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危局前傳第五百七十五節 景寧與趙旭


    秦風和元月在經曆完賀蘭山中的死裏逃生後,感情已經發生了質的變化,在籌備八月二十八的開館日這幾天裏,平時忙得不可開交的堂堂主事二當家,卻一有空就往燕雲商會的濟民醫館裏跑。


    不是看著秦風教授石頭如何行針,就是看著秦風整理挑選藥材,再不然就是拉著秦風喝茶聊天,反正她總有說不完的話,所有人都能看出來,元月的臉上開始出現了發自內心的笑意,那眉間一直深鎖不去的憂鬱和哀傷也漸漸的淡去了。


    就這樣來到了開館日的前夜,好不容易送走了嘰嘰喳喳忙裏忙外了一整天的元月,秦風再次給石頭檢查了傷情將石頭安頓好後,秦風走到院中抬頭看了看天,此時已是子時,店裏的夥計都已經睡下,以秦風的聽力都能聽到鼾聲了。


    可就在秦風準備轉身迴房的時候,卻又驚覺還有人沒有睡,而且就在這院子裏,就在他附近,秦風恍然一笑,似乎心中有了什麽明悟一般,重新迴到了診室的案幾前坐下,他相信,他要等的人該出現了。


    果然,不一會,醫館的掌櫃的景寧就走進來拱手問道:“秦先生怎麽還不睡啊?莫非這診室裏還有什麽不妥?”秦風也是抬眼仔細打量了一下景寧才笑笑道:“是景掌櫃啊,這裏沒什麽不妥,若非要說有什麽不妥,那就是這麽多奢侈的陳設和用具實在是有些紮眼。”


    景寧嘿嘿一笑道:“這可都是二當家的精心為秦先生選的,不管是筆墨紙硯還是脈枕絲絹,可都是這寧夏城裏最好的,而且二當家的說的也在理,既然要收一兩金一次的診費,也確實該是這樣的陳設布置。”


    秦風拿起那塊據說是一兩金一錠的極品徽墨桐煙徽墨把玩了一下才悠悠說道:“想必景掌櫃的是有話要和我說吧,那何妨坐下一敘?今日一直負責全天侯監視我的人竟然也睡去了,想必是景掌櫃的手筆吧?”


    景寧嘿嘿一笑,坦然坐下道:“知道瞞不過秦先生,因為有些話今晚必須要和秦先生說清楚,所以也隻有讓他早睡一下,不過秦先生放心好了,因為元朔馭下極嚴,所以他是絕對不會說自己失職睡著的,隻會如常稟報秦先生的作息。”


    秦風這才點點頭道:“景掌櫃果然是善於做秘事的人,倒頗有幾分我們青衣社的樣子。”景寧謙虛的笑笑道:“在下這點微末伎倆如何比得上青衣社數百年傳承的神技,也還請秦先生以後能多多指點才是。”


    秦風微微一笑道:“景掌櫃客氣了,不過既然景掌櫃想學,那我也絕不會吝嗇,隻是我也有很多疑惑,還請景掌櫃解答。”景寧再次點點頭道:“這是自然,在下此時現身,就是明白很多事情得在秦先生明日開館坐診之前就說清楚的。”


    秦風道:“既如此,那就請景掌櫃先說。”景寧略微頷首道:“先說說在下,原本是軍中之人,後來靖難中陛下得勝,原本這也牽涉不到在下,可偏偏在下是景清的族人,是在株連之列,這才不得已踏上逃亡之路,而這也是在下能取信於元家兄妹的關鍵所在。”


    秦風這才恍然道:“原來如此。”景寧繼續說道:“此地的寧夏衛尉趙旭趙大人也知道大略的謀劃,所以也會全力的配合你,為此,他半年前就將腿腳有舊疾的老娘接到了寧夏,而且,因為水土不服這疾病還日漸嚴重了。”


    秦風恍然道:“所以,明日趙大人會帶著母親來找我醫治?”景寧迴道:“是,此時情況尚不明朗,所以秦先生暫時還是少接觸人為妙,皆是自會有人出來攪局,秦先生便定下日期待醫治好趙大人母親再坐診便是。”


    秦風會意:“你們還需要多少時間?”見秦風如此聰明,景寧也不再囉嗦:”再有個十天左右就差不多了。“秦風應允道:“這個不成問題,隻是我聽聞趙大人一向是深居簡出不與商賈和幫會中人往來,如此突兀出現會不會引起元朔警覺?”


