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大業十三年。


    太上皇李淵在太原起兵後,幼子李智雲被陰世師所殺。


    不僅如此,陰世師和骨儀還讓人挖了李家祖先的公墓和家廟。


    如此血海深仇,太上皇李淵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隋大業十七年。


    太上皇李淵攻入長安後,以陰世師和骨儀拒義兵為由,將其幾人斬首示眾。


    除了陰世師幼子陰弘智與幼女陰月娥二人,陰家三族都被誅殺殆盡。


    太上皇李淵稱帝後,把陰月娥賜給征戰有功的父皇,成為父皇其中的一個妾室。


    隔年生下齊王李佑。


    再後來經曆玄武門之變,父皇稱帝,把受寵的陰月娥封為德妃。


    陰弘智也憑借姐姐陰妃的照顧,快速升任為禦史中丞,並在外甥李佑出藩時,兼任齊王府長史。


    被李家滅族之恨,一直記在陰弘智的心底深處。


    於是在他的慫恿下,本就有野心的李佑,在三月初也走上了謀反之路。


    事敗後,李佑和陰弘智等人全部被誅殺。


    而陰貴妃受到株連,被貶為嬪妃,如今被父皇冷落。


    父皇看在陰妃的麵子上,並沒有把人丁稀薄的陰家滅族,給陰家留了一個幼子。


    這一次來見他的人,就是這個陰家幼子陰玉合。


    沉默許久。


    “唿!”


    李泰重重地唿了一口氣。


    他眯著雙眼說道:“你跟他們說,三日後本王會去芙蓉園避暑。”


    “諾!”


    韋蘇安行禮後快速離開。


    大殿內,僅剩李泰一人。


    他背負雙手,在大殿內來迴踱步。


    李泰的臉色陰晴不定,好像在做算計一般。


    齊王李佑的王妃,是太常卿、魏王府事韋挺的長女。


    有了這一層關係,魏王府和齊王府平時接觸的比較頻繁。


    這一次李佑謀反,除了陰弘智和燕弘信為了權勢慫恿,背後也有他授意韋挺,讓其女兒吹枕邊風的功勞。


    可以說陰家和李佑,也被他算計在內。


    而在這個緊要的關頭,他之所以願意見陰玉合這個陰家餘孽,也是想到中秋詩會造成的民怨。


    “陰玉合這枚棋子,該發揮最後的餘熱了!”


    李泰雙眼半眯著,臉上露出瘮人的冷笑。


    ...


    城陽公主府。


    杜荷陪著李儀在湖邊花園散步,婢女玲瓏跟在他們身後,此時正眉飛色舞地說著在外麵打聽到的消息。


    “公主殿下,駙馬爺,你們知道嗎,現在長安城的百姓都快把魏王和杜楚客罵慘了。”


    “雖然官府出了明文,說詩會造成的重大過失,是杜楚客那個老狐狸的原因。”


    “但是很多百姓都不相信,還是逮著魏王罵。”


    “奴婢也覺得魏王太小氣,哪有請人吃飯,才給那麽一兩口的啊。”


    杜荷和叔叔杜楚客的關係不好,玲瓏作為李儀的貼身婢女,以及侍寢丫鬟,自然一清二楚。


    所以她沒有尊稱杜尚書,而是直唿杜楚客的名字。


    李儀頭也不迴地叮囑道:“玲瓏,這些話在公主府說說還行,你可千萬不要出去到處亂說。”


    “四哥的脾氣可不那麽好,而且手下耳目眾多,要是不小心被他知道你說他的不是,恐怕不會輕饒你。”


    她們兄妹幾人一起長大,她對哥哥和弟弟的性子也較為了解。


    太子寬厚偏激、魏王狠辣善妒、晉王柔弱不爭。


    得罪魏王,走夜路都得萬分小心。


    玲瓏吐了吐舌頭道:“公主殿下放心吧,奴婢可不是亂嚼舌根的長舌婦。”


    “嗤。”


    杜荷沒忍住笑出聲來。


    他迴過頭認真說道:“玲瓏你可別嬉皮笑臉,別以為身在公主府就能確保安全,要是得罪魏王和高陽公主這些人,哪天你被人賣了都不知道。”


    “特別是高陽公主府的婢女桃子,她也是大嘴巴子,你跟她說的話,她轉頭就會跟其他人說。”


    玲瓏有一個優點,就是不會把城陽公主府的事說出去。


    她隻會把外麵發生的大事拿迴來說,亦或者跟其他公主府的姐妹分享。


    聽到公主和駙馬都這麽叮囑,玲瓏挺直胸膛高舉著手保證道。


    “奴婢知錯啦,以後保證不亂嚼舌根。”


    對於她作的保證,杜荷和李儀都不相信。


    這丫頭就是個嘴碎的人,一兩天不說話能把她憋出病來。


    在他們有一搭沒一搭閑聊時,公主府的下人忽然跑過來稟報道。


    “駙馬爺,您的本家堂叔登門拜訪,說有好事找您。”


    杜荷背後的家族是京兆杜氏,屬於關中六大姓之一的望族。


    後世有人稱京兆杜氏和京兆韋氏,為“城南韋杜、去天尺五”。


    這兩個大家族地位高得離天隻有一尺五寸,可見他們的實力有多強大。


    “本家堂叔?”


    杜荷眉頭一挑,接著疑惑問道:“來人可留姓名?”


    “迴駙馬爺,他自稱為杜敬同。”


    原來是他!


    杜敬同的父親是杜淹,與杜如晦的父親杜吒為親兄弟。


    所以杜敬同這個堂叔,跟杜荷同出一脈,隻不過分家後,兩家人屬於不同房。


    杜荷擺了擺手,蹙眉說道:“行,我知道了。”


    杜敬同現在可是杜楚客那個白眼狼的狗腿子,這次來也肯定沒有什麽好事。


    杜荷換上笑臉,輕聲對李儀說道:“儀兒,我去見見他,你跟玲瓏再散一會步吧。”


    “相公你快去吧,可別讓族叔久等。”


    玲瓏對杜荷的族人,稱唿還算恭敬。


    皇家子女,從小接受宮廷禮儀,一般的公主都是知書達理之輩。


    杜荷微笑著點了點頭,隨即轉身離開。


    等他走出花園時,臉色瞬間變得嚴肅,一雙劍眉也緊緊地擰在一起。


    前廳大堂內。


    杜荷臉色淡然地坐在主位上,對杜敬同這個堂叔的到來,沒有絲毫的驚喜。


    雖然杜荷沒有說話,可現場的氣氛卻沒有冷下來。


    兩鬢有些斑白的杜敬同,在杜荷這個侄子的麵前,表現的很自來熟。


    兩人從一見麵,他就巴拉說個沒完,又是感慨杜荷長這麽大,又是稱讚杜荷近期取得的好成績。


    就連茶都是他親自動手燒。


    杜荷見他像個蒼蠅一樣,嗡嗡地說個不停,頭都大了。


    於是擺著手,出聲打斷道:“有什麽事就說吧,稍後我還要去喂鳥,可沒太多時間來招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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