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裏的氣氛一觸即發。


    這時,手機響了一聲,李景熙拿起來看了一眼,是蘇夢蘭發來的。


    我想成為大畫家【蘇夢蘭網名】:都說藝術專業的特立獨行,容易看不慣對方,原來是真的,我倆千萬不能變成她們這樣,如果你成名,我會由衷地為你自豪。


    李景熙看了蘇夢蘭一眼,朝她笑了笑。


    蘇夢蘭迴了一個吐舌頭的表情。


    “一堆垃圾拍出一千萬。”柳月姍半靠在枕頭上,一頭漆黑的長發披散在肩膀上,扇動眼皮的瞬間帶出一絲傲慢和不屑,“也不知道哪個冤大頭出的錢。”


    “一千萬!”蘇夢蘭跳了起來,看著任含秀的時候多了幾分崇拜,“我能看看你的作品嗎?”


    任含秀起了興致,她坐起身,探頭從底下的書架上拿出一本畫冊,遞給蘇夢蘭:“給。”


    李景熙拿著臉盆去衛生間,經過蘇夢蘭身邊時,頓了頓腳步。


    畫冊裏麵有很多她沒看過的超現實主義作品,她仰頭問:“這些也是你的作品嗎?”


    見任含秀點頭,她詫異,“我覺得挺好看的,怎麽沒展出來?”


    任含秀垂了垂眼皮,口氣有些無奈:“太寫實了,主辦方不要。”


    李景熙和蘇夢蘭並排坐在桌子旁,把畫冊鋪到桌麵上。


    隨著頁麵往下翻,風格漸趨詭異,到最後一頁的時候,李景熙感覺自己像是捂了一條冷冰冰的毒蛇過了一夜,心口說不出的壓抑和難受。


    看完畫冊的兩個人互相對視一眼。


    “怎麽樣?”頭頂傳來任含秀期待的聲音。


    李景熙在大學之前是個實實在在的理科生,金興鵬做電商,為了給他省錢,她自學了繪圖技能,畫畫完全出於‘實用主義’的用途。


    任含秀的抽象主義畫展,她能看懂得也就那幅《出口》,其實,從本質上來說,《出口》是一幅披著‘抽象主義’外皮的三維立體畫。


    根據任含秀前期作品判斷,主辦方看中的不是任含秀的作品,而是想通過任含秀輸出《出口》這幅畫背後的東西。


    《出口》到底想表達什麽?


    想到這一層,她的心頓時沉了下去。


    “我的偶像是冷軍,”蘇夢蘭蓋上畫冊,放迴架子上,很認真地分析,“你前期的還行,後期的畫作雖然有想法,但我總覺得缺乏技術性的東西,構圖上很分裂,技巧也不夠嫻熟,而且色彩連接過渡有些突兀。”


    雖然不懂藝術,李景熙還是聽的很認真。


    比起自己對藝術的一知半解,蘇夢蘭的評論很專業。


    “我現在的偶像是畢加索,”任含秀不以為意地說,“抽象派和寫實派果然看不對眼。”


    “是啊,”何玲忽然開口,“所以我現在聽到‘閨蜜’兩個字,比吃到蒼蠅還要覺得惡心。”


    “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任含秀重新躺下,“你們連‘閨蜜’的入門券都沒拿到,在我眼裏,你們就是那幾隻蒼蠅。”


    何玲陰沉下臉。


    柳月珊直起身,拍了拍何玲的肩膀:“算了,別說了。”


    任含秀跟何玲之間的矛盾不是一天兩天積累出來的,可以說這一次畫展徹底把她們割裂了。


    蘇夢蘭朝李景熙投去一個不安的眼神。


    “走吧。”李景熙站起身,捧著臉盆往外走,“洗臉去。”


    她擰著牙膏蓋子,螺線旋轉的紅白牙膏線條讓她想起來一件事。


    第一幅詭畫出現的那天,她去超市休息區找正卿,旁邊那一桌坐著一個紅發女孩和白發女孩。


    柳月珊好像是白發,任含秀應該是紅發。


    詭畫出現後,他們去調過監控,發現監控被刪了很多片段。


    “曲線線條秀氣,紅色和白色很巧妙地融合在一起,極具東方風韻的美感。”蘇夢蘭眨巴了一下眼睛,“我的視覺神經感知到了線性美學的形態。”


    李景熙怔了怔,迴過神。


    “這……”她定定地看著一長串牙膏,拿起牙刷接住。


    “雖然浪費了一點,”蘇夢蘭喝了一口水後吐出來,“但能感受到美,也挺值。”


    李景熙:“……”


    她忽然產生一種錯覺,或許,她的牙齒配不上線性美學的高逼格。


    這時,屋子裏傳來激烈的爭吵聲。


    何玲的聲音最先傳出來:“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她冷笑一聲,“你那幅《出口》,仿了十五年前的一幅畫作,叫《花若離枝》。”


    “凡事講證據,不要抓著幾個相似的元素不放。”任含秀不以為然,“更不要因為妒忌亂汙蔑人。”


    “誰妒忌你啊,”柳月珊幫腔道,“除了這幅畫,你其他畫根本就是小學生水平,你做了什麽得到這個機會,心知肚明。”


    “我做什麽你看到了,”任含秀嗤了一聲,“要不要我們去醫院查查,看看誰比較純潔。”


    “你……”


    任含秀笑了笑:“何玲,你不是說你男朋友畫畫挺厲害的嗎?怎麽不給你畫幾幅,有本事也讓人拍出一千萬唄?”


    爭執的聲音戛然而止,緊接著是一聲開門關門的聲音。


    李景熙胡亂刷完牙齒,用毛巾抹了一把臉。


    蘇夢蘭聽不到裏麵的聲音,懵逼地問:“你洗那麽快幹嘛?”


    “裏麵吵起來了。”李景熙說。


    “啊?”蘇夢蘭隨便衝了幾口,放下了杯子。


    李景熙快步走出浴室,推開陽台的門進去,掃了一眼任含秀空了的床鋪,有些著急地問:“她去哪了?”


    “人家是著名新生代藝術家,有專門的畫室。”何玲蓋上被子,“你們還是管好自己吧。”


    李景熙想了想,學校肯定也不會隨便讓人出去,稍稍鬆了一口氣。


    任含秀離開宿舍後,卻並沒有要去畫室的打算。


    現在已經十點。


    寢室樓裏的燈在催促聲中陸續熄滅,最後成了蟄伏在黑夜中的巨大怪物。


    她疾步往大門旁邊的圍牆走去,翻牆之前停下了腳步,有些焦躁地看了一眼手機。


    手機裏沒有反應,其實這很正常,她平時發一些無關緊要的信息時,傅陽澤根本不會迴,除非她在話題的前麵加兩個字:緊急。


    她沉思片刻,最終決定加上去。


    傅陽澤正在開車,聽到信息的聲音,抬手看了一眼。


    他嘖了一聲,打了一下方向盤,朝甘華區駛去。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任含秀翻過牆,疾步衝向停在路邊的黑色轎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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