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嘉來得匆忙,走得也急,她進宮方便,蘇竹樂得清閑包攬了暗處的“殺人埋屍”的活。


    “姐姐,姨母走了,我們也迴家吧。”青葙歪頭去看她,不自覺地變了音調。


    “紫嫣姐還念叨你呢,先去隔壁看看。”蘇竹牽起她遞出的手,一道走出集福樓。


    未進餘府,便聽見小孩的歡笑聲。


    嫩粉色的金散百蝶襦裙的小女孩紮著雙編發,發間纏著粉帶,小臉圓乎乎的像白湯圓,“白湯圓”張開雙臂撲進青葙懷裏。


    “青葙姐姐終於來了。”


    “小果子,你又惹梁姨母生氣了?”


    小姑娘是梁紫嫣和餘元修的女兒,大名餘雲虹,乳名果子。


    先定下的是乳名,梁紫嫣來京城的路上喜歡上了途中嚐過的一種酸果,那果子不好保鮮不耐放,照他們的速度果子摘下來帶到京城也壞了,梁紫嫣又喜歡到難以割舍,蘇竹買了棵掛果的小苗一路照料著帶迴京城埋在餘家院子裏,雲虹出生時小苗也開出了第一茬花。


    餘雲虹聽到青葙的問話轉而跑到蘇竹身後瘋狂搖頭:“沒有沒有。”


    這小孩是個閑不住的活潑性子比較皮實,上躥下跳的一刻不停。青葙會領著她玩兒陪著她鬧,在餘雲虹心裏青葙無所不能,她對青葙有一種由心而生的敬畏,最怕青葙板著臉教訓她。


    蘇竹把小果子抱起來,視線與她齊平:“沒有你躲什麽呀?我猜猜是不是把糕點藏到被子裏了?”


    “噓!姐姐不能說的,這是秘密。”餘雲虹伸出兩隻手去捂蘇竹的嘴,一臉委屈:“娘親說晚上吃糕點牙齒會掉光光的,但是我就是想吃。”


    蘇竹:“沒大沒小,你要叫我姨母。”


    小果子:“不對,是姐姐,你就是姐姐。”


    “行吧,這長輩的威風是立不起來了。”蘇竹把小果子放下,順手幫她掉了個頭,對上找來的梁紫嫣。


    “娘親我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


    梁紫嫣蹲下身捏了捏著小果子的臉,氣憤道:“你也隻有道歉麻利,真要把我氣死?”


    “娘親不氣,娘親好看。”


    “行了,快帶姐姐們進去,別在這兒耍寶了。”


    小果子拉著青葙在前頭,蘇竹看向梁紫嫣。


    “紫嫣姐姐有心事?”


    “元修調任通政使司之後就很忙,最近有聽說盧家的人從啟國迴大盛,有些放不下心。”


    “通政使司”,是掌內外章疏敷奏封駁之事,凡是大盛四方陳情建言、申訴冤滯、或告不法等事,由通政使的官員謄寫成奏狀,訴告皇帝其中緣由。


    通達下情,勘合關防公文,奏報四方臣民等建議、陳情、申訴以及及時匯報地方的軍情、災異。是個上傳下達的關鍵樞紐,也是最容易出現紕漏的地方,能在這個位置上都是掌權人的心腹且是極為剛正可靠之人。


    華岱林以雷霆手段掃清了朝內蛀蟲,提拔了一批因為得罪權貴,被排擠出朝廷中心的人。餘元修作為她們陣營的人被放在了通政使司這個敏感的位置。前幾十年積累的冤情過失被翻案,積壓的地方舊事被重提,通政使司扛起了極大的壓力。


    盧家迴大盛這事是他們進入大盛境內就被地方一路快馬加鞭傳到京城,因著太過張揚,一介富商在兩國交戰之時由敵方派兵護送至邊界,直入京城,高調的盤鋪麵做買賣,盧伯雷去啟國一趟定是達成了什麽交易,做內應的可能性極大。


    盧玉臨不過是他拋出來試探的引子。


    就是不知道盧伯雷推出來的下一個為盧家輔路的人會是誰?


    蘇竹見梁紫嫣陷入沉默,突然想到了不知道何時會被扯出的原著劇情,提醒道:“ 姐姐近些時日避開些不相熟人家的帖子,盧家夫人來了京城肯定是要想法融進來。”


    “你說的有理,說起來盧家夫人也是個可憐可悲的人,隻是……”梁紫嫣瞧了眼笑靨如花青葙,壓低了聲音:“她生吞阿悅胞衣的事讓我怎麽想心裏都是個疙瘩,不想跟她有交集。”


    蘇竹知曉,盧夫人一開始確實是可憐人,可一步步陷進泥裏,被同化助紂為虐,成了她曾經厭惡最深的人,開始了新一段的循環往複。


    梁紫嫣:“說起來我聽聞聞容城郡主近日要辦詩會,不過是辦給少年男女的,又是一場轟動。”


    詩會……


    蘇竹腦子裏的最終定格的畫麵是滿身是血,雙目失神,無助痛哭的青葙。


    她猛地迴神叫住青葙。


    “青葙,你收到容城郡主的帖子了?”


    青葙迴頭時臉上的笑容讓蘇竹有一瞬間慌神。


    “是啊,姐姐怎麽了?”


    “別去……”


    千萬不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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