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隻覺得這道紅燒魚挺礙眼的。


    “還得是餘阿姨做的菜。”他有些酸酸地開口。


    “那你多吃點兒。”餘麗娟知道田野是在“恭維”她,但心裏還是開心的。


    蔣雯麗看了一眼自家兒子,“我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這小子就沒個定性,都20歲了還沒安定下來。”


    大過年的,這是田野逃不開的話題。


    做父親的是不操心這些的,餘麗娟看向蔣雯麗,“都是緣分。你家這麽好的小夥子,總會遇到自己喜歡的。”


    “希望吧。”蔣雯麗歎了口氣。


    在軍隊能碰到什麽緣分,一眼望去全是男兵。她都不知道兒媳婦的影子在哪兒?


    田野不可避免地看了阮青姝一眼,可阮青姝看都沒看這邊,眼神不是看著桌子上的飯菜,就是在看宋聞硯。


    就在收迴眼神之際,田野和宋聞硯對視了一眼。宋聞硯的眼神十分平靜,但田野總覺得在其中看到了更多東西。


    年初二,阮青姝將宋聞硯和龔俊偉送了迴去。


    今天隻有阮青姝和田蜜來送人。


    “鄒知青沒來?”龔俊偉想著這三人平時幾乎都是一起行動。


    阮青姝想起上午那一通電話,“應該是靜靜家有什麽事吧。”


    “哦。”龔俊偉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我們兩個來送你還不夠?”


    龔俊偉也知道田蜜是在開玩笑。


    他摸了摸後腦勺,憨笑了幾聲,“那倒也不是。”


    “走了。”宋聞硯沉聲說道。


    兩個人對於偶爾的分別都已經習慣。


    “等我迴來。”


    與此同時,龔俊偉悄悄看了田蜜一眼,被田蜜抓了個正著。


    “你看我幹嘛?”


    “就覺得田知青挺好看的。”龔俊偉說得極快,剛說完好像害羞了一般,趕忙拉著宋聞硯就往裏麵走。


    留在原地的田蜜裝作一本正經,但微紅的耳垂已經暴露了她的羞澀。


    “嘖嘖。”


    田蜜不自覺地捏著自己的衣袖。不過還好阮青姝沒有深問下去。


    她想起了另一件事。


    “蜜蜜,我覺得靜靜今天有些奇怪。”


    阮青姝迴憶那一通電話,


    “剛才聽龔俊偉提起,我細想才覺得靜靜那聲音似乎是剛哭完。”


    聽阮青姝這樣說,田蜜也沒心思再想其他什麽。


    “要不我們去看看?”


    “行。”


    兩個人輾轉去了鄒靜家裏。


    鄒靜家在弄堂裏,這裏住了不少的人家。


    阮青姝敲了敲門,


    “來了。”


    門打開是一個陌生的女人,


    “你們是?”


    阮青姝和田蜜看著那女人,


    “誰準你開門的!”屋內忽然傳來一道女聲。


    “你怎麽說話的!單阿姨可是你長輩。”這是另一道男聲。


    “靜靜。”田蜜小心翼翼地喊了一聲。


    接著,鄒靜就跑了過來。


    兩個人可以明顯看到鄒靜紅紅的眼眶,明顯是剛哭完。


    “你們怎麽來了?”


    “來看看你。”


    鄒靜的父親從後麵也走了出來,他的臉色沉重。


    那女人似乎也搞清了狀況,“原來是靜靜的朋友。”


    “別在門口站著了,快進來坐。”


    看女人一副女主人的做派,阮青姝和田蜜互相對視了一眼,但還是跟了進去。


    這家裏一看就是剛吵完架的樣子,地上還有被摔掉的盤子碎片。屋內還站著一個男人。


    “你不用這麽裝。”鄒靜的眼裏帶著恨意。


    “我媽哪裏裝了?”那人反駁道。


    鄒良指著女兒,“鄒靜!你再說一句,就給我滾出去。”


    單賢芳拉著鄒良,“老鄒,靜靜還小,我沒事的。”


    鄒靜冷哼了一聲。


    “你們要不要臉?”


    “當年你是怎麽說的?”


    鄒靜直逼那人,“假惺惺的說自己以後不會再娶。裝深情沒裝多少年,就裝不了了?”


    鄒良被鄒靜的追問逼得連連後退了幾步。


    此時,阮青姝和田蜜是有些尷尬的。


    她們原本以為是鄒靜發生了什麽事,但沒想到的這事是家裏的私事。


    鄒良看向兩人,“今天鄒靜有點兒事,要不你們改天來找她?”


    “你還要臉呢?”鄒靜說得一點兒也不客氣。


    “你們不用走。”鄒靜看向阮青姝和田蜜,“這房子又不是他鄒良一個人的。”


    鄒良也在看她們,


    最後阮青姝和田蜜還是選擇了留下來。


    “靜靜,你好好跟你爸說。我們都在。”


    有好朋友的安慰,鄒靜穩了些。


    “媽,她都這樣說了。何必上趕子待在這裏?”虞嶼是在為自己的母親不平。


    他母親又不是破壞人家庭,鄒靜她母親去世多少年了,難道還不準父親重新組建家庭?


