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昊成努力壓下心中難以名狀的柔軟和心疼,再次拿起杯子伸到了田新苗的嘴邊。


    然而田新苗的嘴依然緊閉著,生怕水會再次滑進她的脖頸裏,阮昊成抬手的動作不得不頓住。


    望望田新苗蒼白而幹裂的嘴唇,再望望手中的水杯,突然似是鬼使神差般,阮昊成腦中閃過他在書中看過的畫麵。


    阮昊成放下水杯,望了望身後敞開著的屋門,眼睛努力閉上又睜開。


    他小心翼翼地將田新苗放平,而後快速下了炕,來不及踏著鞋,便急速將屋門關上並上了閂。


    心跳似乎有些快,阮昊成端著水杯的手略略有些顫抖。


    望了一眼依然一動不動的田新苗,阮昊成努力壓下心中的異樣情緒,喝了一口水含在口中。


    而後趴俯到田新苗身側,自己的唇慢慢貼近田新苗的唇。


    唇與唇輕輕碰到了一起,一陣悸動不期然地在他得心中襲來,使他的心瞬間慌亂的一塌糊塗。


    因為驚慌,他的唇快速地撤離開來,而嘴中的含著的水卻也在他的慌亂中咽了下去。


    望著依然田新苗依然蒼白而幹澀的唇,阮昊成懊惱地閉了閉眼,心中的悸動也瞬間消失殆盡。


    再次含了一大口水,為了防止自己會再次胡思亂想,阮昊成在緩緩靠近的同時,努力閉上了眼睛。


    唇與唇再次接觸時,努力控製著自己情緒的阮昊成,突然意識到昏迷著的田新苗根本不會張嘴。


    他心下暗罵著自己的笨拙,伸出右手輕輕捏住田新苗的嘴巴兩側,緩緩將她的嘴掰開來,而後將自己嘴裏的水緩緩流入田新苗的口中。


    「咳、咳、咳」一連串的咳嗽聲從田新苗的喉嚨處傳來,而流進她口中的水除了一小部分在她咳嗽時咽下去之外,其餘皆被噴在了還俯低著頭,望著她的阮昊成臉上。


    一臉驚喜的阮昊成顧不得擦拭臉上的水漬,在田新苗的咳嗽越來越劇烈時,才似是醒了神,有些手忙腳亂地爬起了身。


    阮昊成快速將田新苗抱著坐起來,不輕不重地拍撫田新苗的後背,「媳、媳婦,你醒了。」


    媳婦?田新苗的咳嗽聲戛然而止,一臉茫然地迴頭望向擁著自己的男子。


    陌生的麵孔,年紀應該二十出頭,一張似乎有些青澀的臉,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


    一雙眼睛算不得好看,卻炯炯有神,稜角分明的臉上,最出彩的怕是那挺翹的鼻子。


    嘴唇略有些厚,乍一看,怎麽好像是自己曾教過的一名憨厚的大學生。


    田新苗沖阮昊成笑了笑,「許濤,你怎麽會在這裏?」


    口中的話快過她的思考,竟就這樣衝出了口,而心中也升騰起疑問來,她這是在哪裏?難道是在醫院裏?


    阮昊成臉上的喜色瞬間凝住,「媳婦,許、許濤是誰?」


    感覺到周圍昏黃的燈光,田新苗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她的眉頭不由輕輕皺了起來,茫然地環顧向自己的四周。


    自己正被後麵這位年輕的男子擁著坐在一座土炕上,炕上鋪著兩條毛氈,而隻有他們坐著的位置鋪著一塊也就一米來寬的床單。


    周圍是沒有粉刷過的土牆,下半截用花色的紙糊了一圈,讓人感覺到點點新意。


    抬起頭來,便看到屋頂兩開間之間的那根直徑不到二十厘米的房梁和一根根間距約三十厘米、沒有她胳膊粗的椽子。


    這是哪裏?她小時候那個與奶奶相依為命的家似乎比這個還要破舊上幾分。


    定是自己躺在醫院裏還未醒,這定是個夢。


    可是做夢又怎會夢到自己已經畢業多年的學生,而且這地方她也是陌生之極。


    「你、你能扶我躺下嗎?」她得理理頭緒。


    阮昊成小心翼翼地扶著田新苗躺迴炕上,而後靜靜地坐在她的身側,眼睛探究地望著她。


    第一次見麵時,她隻是低著頭,似是心事重重,偶爾會偷看他一眼,但也並未投給他一個笑臉。


    剛才她那個自然流露的笑真好看,他猜得一點都沒錯,那兩個陰影就是兩個圓圓的小酒窩。


    想起田新苗的問話,阮昊成心中泛起的喜悅並未停留多久,許濤是誰?她對他笑得那麽甜美,難道她心裏喜歡的是名叫許濤的男子?


    想起在鏡子中看到的自己太過大眾化的長相,阮昊成心中不由有些懊惱,自己似乎真的配不上自家媳婦。


    「你說我、我是你媳婦?」田新苗弱弱地望著阮昊成,她先得弄清楚她究竟是誰?


    阮昊成猶豫了一瞬,輕輕點了點頭,「你是我剛娶迴來的媳婦。」


    「那你能告訴我,我叫什麽名字嗎?」一切似乎都透著詭異,這夢似乎有些太過真實。


    阮昊成心中突地一跳,不自覺地望了眼田新苗頭上的傷口,莫不是傷到了腦子,不記的以前的事了。


    可是,她卻喚自己是許濤?


    「你是不是不記得以前的事了?」他寧願希望她是不記得以前的事了,而不是如他所猜測的那樣,她的心中有著別的人。


    田新苗目光閃了閃,偏頭望向黑漆漆的窗戶,雖是鑲著玻璃,卻從窗戶的格柵來看,年成似乎有些久遠。


    眉頭微微皺起,「嗯,我不記得我是誰?你是誰?這裏是哪裏?」


    「那、那個——」


    阮昊成在『許濤』二字即將從口中衝出來前,突然醒神,或許剛才她隻是隨口一說,若自己提醒她,她若是想起那個人來,自己該如何是好?


    田新苗緊皺的眉頭,讓阮昊成有些心疼,他很想伸手撫平田新苗皺著的眉頭,但卻在伸出手的瞬間又猶豫了。


    「你叫田新苗,我叫阮昊成,這裏是我們家,今天是你我成親的日子。」


    名字沒有變?可她似乎已不是那個她,而且老天還另外賜給了她一個丈夫,嗬嗬、嗬嗬嗬。


    田新苗的嘴角輕輕扯了扯,轉迴頭望向坐在他身側似乎不知所措的阮昊成,沖他笑了笑,「我口渴,你能給我點水喝嗎?」


    丈夫,嗬嗬,或許這樣的丈夫更好,不夠英俊、不夠帥氣,憨厚的農村娃,應該不會再被那些個狐狸精迷了去。


    田新苗感覺到心口又開始傳來那種鈍刀子慢慢切割的痛,一時半會要不了你的命,卻也讓你疼痛難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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