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睡到飽。


    李景熙打開電視機,把聲音當背景音,走進衛生間。


    “季某和朱某分別成長於不同的家庭環境,兩個人卻走向了同一條路,是不是意味著很多家庭在教育的時候,沒有給她們灌輸正確的價值觀念,讓他們的生活陷入無意義和不充實的狀態。”


    說這番話的主持人是翟老師,節目正在對這次的案情分析,到場的嘉賓有心理學專家,也有刑偵方麵的專業人員。


    心理學專家:“人類在解決基本吃喝拉撒的需求以後,肯定要解決歸屬感,價值體係等各種問題,這都是咱們社會大眾需要肩負起來的責任,從事文字和影音文化宣導工作的人,更要盡可能地做到引導和刹車的作用。”


    李景熙刷完牙齒,涮了一下牙刷,把牙杯放迴架子上。


    她迴到房間,坐在電視機前,認真地看完了整個節目,遇到重要的知識點,還做了一些筆記。


    這時,手機響起了信息進入的聲音。


    李景熙看了一眼,飛快地關掉電視機,背上挎包出門。


    崇山一區19棟頂樓。


    頂樓被改成了一個露台花園,擋雨棚,玻璃花架,還有各種各樣的植物。


    李景熙到的時候,人已經到齊了,都是經常見的老熟人。


    安碩和秦澤洋在烤肉架上炫技,


    翟子安和譚辰希律師在聊天,


    傅正卿跟顧安和坐在魚池邊釣魚。


    周海瑤是唯一一個正經坐在餐桌旁吃的。


    “我哥不來?”景熙問。


    “嗯,不肯來,他自己出去吃了。”周海瑤咬著羊肉。


    這時,閑聊釣魚的四個人陸續迴到餐桌旁。


    “喝果汁嗎?”傅正卿側頭問。


    “好啊。”李景熙沉浸在烤肉中,頭也沒抬。


    傅正卿拿過空杯子,倒了一杯推過去,然後拿了幾根羊肉串和大白菜到自己盤子裏。


    “做個滿意度調查,”傅正卿問,“感覺這個露台怎麽樣?”


    “很舒服。”李景熙毫不遲疑,想了想,反問,“什麽時候弄的?”


    “你走第二天。”傅正卿吃完一根,把簽子放到一邊,“租客逃跑了,我作為房東反思了一下,首先還是得改善住房環境。”


    李景熙:“……”


    翟子安正在端詳一根裏脊肉,抬眸道:“所以我們是沾了景熙的光。”


    譚辰希最近談了一個女朋友,深有感觸:“我也剛談了一個,現在恨不得把最好的東西都給她,也不知道這種情況能持續多久。”


    顧安和朝傅正卿抬了抬下巴:“這裏不是有個現成的參照物。”


    譚辰希擺手:“跟咱卿哥不能比,畢竟是高嶺之花,隻可遠觀,不可褻玩。”


    這一圈所有人的年紀都比傅正卿大,但大家都習慣叫他卿哥,不是畏懼,而是玩笑。


    實在是這位大少爺太高調了,住校還帶個傅安碩伺候他,海聖大學一百年曆史隻出了這麽一個‘奇葩’。


    論辯論能力,即便當律師的譚辰希也不是傅正卿的對手,也就翟子安能跟傅正卿兩相抗衡。


    但隻要李景熙在,他們可以隨便造。


    主要還是傅正卿心情好,不跟他們計較。


    李景熙曲起手指刮了一下鼻翼,跟這幾個人處久了,大概也知道他們的脾氣,互相之間調侃起來沒個分寸,但都沒有惡意。


    “郭望舒的情況還在惡化中嗎?”談話空餘時間,傅正卿突然問。


    顧安和放下杯子,迴:“嗯,已經確定無法恢複意識,俞伯母來看過一次後就不來了,他們一家的態度,挺讓人心寒。”


    譚辰希歎一聲:“傅陽澤沒提離婚,郭傅兩家的利益鏈還在,郭望舒變成什麽樣對他們來說並不重要。”


    翟子安輕輕搖晃酒杯,無聲地聽著他們的對話。


    李景熙垂著頭。


    一個活生生的人變成了工具人。


    心裏湧過一股麻木的無力感。


    她知道真相,卻無法將兇手繩之於法。


    隻要聽到郭望舒的名字,諸多想法就會在她的腦子裏做鬥爭,讓她無時無刻想起結婚宴席上血腥的一幕。


    腦袋裏的神經係統像是被皮皮的爪子挑動著,疼得厲害。


    這恐怕就是陽澤想要看到的結果。


    “怎麽了?”傅正卿覺察到她的異樣,抬手揉了揉她的太陽穴。


    李景熙迴過神,實話實說:“心裏有點難受,我去休息區坐一會。”


    傅正卿的視線跟著她。


    她的臉色有些蒼白,走路的動作有點慢,坐到沙發上的時候,幾乎整個身子都陷了進去。


    譚辰希也注意到了,問:“熙熙怎麽了?我看臉色不太好,是因為郭望舒嗎?”


    翟子安朝休息區看一眼,收迴視線後,手指輕輕在酒杯上打著轉。


    顧安和擰眉道:“恐怕是陷入了同理心過剩狀態,得好好引導。”


    傅正卿坐到她身邊,揉了揉她頭發。


    “我沒事。”李景熙笑了笑,“有些事情一時間沒法消化而已,但很快就能想通的。”


    這一點傅正卿相信。


    李景熙不是喜歡藏著掖著讓人猜她心事的人,就像她剛才難受了就說難受,沒有一點隱瞞的意思。


    “他在給你製造心理恐懼,”傅正卿分析著,“從你收到他邀請函開始,你就成了他樹立權威威信的目標,等你有一天垮掉的時候,你會對自己所堅持的東西產生懷疑,甚至感到痛苦。”


    他頓了頓,“你不能如了他的願。”


    “麵具男是他嗎?”李景熙問。


    “不是,我查了他那個時間段的行蹤,他當時在義城。”


    李景熙的心情因為這番話慢慢地沉靜下來,她盯著正卿,臉上終於露出笑容:“那我就放心了,至少他沒有我想象的那麽神通廣大。”


    傅正卿略微失神。


    心頭有些酸。


    因為很多事情他替不了景熙,不論是曾經發生過的,還是將來有可能發生的。


    他伸手摟住她,在她耳邊說:“有我頂著呢,你怕什麽。”


    結束聚餐已經十點,景熙留宿在海瑤這裏。


    周海瑤正好和她討論了助理主持的事,說話技巧倒是沒多厲害,硬是靠著死纏爛打把李景熙給說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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