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沒必要這麽戲劇化……楊清水迷糊間想。


    雖然人是清醒的, 身體有點不聽使喚, 楊清水不知道自己昏迷一周, 搶救用了大量藥物,恢復過來需要時間。第一時間想要確認自己身處哪一個世界, 他努力活動視線和身體, 隻見門打開了,醫生護士進門, 跟在後麵的還有林知律。


    林知律有些憔悴, 頭髮是亂的,下巴胡茬沒有清理幹淨, 沒有了往日的精神。


    「病人, 知道自己的名字嗎?」


    「楊……清水。」


    醫生一邊給他做檢查, 一邊問詢,確認楊清水沒有記憶喪失或暈眩的情況。他的周遭圍上不少人, 林知律站在床尾, 一言不發看著他, 看得他心裏發慌。


    醫護前腳走, 曾悅兒後腳到病房。看見楊清水坐著眼珠子溜溜,也不像詐屍, 心頭大石落了地, 不由得眼尾發紅,「你終於醒啦, 差點以為我要失業了。」


    楊清水樂嗬嗬一笑,腹部縫線有點繃緊, 動作一大就生疼,「嘶……「倒吸一口涼氣。


    林知律皺起眉,走過去將靠枕固定,手掌按下楊清水的肩膀,說:「躺好,不要再動。」


    「看在我重傷初愈的份上,能不能對我溫柔一點?」


    這話是半開玩笑,沒想到林知律微微一頓,似乎在檢討剛才的行為不妥之處,然後說:「知道了。」


    曾悅兒看穿了一切,心照不宣地在一旁偷笑。


    楊清水眨巴下眼睛,以為自己不是出現幻覺就是幻聽了。轉念一想,在他們看來,自己從鬼門關走過一遭差點死了,出於珍惜眼前人得道理,他們對自己捧著讓著也不奇怪。


    想到一事,他問:「病房外麵守著軍裝,怎麽迴事?」


    曾悅兒:「怕有人嫌你死得不夠透,上醫院來補刀,警方派人保護得。法院門口當眾殺人,公眾都要求揪出指使得黑手,這個輿論影響太惡劣。偵探社門口每天都收到一大堆獻花,雖然這麽說不不好,這一刀蓋過所有之前對你不利得輿論,大家都站在你這邊。」


    楊清水苦笑,這麽聽來,我受得這次傷真不虧。


    「那天追著我問問題的男記者,他有來找我嗎?」


    不明白他問這話的原因,曾悅兒疑惑地搖頭,「你懷疑他跟這個案子有關係?也有可能,我當記者入行也有段時間,從來沒見過那人,應該是個冒充記者。」


    陌生男子的氣息給他極其熟悉呃感覺,也許……那個沒有說出口的猜測縈繞心頭,楊清水靜了一會兒。比起高陽的案子,這事更讓他放心不下,他一定要找到這人問個明白。


    他又問過曾悅兒那天之後的事情,交代她盡一切可能,將這個男子的行蹤和信息查出來。


    曾悅兒點頭,「那我迴去了,事情太多。你一醒,『關心』的人可不少。」她曖昧地一笑,「給你們留點空間。」


    楊清水一愣,不知道她說的意思。卻見林知律沒有反應,似乎不打算反駁什麽,等曾悅兒離開,病房隻剩下他們兩個。


    見楊清水一直盯著他看,林知律的神情有些許不自在,「你在看什麽?」


    楊清水:「這話應該我問才是,一直不走,不是應該有什麽話想跟我說嗎?現在沒有人了,說吧。」


    「……」林知律想了一會兒,有些無奈地撇過頭,「我是擔心你。」


    就這?


    楊清水耍起無賴本色,在床上哈哈一笑,「你擔心我不是應該的嗎,沒有我在捅婁子、搗亂,你的職業生涯少了很多樂趣啊。」


    「楊清水!」不知為何,林知律生氣了,「這種時候還在耍,到底自己的生命在你看來是多不值錢?你能不能顧著點自己,這一次能活著醒來是你的運氣,下一次呢?」見他還是葛優癱著,一副癩皮狗的模樣,氣人得要命。


    楊清水笑而不語,讓林知律氣了一會兒,抬手揪下他袖子,「好嘛,別對我這個受害人生氣了。被你罵一下,我感覺又頭暈了。」


    「無賴。」


    「謝謝,我當誇獎啦。」楊清水說,「是不是我醒了你才對我這麽兇?昏迷的時候不知道我能不能醒來,還會罵我嗎,應該恨不得掏心掏肺了吧?」


    整個房間安靜下來,林知律僵了僵。


    「我昏迷的時候你是不是跟我說了什麽?」


    「……沒有。」


    古怪的氣氛在病房瀰漫,楊清水顯然不相信這答案,狐疑地眯起眼睛:「真的沒有?」


    「……」


    「可是我迷迷糊糊地,好像聽到你一直在叫我的名字?」楊清水啥都沒聽見,但為了詐摬幌撒謊,「你好像說,要是我死了……」


    他還沒編好說辭,卻見林知律耳根微紅,迅速打斷他,「我去問護士,你能吃什麽,我帶上來給你。」說完,拿起外套就離開了病房。


    作為這段日子社會新聞的主要人物,楊清水從昏迷中醒來的消息無疑是一顆重磅炸彈,讓本就暗湧起伏的高橋市沸騰起來,媒體追訪、時政討論,還有警方的跟蹤調查,多方行動,讓人有種大事將近風雨欲來的焦灼感。


    鍾玉英一看到新聞推送,連忙下樓去告訴丈夫。剛到一樓,砰地一聲,筆記本電腦在腳邊砸得左右分離,屏幕碎成蜘蛛網狀。


    「楊清水現在有警察護著,黑白兩道似乎都有人要保他,我們的人別說動手了,就是近身都很難。」譚固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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