    景寧何等機敏的人,如何聽不出秦風的話裏本該是說元家兄妹的,因為心思格外細膩而又機警的本就是元月,而此時他都刻意避開元月隻提元朔了,隻能說明經過一路的相處,特別是賀蘭山生死與共之後,秦風的心裏也產生了某種變化,甚至是不經意間也對元月動了真情。


    身為諜探,這也算得是重大信息,景寧不能不在意,也必然是要如實上報的,因為秦風是關鍵人物,他的所有變化都是重要情況,所以景寧也在思索著是要見到的如實上報還是再問上一問?


    也就是一瞬間的思考,景寧也即刻答道:“不會,之前趙大人也和元朔打過幾次交道的,而且趙大人先前也延請城中幾位郎中給母親診治過,其至孝之名早就傳開了,所以聽說神醫開館而為母求診算不得什麽。”


    秦風點點頭道:“如此就好,那不知道這城中還有多少接應?”景寧想了想,還是如實答道:“在下所知道的就是趙大人一處,因為在下就是趙大人親自安排過來的,至於其他人肯定是有的,可趙大人不說在下也沒有問。”


    秦風一想才覺得這也對,景寧這樣的臥底諜探,自然是知道的越少越好,不由得也是一聲輕歎道:“好,能有景掌櫃這樣的人做接應已經是萬幸了。”景寧笑笑道:“秦先生謬讚了,隻是也容在下多問一句,秦先生對二當家是否動了真情?”


    秦風見景寧問得如此直接,一時不由得也有些羞赧,可旋即又正色道:“不瞞經掌櫃,一開始,我也知道小妹是刻意接近於我,可一路下來,特別是六盤山望月亭的一曲合奏一曲舞,後又在賀蘭山上共赴生死,在山巔一起看日出之時,我便知道自己確是動了真情的。”


    景寧見秦風迴答的真切,也點點頭道:“在下與二當家打了近一年的交道,也深知其人心性品行,也的確是女子中罕見的佼佼者,隻是一則使他們的身份和罪行,二則是秦先生是否知道她對你是真情還是假意。”


    秦風苦澀的一笑道:“這個不重要了,也請景掌櫃轉呈上去,我絕不會因此影響行動的決心,更不會因為私情破壞大局。”景寧肅然道:“好,在下明白了,也一定會轉呈秦先生的心意,那不知秦先生可還有什麽要問的?”


    秦風看看景寧,忽然釋然的笑笑道:“本來是有很多問題想問的,可如今卻也沒有什麽問題要問了,既然決心已定,那也無非就是一往無前而已,再難也不會比祖師爺韓龍前輩難就是了,隻是今日難得暢談,以後估計也沒這樣的機會了,景掌櫃要是願意,就說說你是如何被趙大人說服的吧。”


    景寧自然也明白秦風此時的心理,無非是前路茫茫,再往西去更無故人而已,便笑笑道:“好,其實在下與趙大人其實是舊識,趙大人昔日曾在盛庸將軍帳下當差,後來盛庸將軍自盡後,他便離開了軍中,投入蒙先生門下一起在翠屏山開創了天狼幫的基業。”


    秦風這才恍然道:“原來趙大人也是蒙先生的學生。”景寧笑笑道:“是啊,他們雖然年紀相仿,可蒙先生的學識和修為卻深深折服了趙大人,這才以師禮待之。”秦風點點頭道:“這蒙先聲還真是厲害,我也是後來楊閣老告知才知道原來嶽州知府王逸大人也是他的學生。”


    景寧繼續說道:“是啊,我也就是那會兒走投無路之下聽說他們那裏收留難民才投了進去,幸虧有軍中的曆練,才做了個小頭目暫時安了身。後來趙大人聽了蒙先生勸告迴鄉讀書趕考,一直到趙大人外放為知縣,在下便腆著臉求趙大人給個前程,隻因先前還算交好,趙大人便設法給我弄了個新的身份到縣衙裏做了衙役,後來趙大人調任,在下又被延安府衙調去做了吏員。”


    畢竟事關趙旭夫人景氏和許多人的安危,所以景寧也隻能是說一半留一半。秦風點頭道:“怪不得,所以趙大人找到你時,你因著這份恩情也必然是要答應的,況且,我看景掌櫃也是心中有俠義之氣的人,應該也是想為大明安危盡一份力。”


