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裏,李景熙呆了兩三秒。


    她好像在哪裏見過周明遠?


    不是under queen,也不是周明遠家裏,更不是學校。


    應該在更早的時候見過。


    “走啦。”蘇夢蘭拍了拍她的肩膀,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我們是不是得關心一下何玲?”


    “感情的事,外人越摻和越麻煩。”李景熙順著蘇夢蘭的力道往前走,“先問問柳月珊情況再說。”


    “那倒也是。”


    剛打了幾個來迴,一個囂張跋扈的聲音猝不及防地衝了過來:“你們誰啊?”


    李景熙被嚇了一跳,她停下揮拍子的動作,轉頭和過來的幾個人對視一眼,咬著下唇說:“我們是一年級新生。”


    帶頭的男生一身寬大的衣服,原本應該看起來高大的身形被壓縮了比例,每走一步,褲子上印有皇馬隊徽的掛飾便晃蕩起來。


    “我們剛去上了個廁所,這地就給你們占了。”男生走到她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口氣不是很兇,但氣勢逼人。


    李景熙心裏不太舒服,但硬是摳了一下手心,努力不讓臉上的表情變形。


    蘇夢蘭收起羽毛球拍,跑到李景熙旁邊,剛要開口,手臂被拉了拉。


    到喉嚨口的怒罵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李景熙溫和地說:“不好意思,我們看到這裏沒人,所以先用了。”


    男生依舊冷著一張臉。


    不等對方反應,李景熙拉著蘇夢蘭離開。


    走到門口處,蘇夢蘭實在忍不住,口氣有些納悶地說:“為什麽要讓給他們?他們有三個人,非得一塊去上廁所,不會留一個人看著,我們找老師評理去。”


    “他們專門來找茬的。”李景熙皺了皺眉,“我們找老師隻會讓他們以後變本加厲。”


    蘇夢蘭有些吃驚地問:“你怎麽看出來的?”


    “他們是足球愛好者,”李景熙說,“還有,如果中途去上廁所,手裏應該會有羽毛球拍,但他們手裏什麽也沒拿。”


    “怎麽迴事啊?”蘇夢蘭倒抽一口冷氣,“我在這無親無故的,也沒機會得罪人啊。”


    李景熙搖了搖頭。


    自從知道‘無相蟲’的存在,她看很多事情便有了巨大的變化。


    這應該是一種正常的心理反應,就好像某些熱血動漫裏的主角,發現隻有自己能看到‘鬼魂’時的心情。


    ——有一點害怕,又有一點興奮。


    冷門角度提供了新鮮的思路,但也會在不自覺中冒出一些毛骨悚然的想法。


    比如,剛才的男生會不會是無相人,而他做這些事情,是不是想要達到什麽目的。


    他們現在或許並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等到數量達到一定規模,肯定會有某一個觸發點。


    對人類而言,必定是一場毀滅性的災難事件。


    可悲得是,人類本身並不團結。


    但也要去努力,努力的方向,就是避免這樣的禍事發生。


    每一代人類總會出現那麽一批人,背負著一些普通人所不知道的事情,死的時候,在死亡通知書上簽字的甚至不是自己的親人。


    可以在心裏委屈,但嘴上沒什麽可抱怨的。


    宿舍裏。


    何玲把背包扔到桌子上,進了浴室。


    出來已經是一個小時後。


    不知道是不是洗太久的緣故,身體有些發燥,腦袋也有一絲暈眩感。


    她靠著牆壁緩緩地蹲下身。


    透過陽台欄杆的縫隙,她看到了站在操場上的周明遠。


    他靠在一棵老楊樹上,姿勢有點散漫,周圍繞著一群男生女生,有一些還是同班的同學。


    大概過了一分鍾,任含秀走了過來,她撥開人群,走到他身邊,仰頭跟他說話。


    他很配合地歪過了頭,兩個人的姿勢看起來很親昵。


    同學們發出一陣又一陣哄笑聲。


    何玲緩緩地垂下了頭。


    宿舍裏麵傳來開關門的聲音,緊接著蘇夢蘭和李景熙聊天的聲音傳過來。


    何玲站起身,默不作聲地走進了宿舍。


    聊天聲音戛然而止。


    “怎麽不說話了?”何玲坐到桌子前,打開台燈,“以為我失戀了就該哭哭啼啼的,我一點也不在乎,因為我沒那麽喜歡他。”


    她頓了頓,聲音有點哽咽,“但他為什麽非得找任含秀?他明明知道,我最討厭任含秀。”


    李景熙坐到椅子上,問:“你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直覺告訴她:周明遠這麽做,或許是為了氣何玲,或許是為了周妙彤?但絕對不是因為愛任含秀。


    蘇夢蘭爬到床上,歪頭看著她們,沒吭聲。


    “他賣畫手裏有一百六十萬,我想讓他在西臨區買一套房子,”何玲深吸一口氣,“其實我媽給我準備了兩百萬嫁妝,我想和他一起買,本來是試探他的誠意,結果……”


    “他拒絕了?”李景熙接下去。


    “我真的不稀罕他的錢。”何玲點了點頭,抬手抹了抹眼睛,眼淚如雨點般落下,“以前我也提過分手,他都不會同意,這一次他卻很幹脆地同意了。”


    她接過李景熙遞過來的紙巾,擦了擦臉,“他和姓任的肯定早就好上了,我真是瞎了眼。”


    李景熙耐心地聽她訴苦,心裏卻在琢磨一個問題。


    周明遠的畫賣了兩百萬?


    如此有風格的畫能得到人賞識,李景熙打心裏為他高興。


    這時,手機響起信息的聲音。


    f:能打電話?


    李景熙站起身,抱歉道:“我去外麵打個電話。”


    何玲點了點頭。


    傅正卿拍了拍安碩的肩膀,做了一個打電話的手勢,走出了酒味和腥味混雜的包間。


    老五被抵在牆壁上,一張臉漲得通紅,上氣不接下氣地說:“我這人是喜歡來快錢,但絕對不會幹殺人越貨這種事,”他梗著脖子朝外麵喊,“傅總,我不是已經保證過,絕對不會去崇山區,你何必趕盡殺絕?”


    話音剛落,傅正卿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淡漠地反問:“你手指甲還要嗎?”


    老五看到傅安碩從口袋裏掏出一把老虎鉗子,心裏一沉,腦海裏拂過‘十大酷刑’的畫麵,腦袋已經有了疼痛的刺激反應。


    他兩眼一翻,作勢就要昏過去。


    安碩單手提起他的肩膀,晃蕩了兩下,直到老五睜開眼睛,才兇神惡煞地問:“說,9月6日半夜,你為什麽會出現在磐江坨?再不說,我就要動手了。”


    老五腦袋被晃得暈了,哀嚎道:“我、我不能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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