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車轎裏,杜荷皺著眉頭,心裏一直想著李承乾代父出征這件事。


    雖然知道這次北伐高句麗,最後以勝利告終,但是當時統帥的是李世民。


    李世民除了有豐富的統帥經驗和超強謀略以外,當時國內文武大臣上下一心,齊心協力支持他。


    這才是取勝的關鍵。


    可如果換成李承乾出征,結果就完全不一樣了。


    李承乾自身是個軍事小白倒是小事,到時候請李績或者侯君集代為指揮,問題都不大。


    杜荷最擔心的是魏王李泰,以及他的的一眾黨羽。


    他們在背後虎視眈眈,如果再使一些絆子,在後勤或者其他方麵動手腳。


    對在前線指揮的李承乾來說,才是滅頂之災。


    “哎,想這麽多也沒用。”


    “李承乾應該說服不了李世民吧?”


    杜荷搖了搖頭,隨後不再想這件事。


    把薛仁貴這員猛將找出來,比什麽都強。


    白袍猛將,你究竟在哪裏呢?


    杜荷現在滿腦子都是薛仁貴這個戰神。


    東宮大殿。


    杜荷離開以後,李承乾一直坐在原地沉思,如老僧入定一動也不動。


    外麵的天色逐漸暗淡下來。


    “殿下,還在忙政務嗎?”


    “到時間用膳了,厥兒他們都在等你。”


    太子妃蘇婉來到李承乾的身旁坐下,低聲輕語說道。


    李承乾迴過神,轉頭看向自己的賢內助,心裏也湧出一抹溫暖。


    看到大殿外的天色有些灰暗,李承乾問道。


    “婉兒,現在什麽時辰?”


    “已經酉時末了。”


    “呃~沒想到竟然過了這麽久。”


    李承乾表情一愣。


    他投入思考的時候,完全忘卻了時間的流逝,這種狀態已經很多年沒有過了。


    “嘶~”


    李承乾剛想站起來,發現雙腿一陣發麻,直接一屁股坐迴軟墊上。


    “殿下我來扶你站起來吧。”


    蘇婉知道李承乾是因為坐久,導致雙腿發麻,於是連忙過去攙扶他的手臂。


    “婉兒,多謝。”


    “殿下,夫妻之間就應該互相扶持,不必說客套的話。”


    李承乾聽到蘇婉這句話,神情一片恍惚。


    他記得剛娶蘇婉為太子妃時,母後跟他說的一番話。


    “夫妻之間要多商量,互相扶持,共渡難關。”


    想到母後的話,李承乾的喉嚨上下一動,隨即他看向蘇婉,雙目炯炯有神說道。


    “婉兒,高句麗正在攻打新羅,讓父皇找到了征伐高句麗的借口。”


    “父皇已經決定,明年北伐高句麗,收複漢晉故土。”


    “孤想代父皇出征,你覺得怎麽樣?”


    經過一下午的深思,他越來越覺得,這件事有搞頭。


    縱觀大唐近些年對外的戰爭,強大的突厥、吐蕃先後倒在大唐的鐵蹄之下。


    他很篤定地認為,高句麗絕對阻擋不了大唐的兵鋒。


    聽到夫君的話,蘇婉身子一僵。


    她沉默幾個唿吸的時間,才緩緩說話。


    “殿下,杜駙馬什麽態度?”


    蘇婉雖然身在東宮,但是消息並沒有閉塞。


    她知道杜荷最近的表現,越來越有其先父的遺風,而且對太子的幫助無比巨大。


    因此她第一時間想到杜荷,看看他對夫君的這個決定是什麽態度。


    李承乾微笑著說道。


    “杜荷也讚同孤的這個想法,他說會全力支持孤。”


    杜荷作為他的頭號軍師,如果他能代父統軍,肯定要把這個頭號智囊帶在身邊。


    聽到杜荷也支持,蘇婉依舊帶著幾分擔憂說道。


    “殿下,既然你和杜駙馬的看法一致,就大膽地向前衝吧。”


    “我會在家裏教導好厥兒他們。”


    她一個弱女子,能做到的就是言語上的支持,以及把家照看好。


    其他方麵的幫助,她給不了太子。


    李承乾雙眼滿是欣慰,他緊緊地抓著蘇婉的手,遲遲不願放手。


    甘露殿內。


    燈火通明。


    現在已經是戌時末,而李世民依然在裏麵忙活。


    在他手上,舉著一張宣紙看,他的目光一直在上麵停留。


    隻見宣紙寫著數十個人的名字。


    左邊寫著長孫無忌、房玄齡、楊師道和高士廉等文臣。


    右邊寫著李靖、李績、李道宗、侯君集、尉遲敬德、程咬金、薛萬徹、張亮、阿史那社爾等武將。


    “唿,文臣武將太多,也是個頭痛的問題。”


    李世民歎了一口氣。


    針對這次禦駕親征高句麗的戰事,李世民在選擇作戰的人時,非常糾結。


    謀士好選擇,長孫無忌和房玄齡隨便帶一人,再把楊師道和岑文本等人帶上即可。


    武將就難選擇了。


    這一大幫人全都戰功赫赫,而且統兵才能都極為不俗。


    除了文臣武將的個人能力之外,還要平衡關隴集團以及山東集團的利益。


    兩邊都要用一些人,讓他們在戰場上立功。


    這裏的山東不是單指一個省,而是指崤山、函穀關以東的廣大地區,包括河南、河北以及山東大片區域。


    李世民正在低頭思索時,忽然聽到一陣敲門聲。


    “叩叩叩。”


    甘露殿的大門被輕輕敲響。


    隨後值守的侍衛通報道:“陛下,太子殿下求見。”


    甘露殿內沉默片刻,隨後傳來李世民略帶疑惑的聲音。


    “宣太子進來吧。”


    李世民把手中的紙張放到案幾上,隨後抬起頭,看到李承乾一瘸一拐地走進來。


    看著那條瘸腿,李世民的雙眼微微眯起,隨即他臉色略帶嚴肅問道。


    “承乾,這麽晚來找父皇,可是有什麽大事?”


    李世民並沒有像以前一樣,稱唿李承乾為高明。


    高明這兩個字,好像在李承乾腿瘸之後,就叫的非常少了。


    李承乾走到李世民跟前,他先是畢恭畢敬地行了一個禮,隨後臉色同樣嚴肅說道。


    “父皇,兒臣今日來請戰,由兒臣代你出征高句麗!”


    “什麽!?”


    李世民臉色驚愕大喊一句。


    他看向李承乾的眼神,也充滿著不可置信。


    李承乾咬著牙,眼神堅定說道:“父皇,兒臣想代你出征,打下高句麗,收複漢晉故土!”


    他的語氣鏗鏘有力,態度非常堅決。


    李世民眯著雙眼,重新審視這個嫡長子。


    二十多年的朝夕相處,此刻他在李承乾這個嫡長子的身上,竟然產生了一種陌生感。


    沉默片刻。


    李世民聲音低沉道:“承乾,你有這個心,父皇很欣慰。”


    “但戰場不是兒戲,稍有差錯便會葬送無數大唐將士的性命。”


    “你的這個請求,父皇不能答應!”


    李世民擺著手,直接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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