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國公府不算大,而且裏麵的布置也比較簡約。


    並不像侯君集的府邸一樣,一進去撲麵而來就是奢華感。


    從府邸的裝飾可以看出,這兩個人的性格有很大的不同。


    在仆人的帶領下,兩人很快來到大堂內。


    “老爺,杜駙馬已帶到。”


    “行,你下去吧。”


    李靖朝他擺了擺手。


    空曠的大堂內,年老的李靖和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婦坐在高堂聊天。


    這個老婦並不是紅拂女,她隻是李靖納的一個妾,體態和紅拂女有幾分相像而已。


    李靖的枕邊人紅拂女,在貞觀十四年就因病去世。


    杜荷朝他們拱手行禮道:“見過衛國公,見過李夫人,侄兒今日貿然拜訪,多有打擾。”


    反正也不知道這個妾的身份,稱唿李夫人總沒有錯。


    李靖擺了擺手,隨意地說道:“杜侄兒不必多禮,請入座吧。”


    “多謝李伯伯。”


    杜荷聽到李靖對稱他為侄兒,於是也改口叫伯伯。


    老婦細細打量著杜荷,轉過頭笑著對李靖說道:“萊國公的孩子都已經這麽大了,我上一次見到他的時候,還是個半大小子。”


    “沒想到十來年過去,小家夥已經成長為朝廷重臣了。”


    老婦認得杜荷身上穿的深緋色官袍,這是四品以上官員才有資格穿的顏色。


    李靖撫著短須,無奈地歎氣道:“是啊,不知不覺,我們都老咯。”


    杜如晦、王珪、李孝恭、魏征和張公謹等老兄弟,已經陸續仙逝。


    其他還健在的一些老夥計,譬如段誌玄和蕭瑀等人,他們也是身上帶著疾病,活著的日子也不多了。


    未來是年輕人的啊!


    老婦笑眯眯地對李靖說道:“老爺,你一點也不老,很多年輕人都沒你這麽精神。”


    隨後她站起來說道:“你們聊,我去讓人洗些水果上來。”


    他們兩個朝廷命官聊的事,她一個婦人旁聽不合適。


    坐在這裏,反而會讓他們束手束腳。


    杜荷連忙站起來朝她拱手:“有勞李夫人。”


    等她走出大堂以後,李靖直勾勾地看著對荷,疑惑地問道。


    “杜侄兒,今日找老夫有什麽事,不妨直說吧。”


    他是戎馬一生的軍人,說的話非常直接,並沒有玩那些兜兜腸子。


    杜荷拱手行禮後,臉帶羞愧說道:“李伯伯,朝會上近期發生的大事想必您也清楚,太子將作為統帥代陛下出征高句麗。”


    “承蒙太子看得起,此次征伐高句麗,太子把我也叫上了。”


    “侄兒想,既然隨大軍出征,總不能什麽都不幹,於是想著提前製定作戰計劃。”


    “奈何侄兒才疏學淺,不懂文韜武略,苦想一夜把腦汁都想沒了,也寫不出半個字。”


    李靖一邊聽一邊點頭,像一個長輩一樣,用心聆聽晚輩的聲音。


    如果換成程咬金和尉遲恭兩個渾人,他們早聽不耐煩了。


    頓了頓。


    杜荷抬起頭,一臉欽佩地看著李靖,言語裏滿是崇拜的味道。


    “侄兒想到大唐的諸多將軍中,在兵法謀略一道,以李伯伯最為厲害。”


    “就連李績和侯君集兩位戰功赫赫的將軍,都跟著李伯伯學習兵法。”


    “於是侄兒便厚著臉皮,前來向李伯伯討教。”


    杜荷說完後,站起來朝李靖深深地躬身行禮,做足禮節。


    沒有人不喜歡被誇讚。


    李靖這樣經曆大風大浪的人也一樣。


    聽到杜荷如此吹捧自己,雖然不知道這孩子是幾分真心,可聽起來心裏很爽。


    人長的俊朗儒雅,說話又好聽。


    李靖臉帶微笑,若有所思說道:“既然太子跟你說了,那你應該也清楚,陛下不允許我們幾個人為太子出謀劃策。”


    “你可不要讓伯伯犯錯啊!”


    忤逆陛下的意思,追究起來可大可小。


    輕者,笑罵兩句,毫不在意。


    重者,嚴厲懲罰,貶官處理!


    在貞觀七年,門下省的老大,正三品的侍中王珪。


    隻是因為多嘴,泄露了幾句和李世民交談的密語,就被貶為同州刺史。


    一個正三品的實權宰相,僅僅因為多嘴,便被貶為刺史。


    現在陛下可是對他們下了命令,禁止他們幫太子出主意。


    如果他觸犯了這個黴頭,就算他戰功赫赫,也有晚節不保的可能。


    杜荷連忙說道:“李伯伯還請放心,侄兒自然知道其中利害關係,豈會讓您老犯錯。”


    “侄兒今日前來討教,純屬個人行為,與太子並無任何關係。”


    “李伯伯,侄兒向您討教兵法,這個行為總不能忤逆陛下的旨意吧?”


    人要懂得變通。


    既然山不能向我走來,我便向它走去。


    活人總不能被尿給憋死。


    李靖讚賞地點著頭,深邃的雙眸一直放在杜荷身上。


    這小年輕不得了,膽子大,腦子也靈活,做事還懂得變通。


    是個學兵法的好苗子。


    可惜他年事已高,已無心再收徒,不然高低要把他收下。


    李靖饒有興趣說道:“杜侄兒,你空手上門討教,伯伯也很難辦啊。”


    “伯伯的衛國公府門檻這麽低,要是不小心傳出去,豈不是人人都過來找我請教兵法?”


    意思很明顯了。


    你小子來請教兵法可以。


    得交學費!


    至於教你多少東西,就看你給的學費有多少。


    杜荷嘴角一勾,幸好他早有準備。


    於是杜荷把詩卷拿起來,走到李靖的跟前,雙手恭敬地把詩卷遞過去。


    杜荷自信說道:“李伯伯,侄兒也不白來討教,用一首詞來換李伯伯的一次指點。”


    這份自信,是這首詞的原作者給的。


    “哦?杜侄兒還有作詞的才能?”


    李靖疑惑地瞥了杜荷一眼,隨後接過詩卷慢慢攤開。


    “哎喲我去...”


    看到紙張上麵文字的第一眼,李靖直接轉過臉。


    這字寫的,也太醜了吧!


    杜荷這混小子,該不會隨便寫些口水詩詞來糊弄他吧?


    看到李靖的這個無聲反應,杜荷嘴角忍不住抽搐起來。


    怪我寫的字醜咯?


    “李靖大軍神,我寫的字雖然不那麽好看,可是你的反應是不是大了一點?”


    杜荷在心底暗暗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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