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杜構還對他恭敬有加,而杜荷這個侄子完全不把他當成族叔,言語裏更是沒有絲毫的尊敬。


    調整了一下心態,杜敬同壓著心中的不快,接著好聲好氣說道。


    “侄兒,克明堂兄的靈位在家族的祖祠裏,要祭祀也應當迴祖祠才對。”


    杜如晦作為京兆杜氏傑出的子弟,而且官至大唐的右相,可是杜氏的利益得到保障的基本。


    在杜如晦病亡後,京兆杜氏更是舉行了隆重的祭祀儀式,靈牌也高放在一眾傑出祖先之中。


    杜荷聽到杜敬同的這番話,眉頭直接皺了起來。


    京兆杜氏很多家族子弟,能夠被朝廷選拔為官吏,靠的都是亡父的影響力。


    而家族的人一邊占著便宜,一邊對他們兄弟三人棄之不顧,這種行為簡直喪失天良。


    這也是杜荷堅決不跟這幫豺狼混在一起的原因。


    杜荷的嘴角勾起一抹譏笑說道:“杜舍人,本官家中有亡父的靈位,就不需你多費心。”


    “有這個時間,你們還是好好地扶持杜楚客刺史吧!”


    “本官相信憑借京兆杜氏的家族勢力,把杜楚客刺史重新撈迴長安,也不是什麽難事。”


    該死的混小子!


    這把嘴真損,哪壺不開提哪壺!


    杜敬同的一張老臉,原本還強顏歡笑,這一下徹底繃不住了。


    因為杜楚客和魏王通敵叛國,不僅損害了家族的利益,還被其他世家的人譏諷和嘲笑。


    不少族老還因此大發雷霆,揚言要罰他進祖祠裏跪個三天三夜。


    畢竟家族在他身上花了大量的資源,好不容易讓杜楚客當上工部尚書,都還沒有撈迴本,杜楚客就被外放出長安。


    當刺史權力雖大,也僅限於一州之地,還是魏王的地盤。


    家族的族老恨不得家族遠離魏王,怎麽可能還會讓族中的優秀子弟,去魏王的封地任職?


    “唿!”


    杜敬同長唿一口氣。


    他的臉上忽然充滿慍怒,咬牙切齒說道。


    “侄兒,山賓堂兄犯下不可饒恕的大錯,族老恨不得抽其筋扒其皮。”


    “如果他此刻還在長安,族老定會拿棍棒狠狠地抽他幾下!”


    這一點杜敬同倒是沒有亂說話,杜氏的一眾族老殺了杜楚客的心都有。


    看到杜敬同的這副模樣,杜荷的心裏毫無波瀾,甚至有些想笑。


    杜敬同能有現在的地位,除了家族的力量扶持,杜楚客也在背後出了不少力氣。


    奈何他這個人才能實在一般,在家族這麽多資源的傾斜下,混了這麽多年還是中書舍人這個五品官吏。


    杜荷搖著頭說道:“本官沒有興趣聽你們的破家事,如果沒有要事,還請迴吧!”


    “你迴去跟京兆杜氏的人說,沒必要在我這邊浪費時間。”


    “不然搞到最後大家撕破臉,這就惹人笑話了!”


    這...


    麵對杜荷直白的一番話,杜敬同的胸膛激烈低上下起伏。


    活了大半輩子,他還是第一次遇到杜荷這種人,沒有道德底線,說話大膽隨心所欲。


    不過杜敬同也不是善茬,他看到杜荷這個晚輩三番五次落他的麵子,這一下也徹底不裝了。


    他指著杜荷厲聲道:“侄兒,你這是要跟家族決裂嗎?”


    “你可要考慮清楚,沒有家族在背後支持你們兄弟三人,你們算得了什麽?”


    “你杜荷這號人物,在太子麵前有何底氣?”


    “老夫勸你考慮清楚再迴答,別到時候哭哭啼啼後悔!”


    帝王看重的可不僅是一個臣子這麽簡單,而是看中其背後的家族力量。


    杜敬同心裏自認為,沒有家族的幫助和支撐,杜荷在太子麵前就失去了價值,很快會被淪為邊緣人物。


    現在家族誠心誠意要扶持他們三兄弟,這種天大的好事族中的其他子弟求都求不來。


    杜荷倒好,竟然要跟家族劃清界限。


    也不知道他是真的愚蠢,還是不知天高地厚。


    “嗬嗬!”


    杜荷冷笑兩聲,隨後眼神睥睨地看著杜敬同說道。


    “杜舍人,我們兄弟三人沒什麽才能,哪能高攀實力雄厚的京兆杜氏?”


    “雖然本官在太子殿下麵前就是一個小嘍囉,根本不值一提,但是本官有一個好嶽丈啊。”


    “本官相信隻要踏實勤懇幹活,陛下和太子殿下肯定不會虧待於我。”


    既然杜荷敢跟京兆杜十氏劃清界限,像杜敬同說的這些問題早就思考過無數遍。


    他能被李承乾信任,是因為跟李承乾一起長大,而且自己的才能可以幫到太子。


    而李世民重用他,除了李承乾、侯君集和劉泊等人的支持,還有亡父杜如晦對李世民的功績。


    這一切都跟京兆杜氏沒有半毛錢的關係。


    聽到杜荷的這番話,以及那目中無人的眼神,杜敬同氣唿地胡子都翹了起來。


    “你...你這個豎子!”


    他的臉色變得陰沉,並惡狠狠地對杜荷放著狠話說道,


    “脫離家族意味著要跟家族為敵,這並非明智之舉,後果也不是你一個工部尚書可以承擔得了的!”


    “老夫容許你跟杜構好好商議,考慮清楚再做決定!”


    自從上一次在杜荷這裏吃癟,一幫整天想著算計人的族老,同樣對杜荷憤恨不已。


    這幫在家族中至高無上的人,感覺到自己的尊嚴和長輩權威受到威脅,都想把杜荷這個家族逆子收拾一頓。


    而杜敬同敢放出這番狠話,也是得到族老的授意。


    杜荷站起來,慢步走到杜敬同的跟前,臉色平靜地說道。


    “杜舍人,你威脅我?”


    杜敬同也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人,而且他打心底看不起杜荷,因此沒有被杜荷的氣場所嚇倒。


    他直唿杜荷的名字說道:“杜荷,如果你認為這是威脅,那就算是威脅吧!”


    “這不隻是老夫的意思,也是一眾族老的意思。”


    “你現在還年輕,給你一個工部尚書你也把持不住,要不了多久就會被貶官。”


    “別取得一點小成績就目中無人,你要記住,沒有家族在背後支持,你們三兄弟什麽也不是!”


    說出這番心裏話時,杜敬同覺得自己渾身變得暢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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