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銀婷推門進來,臉色有些凝重:“陸縣長,會議室那邊……李玉琴到了。”


    她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李玉琴那張嘴……怕是不會說什麽好話。”


    李玉琴是誰?陸江河心裏清楚,縣政府裏麵出了名的大嘴巴,愛嚼舌根,誰要是得罪了她,那可是要被傳得滿城風雨。


    陸江河放下了手中的書,伸手去拿桌子上的一包零食小餅幹。


    他摸索了一陣,卻隻抓到一個空空的包裝袋。


    他拍了拍桌子。


    劉愛璐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從抽屜裏拿出一包新的小餅幹遞給他。


    陸江河撕開包裝,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仿佛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盡管說吧,”他語氣輕鬆,“我還怕她說我什麽好話呢?她要是在紀委調查員麵前說我好話,那才是真的麻煩。”


    刁銀婷和劉愛璐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她們不明白陸江河為什麽如此淡定,難道他真的不怕紀委的調查嗎?


    陸江河吃完最後一片零食,拍了拍手上的碎屑,這才緩緩開口:“官場上的事,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有時候,壞事能變成好事,好事也能變成壞事。”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兩人,語氣變得嚴肅起來:“你們才進體製內不久,記住了,在官場上,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隻有永遠的利益。”


    “李玉琴想說什麽,就讓她說去吧,清者自清,濁者自濁,身正不怕影子斜。”


    “再說了,”陸江河嘴角勾起一絲冷笑,“有時候,敵人的攻擊,恰恰能證明你存在的價值。”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著窗外蕭瑟的秋景,眼神深邃而悠遠。


    “所以這官場啊,就像一盤棋,每一步都要走得小心翼翼,稍有不慎,就會滿盤皆輸。”


    他轉過身,看著劉愛璐和刁銀婷,語氣意味深長:“有些事,不是我們能控製的,但有些事,我們可以選擇如何應對。”


    他拍了拍兩人的肩膀,語氣堅定:“記住,無論發生什麽事,都要沉著冷靜,不要自亂陣腳。”


    劉愛璐冷笑一聲:“說的你好像工作了很久一樣。”


    她白了陸江河一眼,迴到了自己的辦公桌。


    刁銀婷也默默地坐迴了自己的位置。


    一天下來,辦公室裏平靜得有些異常。


    下班的時候,陸江河狀似無意地問了句:“紀委的人走了嗎?”


    劉愛璐搖了搖頭:“好像還沒。”


    陸江河點點頭,沒再說什麽,拿起公文包離開了辦公室。


    深秋的傍晚,涼意襲人。


    陸江河裹緊了外套,走在迴家的路上,隻覺得身心俱疲。


    迴到家,他無力地將公文包扔在沙發上。


    簡單的衝了個澡,出來的時候,看到手機屏幕上閃爍著未接來電的提示。


    五個未接來電,全是蔣澤濤打來的。


    陸江河迴撥了過去。


    “喂,濤子。”


    “陸哥!告訴你個好消息!”蔣澤濤的聲音聽起來很興奮。


    “什麽好消息?”陸江河揉了揉眉心。


    “我今天在市裏,建材已經送到實驗室了,明天下午就能出結果!”


    “這麽快?”陸江河有些驚訝。


    “嘿嘿,你猜托了誰的關係。”蔣澤濤語氣裏帶著一絲得意,“我公司的法務已經準備好了,官司這邊就交給我來做吧。”


    “好,辛苦你了。”陸江河的語氣裏充滿了感激。


    “兄弟之間,說這些就見外了。”蔣澤濤頓了頓,語氣變得有些擔憂,“聽說紀委的人到明陽了?”


    “嗯。”陸江河淡淡地應了一聲。


    “那邊……你自己解決吧,兄弟我暫時還沒那麽大的能量.......”


    “嗯!”陸江河歎了口氣,“ 你注意安全,這件事你最好不要露麵。”


    “也是。”蔣澤濤想了想,又說道:“要不,去求求你那準老丈人?”


    陸江河沉默了片刻。


    “說到這個……”蔣澤濤猶豫了一下,“嫂子,聯係你了嗎?”


    “沒有。”陸江河一愣,“她怎麽了?”


    “嗨,我今天去市裏辦事,碰見嫂子了,就把你最近的事情跟她說了。”


    陸江河心裏一沉,他一直沒跟沈文靜提這件事,是不想讓她擔心。


    “那實驗室……還是嫂子給找的人。”蔣澤濤繼續說道,“說是能出具國家承認的權威證書憑證,要不是嫂子,我想找這種權威機構,恐怕得燒不少錢呢。”


    陸江河心裏湧起一股暖流。


    “行,我知道了,我給她打個電話。”


    “行,那你忙,我先掛了,陸哥”


    “你辛苦了。”


    陸江河掛了電話,心裏五味雜陳。


    雖然每天都和沈文靜保持通話,但他不是一個輕易願意把情緒表現出來的人。


    他沒想到,沈文靜這麽巧,會從蔣澤濤那裏知道這件事。


    陸江河深吸一口氣,撥通了沈文靜的電話。


    嘟——嘟——嘟——


    電話接通了。


    “喂?”沈文靜的聲音帶著一絲慵懶,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文靜,是我。”


    “江河,”沈文靜的聲音裏多了一絲暖意,“有什麽事嗎?”


    “沒事就不能給你打電話了?”陸江河故作輕鬆地笑了笑。


    “當然不是,”沈文靜的聲音裏帶著一絲笑意,還有一絲心虛。


    “我就是問問。”


    “你很累麽?”陸江河關切地問道。


    “還好,就是有幾份稿子要趕,有點忙。”沈文靜輕輕地歎了口氣,“等這幾份稿子完結了,就能空出一段時間了。”


    “到時候想去明陽看看你。”沈文靜補充道。


    “快年末了,你就別來跑這一趟了。”陸江河勸阻道,“馬上要過年了,好好想想來年的計劃。”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


    陸江河能感覺到,沈文靜似乎有很多話想說,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他自己又何嚐不是呢?


    兩人都心照不宣地避開了那個敏感的話題。


    誰都沒有開口,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默。


    就在陸江河準備結束通話的時候,沈文靜的聲音再次響起,終究還是她沒有沉住氣。


    “江河……”


    “嗯?”


    “你……現在情況怎麽樣了?”


    終究還是她先問了出來。


    陸江河心裏一緊,隨即故作輕鬆地說道:“沒事,不用擔心,我能解決。”


    電話那頭又是一陣沉默。


    陸江河能感覺到沈文靜的唿吸變得有些急促。


    “你應該第一時間告訴我的。”沈文靜的聲音裏帶著一絲嗔怪,卻更多的是心疼。


    “我……我不想讓你擔心。”陸江河的聲音有些低沉。


    “傻瓜,”沈文靜的聲音裏帶著一絲無奈,“你這樣我更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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