坐船離開了大夕府,風雨兼程趕去永明寺,他真的不知道怎麽辦了,去永明寺完全屬於病急亂投醫了。


    站在永明寺山腳,他又想起當初兩人來這兒的時候,洛星月問他,有什麽願望。


    他搖搖頭說沒有,因為他不信佛。


    如今舊地重迴,他也有了想要的,求她。


    聽說永明寺誠心登山,就能實現願望。


    裴雲瑾望著階梯上一個抱著孩子的母親,來的時候聽到周圍的人在議論,說是孩子生病了,吃了許多藥也不見好轉,那婦人抱著孩子三步一跪拜,上山隻為求得佛祖保佑。


    若他也這樣,洛洛是不是也能迴來?


    裴雲瑾有些失神,一旁的路哲舟循著他的眼睛看了過去,瞳孔微縮,大人該不會是想…。


    正當他準備詢問,便看見裴雲瑾抬腳往前走三步,伸手朝寺廟一拜,又朝前走了五步,屈腿跪下。


    路哲舟失聲道:“大人!”


    平日裏清冷的人,如今卻為了心中所願,三步一拜,五步一跪,七步一叩首。


    裴雲瑾充耳不聞,起身,往上走七步,跪下叩首,每一停頓,他都在心裏虔誠祈禱:請求神佛顯靈,將她歸還給我。


    上山的路很長,山腳下圍著的眾人好奇,為何這麽年輕俊美的公子,有什麽東西竟會讓他一個七尺男兒下跪磕頭,他想求什麽?


    冬日裏,沒有夏日那般耀眼的陽光,隻有寒風凜冽,猛烈的生刮著人的骨肉,猶如萬把冰箭刺穿人的身體。


    路哲舟擔憂不已,大人才大病一場,病還沒好全,便來這兒頂著冷風拜佛,這可如何是好?


    裴雲瑾額間一片青紫,皮膚被磨破,往外滲出鮮血,臉色慘白沒有一絲血色,嘴唇烏青,隨時都會暈倒。


    他全身血液就像凝固一樣,已經沒有知覺了,拖著已經僵硬的身體,繼續往上走,支撐著他的隻有那一抹信念。


    路哲舟站在一旁盡可能的為他擋去寒風,可是風無處不在,哪是他能擋住的。


    “大人,喝口熱水再拜吧。”路哲舟將冒著熱氣的水袋遞了過去。


    裴雲瑾凍的烏紫的手顫抖著撫開,站起身繼續往前走。


    路哲舟心裏浮起一絲異樣,他總覺得自己應該知道但卻沒有任何思緒,他甩了甩腦袋,抬腿跟了上去。


    不知過了多久,總算到達殿宇,裴雲瑾身姿跪的挺直,拿著香的手不受控製的顫抖,灰色的香灰在空中飄散。


    他抬頭看著半眸的佛祖,都說佛渡眾生,那也求你可憐我,將娘子還給我。


    雙掌合起舉過頭頂,俯身跪拜,伏在蒲團上的肩膀在輕輕顫抖。


    裴雲瑾跪著,仰望佛祖,眼中淚光閃爍,小和尚走來想將他拉起,他收了收手,不願起來。


    “施主,心誠則靈。”


    裴雲瑾哭了。


    ——


    “阿瑾!”


    洛星月再次驚醒,連忙抹掉滿臉的眼淚,抱起哭的撕心裂肺的一一,輕哄著,“寶寶別哭。”


    她也感知到了嗎?


    洛星月將臉貼在一一額頭,淚珠還是抑製不住的滾落,許是看見媽媽哭,一一停住了哭聲,肉嘟嘟的小手拍打著,將洛星月腦袋往懷裏她小身板裏摁,像是在安慰她。


    洛星月吸了吸鼻子,轉身騰出一隻手去拿紙擦淚,紙巾滑落在地,她看著若隱若現的手,欣喜若狂。


    她慌忙抱起一一,走到旁邊房間,打開門,裏麵堆滿了紙箱,她心念一動,紙箱在眼前消失,屋子瞬間變得空蕩。


    隔日,顏疏照例來找她們玩,臨走前,洛星月忽然抱住她,“疏疏,你要好好的。”


    顏疏一愣,忽而笑開,迴抱了她,“當然啦,我們都會很幸福的。”


    洛星月將臉埋在她肩上,擦掉溢出的眼淚,鬆開她,往後退了一步,笑著說道:“快迴去吧,薄慕寒該等久了。”


    將坐在推車上的一一抱起,晃著她的小手,“給幹媽說再見。”


    顏疏撲哧一笑,“拜拜一一。”


    屋門被關上那一刻,一大一小的身影消失在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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