    景寧嘿嘿一笑道:“秦先生謬讚了,這些倒是多少都有,可在下也不瞞秦先生,其實這對於在下來說也是個機會,當年在軍中也是拿命去搏個前程,如今也一樣,無非就是拿命去搏個前程,這是一舉數得的事。”


    見景寧說的誠懇,秦風也是含笑點頭,兩人又聊了些寧夏城中的情形和元家兄妹的情況後便各自安歇了。這一個時辰的談話,也讓秦風原先開始有些躁鬱的情緒重新迴複了磐石般的平靜,也是好事。


    而另一處的寧夏衛尉府衙署後院,居住於此的趙旭親自安頓好母親睡下便也迴了臥房,此時已是趙夫人的景氏連忙迎上來一邊替他寬衣,一邊順口問道:“你和母親說了?明日真要帶她去濟民醫館?”


    趙旭笑笑道:“是,唯有如此,才能將此事更加轟動,也才能配合好城中其他密諜演好這出戲,若是將神醫延請至府內診治,這效果可就差遠了,須知世人都隻相信眼見為實,不讓這城裏人都親眼看見又如何能將傳到居延海的消息再度坐實。”


    景氏點點頭道:“蒙先生布局用計還是這般厲害,有這樣反反複複的消息傳到居延海,那一直再為薩穆爾大閼氏求醫問藥的額色酷就肯定是坐不住了,必然會讓元朔將神醫帶去居延海的,這一環扣一環真是錯一步都不行。”


    趙旭也頗為得意的說道:“那是,先生何時讓人失望過?先前他失蹤那八年我就覺得不對,繼而甫一出現就搞出一場大戲轟動天下,隻可憐那真定知府卻遭了殃,被調往苦寒之地去曆練去了。”


    景氏笑笑道:“那是他活該,做官做的這般迂腐不知變通,這樣的庸官隻是調任而沒有貶職已經不錯了,隻是蒙先生卻決然北上深入草原大漠,還成了額色酷的幕僚,那段時間也是遭受了多少罵名的。”


    趙旭點點頭輕歎一聲道:“哎,是啊,像我們這樣深知先生為人也深知他這是為了知己知彼而忍辱負重的人本就不多,那些人要罵也沒辦法,還好,這約定之期一滿先生不是就毅然迴來了嗎?


    景氏興奮附和道:”是啊,蒙先生哪次迴來都要轟動一下搞些大事出來,你看那破廟三顧,還有那當眾昂揚駁斥太子妃,哪一件不是傳遍天下的?就更別說後來智鬥白蓮教,以身為餌誘捕佛母唐賽爾,這些故事每每一想起來就讓人神往不已。“


    趙旭迴頭看看滿臉興奮的妻子,不由得也揶揄道:”你看你,一提到先生就這般激動的,也不知道你當初怎麽就放著先生不要偏偏選我的?“景氏一看丈夫調侃自己,也沒好氣的迴道:”那是,當初要不是覺得蒙先生不似凡人高不可攀,我們這些姐妹哪個不想嫁給他的誰會首選你這木頭的!“


    趙旭聞言倒也不氣,反而哈哈大笑起來:”哈哈,這麽說我還得感謝先生嘍,要不是他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我就沒機會娶到這般好的妻子了。“景氏立時便羞紅了臉:”你說你這人,怎麽在外麵裝的不苟言笑的樣子,在我麵前就這般不像個好人的!“


    趙旭又是哈哈一笑道:”這還不是跟你仰慕的先生學的,不過話說迴來,這次先生和幾位大人布下如此大局,我這心裏也是戰戰兢兢的啊,如今王逸那裏的事倒是完了,剩下的難事可就都在我肩上了。“


    景氏也麵色肅然的點點頭道:”那是,如此重擔交予你,可見蒙先生對你是如何的看重和信任,你可一定要用心才是,切不能辜負了蒙先生的一番苦心。“趙旭也正色點頭道:”那是自然,不管於公於私,我都會全力以赴絕無二話。“


    當夜無話,第二天,隨著趙大人親自將母親送到濟民醫館找神醫就診,這一切都開始按部就班的進行。而此時的漠北,老皇帝禦駕親征的大軍卻還是找不到阿魯台的主力決戰,老皇帝也開始漸漸的情緒焦躁易怒起來。


    ——未完待續,敬請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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