    “虞嶼!”單賢芳很少叫兒子大名,這表明單賢芳是真的生氣了。


    “靜靜。如果你不想在這裏,從明天你可以跟著爺爺奶奶一起生活。”鄒良這意思就是一定要和單賢芳在一起。為此,甚至可以放棄唯一的女兒。


    阮青姝對於這發展也是沒想到的,


    不管如何,


    她都沒想到鄒靜的爸爸會這樣說。


    “老鄒。”單賢芳不讚同,她覺得鄒良這話說得太重了。


    鄒靜看著屋裏的三個人,眼神平靜。


    “可以啊。這房子當年有我媽的份,你把它分給我,我馬上走。”


    鄒良臉一沉,


    “我養了你這麽久,就養出一個白眼狼?隻顧著要錢?”


    阮青姝早就忍不住了,


    “叔叔,靜靜可不是白眼狼。您捫心自問,除了給錢,這些年您還給過什麽?”


    平時三個人混在一起。


    阮青姝的爸媽是出現頻率最好的,而兩個人幾乎沒怎麽見過鄒靜的爸爸出現。以前逢年過節,鄒良也是大部分時間都沒在家,鄒靜本就是爺爺奶奶拉扯長大。


    “青姝,你不用和他說。”


    鄒靜不願再和鄒良多說,“你把錢給我,我馬上走!”


    鄒良氣極了,


    單賢芳攔都攔不住,鄒良從房間裏拿出了大概有300多,扔到鄒靜身上,“拿了錢,就給我滾!”


    鄒靜默默將錢撿了起來,看鄒靜的動作,阮青姝和田蜜也一起幫忙,兩個人將撿起來的錢放到鄒靜手裏,她數了數,


    “以為我小?不懂?”


    “這房子的一半也不止320吧?”


    鄒良側過頭,“明天去取。”


    聽鄒良這麽說了,鄒靜也不再說什麽。


    她沒從家裏帶走自己的東西,就拿走了自己母親的遺照。


    阮青姝和田蜜陪著鄒靜出門,


    “等等。”說話的是虞嶼。


    鄒靜瞥了他一眼,“看笑話?”


    虞嶼是真沒這種心思。


    “你真要走?”虞嶼剛才隻是因為鄒靜一直說自己母親,但是他和單賢芳也從未想過要把人趕走。


    “誰要你在這裏裝好心啊。要真是這樣想的,你們就不會待在靜靜家了。”阮青姝肯定是幫著鄒靜的。


    虞嶼覺得這果然是應了那句話,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但是他還是不願意讓人誤解,


    “最開始是鄒叔叔說家裏人都接受我媽,所以我媽才上門。我也不想在別人家住著,隻不過為了讓我媽安心。”虞嶼是在解釋。


    “靜靜。”阮青姝是在詢問鄒靜是不是還要走。


    鄒靜看向虞嶼,“說你媽媽是我不對。我針對的隻是我爸。”


    “我們走吧。”這話是對阮青姝和田蜜說的。


    虞嶼留在原地,看著三個人走遠。


    最開始他是氣憤得。但現在看人這麽走了,他又覺得這鄒叔叔做得實在過分。


    “靜靜,你還好嗎?”田蜜看一路上鄒靜都很沉默。


    鄒靜勉強露出一個笑容,“我沒事。”


    “今天謝謝你們。”


    阮青姝和田蜜拉著鄒靜的手,“你和我們說什麽謝謝。同富貴,同患難!”


    “我們現在去你爺爺奶奶家?”


    鄒靜點了點頭。


    鄒靜的爺爺奶奶住得不遠。幾個人一進來,就聞到了濃濃的中藥味。老兩口平時在家裏給附近的居民看看簡單的病症,相當於是“赤腳醫生”。


    “靜靜怎麽來了?”鄒靜的爺爺正在磨藥,就看見自己孫女來了。


    他再仔細看,就發現孫女這是剛剛哭過,手裏還拿著兒媳婦的遺照。


    “老婆子。”他連忙去喊鄒靜的奶奶。


    他招唿幾個人坐下,


    “啥子事。”鄒靜的奶奶從簾子後麵出來。


    “孫女來了。”


    原本鄒良也是想先帶單賢芳和鄒靜認識,然後下午就帶著三個人去見老兩口。結果這樣一鬧,就變成了鄒靜一個人來。


    “他又找了一個。”


    鄒靜看著爺爺奶奶,語氣有些委屈。


    聞言,老兩口歎了口氣,原來是這樣。


    鄒靜抱著自己的奶奶,“是他害得我沒有了媽媽啊。”


    作孽啊。


    雖然鄒良是他們兒子,但是自從這件事後老兩口對鄒良也有怨言,再加上鄒良學的西醫,不喜歡老兩口弄的這些,所以一家人慢慢就沒那麽親近了。


    阮青姝和田蜜看鄒靜這麽難受,自己心裏也不舒服。


    “靜靜沒事。你還有我們,還有你爺爺奶奶。”田蜜安慰道。


    鄒靜的奶奶摸著鄒靜的腦袋,而她爺爺則尋了一個地方,將兒媳婦的遺照掛了起來。


    從鄒靜的隻言片語裏,老兩口得知她是被鄒良趕出來的。老兩口也沒想到鄒良經如此荒唐,


    鄒靜的奶奶憤怒地說:“以後靜靜我們來養,跟他鄒良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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