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家在縣城是有頭有臉的富貴人家。


    大梁並不打壓商人,造就了商賈雲集的盛況,隻不過商者再富不及權勢引人,說白了再有錢也沒有話語權,平頭百姓一個,若得罪了官宦人家被“使絆子扣帽子”,毫無還手之力。


    要實現階級跨越隻有入仕為官這一條路子。商戶一代築基業,幾代奮進科舉,盧家就是典型。


    盧家老太爺年輕時候是挑貨郎,遠走他鄉帶迴些稀奇玩意,走街串巷叫賣,攢下些家底。毅然決然賣了家宅,搬空了家裏內外擠出了銀錢盤了間鋪子。鋪子越滾越大,產業越擴越寬,交到盧家如今當年的盧家大老爺盧伯雷手裏時家底已經相當豐厚了。


    盧伯雷生時盧家剛有了起色,盧老太爺沒時間管他,養成了個暴戾恣睢的性子,不擇手段。盧老太爺發家後又娶了幾房妾室有了盧老二盧仲鑫,老二自小被打壓處事小心又過於謹慎。


    兩個人沒一個是讀書的料。


    盧老太爺在世時還能幫襯著他們遮掩缺點,如今兩人是徹底放飛。


    老大繼承了家產,老二看老大臉色過日子,兩人都不滿對方,多有埋怨。


    至少……麵上看著是這樣。


    原著中,青葙在盧府得了十幾年,盧玉臨不斷地向她灌輸盧家“秘辛”,不管她願不願意聽。


    青葙知道他不打算放過自己了,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他隨時有理由殺了自己,要想活著隻能討好他。


    越是如此,她越劍走偏鋒,將盧家的底細當作買賣,賣給競爭者。


    當時擺在明麵上最大的問題,是盧家內部不和,她鋌而走險借機挑起大房二房的矛盾,卻無意間窺見一個大秘密,一招聲東擊西,讓她暴露在人前。


    現在眼下也是,一場虛張聲勢的鬧劇放出一個“煙霧彈”吸引了眾人的注意。鬧到官府就是要坐實傳言。


    洛商濟聞言神情錯愕,“他們為什麽要費那麽大勁宣揚他們兄弟二人不和?”


    “除了讓人覺得他們家宅不寧,也沒甚好處。”


    蘇竹:“師父,欲蓋彌彰就是這麽使的。”


    “讓大家提起盧家兄弟就知道他們互相看不順眼,久而久之不會有人再懷疑他們想掩蓋的事。”


    洛商濟:“他們大費周章就為這個?”


    蘇竹:“這隻是個次要目的,人們就愛看這種熱鬧,他們把矛盾拋給餘大人,不管結果如何對他們都沒有壞處,但是眾目之下餘大人處事稍有不妥,會遭全城非議。”


    “一石二鳥。”


    洛商濟:“著實不會想到一個漏洞百出的糾紛還有如此用意。”


    蘇竹:“餘大人處事就很妥帖,他們想看餘大人的熱鬧。現在謊言被拆穿,他們自己成了熱鬧。”


    堂下,熊安張勝被拆穿,盧河盧天越還沒得意就被追問。


    “你們二人說在偏院見的盧老二,不曾去過中堂,那本官問你,你們幾時進的盧府,從哪入的偏院?”


    盧河:“大人,草民申時三刻入的府,偏院是繞了遠路走的。”


    餘元修:“是從枯塘邊經過?”


    盧天越:“是的大人。”


    餘元修:“來人,看一下他的鞋麵。”


    郝鬆雲一把薅起盧天越,“怎得還有吃食殘渣?”


    餘元修:“還被請進去吃了點心?在哪?”


    郝鬆雲按住盧河,從他身上拿出個錢袋子,丟在地上。


    “你說你今日沒要錢,這是哪兒來的?”


    盧河伏起不起,盧天越變了臉色。


    “你們今日打秋風不但要到了,還要了不少,多出了這麽多是得為大房做事。”


    “你們說是盧河盧天越推了盧夫人,可張勝熊安你們是二房的人,誣告大房的人推大夫人,還是無中生有之事,說的過去嗎?”


    “你們盧家串通好做了出戲來愚弄本官,是在挑釁還是示威?”


    圍觀眾人議論紛紛,那四人不約而同地告饒,被拖下去打板子。


    一場鬧劇謝幕。


    如此也說明,盧家不安分。


    ……


    迴了小院,蘇竹又在旁邊的空地上補了排菘菜。


    所謂“菘”其實是白菜的古稱,之所以取名為“菘”,是因為這種菜有著“淩冬不凋,四時長有,有鬆之操”的特點,最是好養活,吃法也多。


    閑時又去了趟城外,洛商濟指給她的還是很優質的良田,早稻也正是時節。


    她終是過上“南風又綠兩河邊,萬裏農家備早田”的生活,整日“背負青天頭對地,朝朝暮暮汗漣漣”,隻期望別落個心憂黍賤不得錢的慘淡。


    許是點亮了華夏兒女的天賦技能,蘇竹在種田養菜上技能拉滿。慪糞,灌田,除草,踢苗,第一年雖產量不多但挺到了收獲。


    大半年裏她在洛商濟的縱容下把院中翻了個遍,劃了地種菜,又搞了些京中如今還避而遠之的“好東西”——番茄和尖椒,如“開心農場”一般還擴展鍆了珍奇花卉,尤其是剛栽下的費了老大勁兒挪過來的桂樹, 還是棵幼苗,就被洛商濟惦記上了開花之後泡酒做糕。


    青葙一天天長大,最明顯的變化是沒那麽瘦了,圓乎乎的很是討喜,她如今也半歲了,喜歡被蘇竹抱著,總伸出手去拍007的光球體。007早早調低了亮度,驕傲地表示是“兒童護眼模式”。


    “青葙。”蘇竹叫著她的名字,把她塞進嘴裏的拳頭拿出來,擦幹淨口水,小青葙興奮地揮舞拳頭,咯咯笑個不停。


    “小青葙,你好可愛。”蘇竹把手指遞給她,她伸手抓住。


    小小的手和蘇竹的手疊在一起,另一隻手去抓她最愛的撥浪鼓。


    “你想要這個?”蘇竹看著她努力的小胖手,笑嘻嘻地把鼓拿在手裏,在她麵前搖晃。


    “啊,啊。”青葙發出聲音,小手賣力地把撥浪鼓推到蘇竹的方向。


    “你要把你的撥浪鼓給我呀?”


    “謝謝寶貝。”


    她突然體會到養孩子的樂趣,一起成長,一起創造獨一無二的迴憶。


    ……


    一轉眼,六年轉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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