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熙沒來得及進門,和正卿他們來到了老年協會對麵的煙酒店裏。


    煙酒店的外麵放著一個厚厚的紙箱,紙箱的蓋子被撕了一塊。


    不一會,秦澤洋發來了監控片段。


    割紙板的人是娜娜,煙酒店的老板出來罵了她一頓,娜娜跑開的時候,摔跪在地上。


    “原來娜娜膝蓋上的傷痕是這麽來的。”李景熙看著視頻,喃喃地說。


    “你潛意識裏的想法是什麽?”傅正卿和她一起坐到長椅上。


    李景熙沉思了片刻,低聲說:“我以為是她媽媽造成的……”


    看到小孩身上的傷痕,人們總會下意識地認為是最親近之人造成的,娜娜說的話更像是一種驗證一樣,讓她認定娜娜的母親對娜娜不太好。


    傅正卿左手放到長椅背上,虛虛地搭著,不同的角度看過去,會有不同的感覺。


    正麵過來的人看到以為他抱著景熙。


    背麵卻能看出來手臂和景熙的脊背離了一段距離,紳士的很。


    他沒有催促景熙,連動作和唿吸都放緩了下來,像是怕驚擾到姑娘的思路一樣。


    李景熙抬睫,笑了笑:“現在的結果挺好,至少跟我想的情況不太一樣。”她頓了頓,側頭盯著正卿,問,“紙板上的字肯定是娜娜寫的,叫娜娜寫字的人應該躲在某個地方。”


    長椅前麵走過幾個人,腳步淩亂。


    傅正卿等人走開,才開始說話,他的聲音溫柔,卻又不失力量:“如果真的有這個人,那他很了解這一帶的監控盲區。”


    如果真的有這個人?


    她咀嚼著這句話。


    正卿連娜娜也懷疑嗎?


    她緩緩眨巴了一下眼睛,問:“你這句話的意思是,娜娜也可能自己寫出這句話?她這麽小,可能嗎?”


    “她幾歲?”他挑眉。


    李景熙猜測:“七八歲的樣子。”


    “能寫。”傅正卿漫不經心地說,“反正我能。”


    傅安碩一直站在旁邊聽,差點被傅正卿最後那一句自誇的話捶得腳軟。


    這一副孔雀開屏求偶姿勢,讓他一瞬間有一種從懸疑刑偵片段跳轉到談情說愛的場景。


    李景熙卻全然沒有接收到傅安碩心裏的想法,很認真地思索著。


    正卿的思路很對。


    這世上肯定不止一個類似於他們這種天賦異稟的小孩。


    如今她見過的就已經有好幾個:


    傅正卿的數據分析能力勝過精妙的儀器。


    翟老師在法律方麵的能力不僅限於死記硬背,而是能將各種條例融會貫通,他的大腦無疑就像一個龐大的數據庫,想要哪一條隨時就能摘錄出來。


    傅陽澤的馴化小動物能力,以及對聲音的了解精細到了能分辨喉嚨震動次數的地步。


    大腦的潛能是無窮無盡的,但世界上大多數人肯定沒有得到充分的開發,也沒有發揮出應有的價值。


    傅正卿抬起拇指,學著李景熙的樣子,在她眉心按了按,將那一抹褶皺撫平整。


    李景熙被他推的腦袋往後仰了一下,她彎了彎眉眼,曈眸亮晶晶的:“如果是你寫這段話,你想表達什麽意思?”


    “同情你,安撫你,”傅正卿側頭盯著她,代入娜娜的角色,“我很想吃楊梅,但媽媽卻不給我吃,這不是一件單純的我吃不到楊梅,我會想我是不是被爸媽嫌棄了,我是不是失去了他們對我的愛,我怕我做了不好的事情以後,會被爸媽拋棄。”


    他繼續說,“我沒有在爸媽那裏得到愛和尊重,卻在一個陌生人那裏得到了,我愧疚,所以我告訴那個人,不要隨便相信弱者。”


    一瞬間,正卿在她眼裏變成了一個小男孩。


    ——渴望成長,渴望愛。


    ——但現實卻讓他極度缺乏安全感。


    李景熙鼻頭一陣酸,她歪過身子給了他一個擁抱。


    傅正卿湊到她耳邊,輕聲問:“想吃冰激淩嗎?”


    她還沒有從傷感的情緒中抽迴神,對於話題陡然從心理需求轉到生理需求這種狀況有點懵,因此呆了兩秒後才點頭:“我要巧克力味的。”


    不等正卿說話,傅安碩點了點頭:“我去買。”


    夜風吹來。


    長椅上的兩個人一人手裏一支冰激淩。


    “你那什麽味?”李景熙側頭問。


    傅正卿還沒吃,遞到她麵前:“咬一口。”


    李景熙咬了一口後,說:“抹茶味,還行。”


    傅正卿就著景熙咬過的那個地方咬下去,冰涼的口感帶著抹茶的清香,因為景熙的那一口,似乎連最後一點苦澀也沒有了。


    已經有點晚了。


    但心裏卻說,再坐一會兒。


    聽一聽廣場舞的音樂,看一看近乎於跳操的舞蹈。


    吃完冰激淩,他們又繼續坐了一個多小時。


    聊的全是雞毛蒜皮的小事,但他就是覺得很有趣,很輕鬆。


    迴到家,已經晚上十點。


    李景熙目送傅正卿離開,打開門,看到床上的海瑤,愣了愣:“你什麽時候來的?”


    她給過海瑤一個鑰匙,讓她隨時過來拿吃的東西。


    “鵬哥讓我來陪你,他說你一個人住這不太好。”周海瑤朝桌子那裏抬了抬下巴,“門口放著一支玫瑰花,我拿進來了。”


    李景熙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


    桌子上放著一個精致的禮盒,紅紫色盒子上寫著一串數字。


    打開盒子,裏麵是一朵金箔玫瑰花。


    周海瑤走到她身邊,彈了一下舌頭:“我看過了,真金,不是某寶上幾十塊一百塊的,俗是俗了點,但傅總這份心意不錯。”


    李景熙拿出玫瑰花端詳:杆子為實心,分量很足,對光照時呈綠色,確實是真金。


    花杆上刻著一句話:熙熙,即使眨眼,流星也不會消逝。


    她把玫瑰花放迴盒子,順手發了一條信息給傅正卿:這麽貴重的東西,不要隨便放門口。


    “你跟傅總去老年協會玩了?”周海瑤側頭問她。


    李景熙放下手機,點了點頭,問她:“我睡覺的那兩天,你來過嗎?”


    “來過,”周海瑤撓了撓頭,“對了,我第一次進來的時候,門縫下有一張紙,我順手就塞進了你的資料本裏。”


    原來是這樣。


    雖然知道了紙張出現在資料本中的過程,但寫這句話的人依然一點頭緒也沒有。


    這時手機響了一聲。


    她劃開屏幕,看到信息內容,心微微一沉。


    f:什麽貴重東西?給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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