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英芳有這種小念頭,實在不足為奇,也很符合她身份的需求。


    要知道項靕身邊所有的妞兒裏,隻有她離婚帶著個孩子,這是劣勢。


    而且她有自知之明,清楚自己的臉蛋要比馮曉蘭、舒圓等人差一點。


    想要在項靕身邊長久待下去,總得投其所好,來點新花樣給他刺激。


    於是就在這個晚上,項靕和建校兩大美人鬥地主的同時,田英芳也在拚未來。


    當然現在還不能跟馬慧珍直說,就是先用自己的生活品質給她進行心理培養。


    真正起決定性作用的環節,還得往後放一段時間,太唐突了容易把人嚇著。


    晚上的牌局隻進行了一輪,項靕就和兩個女人迴家了,還要帶閨女去放花呢。


    通陽市府給的春節燃放煙花爆竹規定,攏共有四個時間段,係統發的數量也是四撥。


    樓下把鞭先點了,又去燃放點鬧騰了一個來鍾頭,等閨女玩過了癮,就迴家準備睡覺。


    今天雖然有兩個女人住婆家,但他隻能睡素的,梁美人去了劉豔萍屋裏,喬大妞兒則是和閨女睡。


    打破傳統概念之前,是最關鍵的階段,試圖挑釁規則的心思想都別想,否則隻會前功盡棄。


    等什麽時候老爹老娘習慣成自然了,再慢慢考慮小規模試探,最終才能實現重建製度的可能性。


    一個人躺床上,暫時也睡不著,腦子裏琢磨起明天迴老家祭祖的事情。


    說是迴老家祭祖,其實嚴格來講已經不能算老家了,就是祖宗在那兒埋著。


    從項靕的爺爺開始,就是在通陽出生長大的,老娘家裏也是通陽本地人。


    以華夏普世價值中,父母出生和成長的地方就是老家這個標準來算。


    項靕的老家應該在通陽,再往小區域嚴格說,按現在的行政區劃就是南城區。


    還在童年的時候,項靕就已經這麽認為了,他並不覺得雙橋鎮是老家。


    無法認同雙橋鎮是老家,主要還是源於當初那些人來鬧事,給他留下的怨念太深。


    門口被一片人堵著,就像違法拆遷的工程隊,老娘的腳也因為受傷落下了終生隱患。


    要不是因為有了係統給嗑藥,每年從入秋到春末,老娘都得和疼痛作鬥爭,嚴重時候還得吃藥。


    而這一切,都是拜雙橋鎮那些姓項的同宗所賜,項靕能對他們有好感才怪。


    雙橋鎮項家的人,也因為早些年的那件事,有不少都對老爹意見挺大。


    覺得老爹不幫自家人,反過來去幫工廠,簡直就是背叛祖宗,不可原諒。


    所以這三十來年裏,兩邊的關係並不好,哪怕有七爺等幾個明理的長輩坐鎮,也沒有多少改善。


    倒是大爺一家跟雙橋鎮走的比較近,項羅氏偶爾會安排兩個廢物兒子到雙橋看看。


    後麵這些年,一些雙橋鎮五服之內的親戚到通陽,都會去民安路混吃混喝。


    據老爹的說法,是因為大爺和項羅氏將來準備迴老家土葬,打好交道很重要。


    不過在項靕看來,這麽做完全就是在瞎扯淡,而且還涉及到了違法。


    在華夏,土葬的對象隻能在農村,城鎮戶口居民是沒有這個資格的。


    不可能讓你享受了城鎮居民的福利,還去享受浪費土地的待遇。


    現在還算好了,退休人員領取福利金需要每年驗證,鑽空子越來越難。


    放在以前,很多人去世後選擇土葬,不但占用不屬於自己的土地資源,還能持續領取多年退休金。


    大城市裏和很多地方的公務員,喪葬補償款都很高,這種情況出現的不多。


    但是對於一些小城市裏有想法的工薪階層,一年幾萬的退休金連續領十年,誘惑是相當大的。


    而且這都不算啥,每年掙著幾十萬,還親戚之間相互假租房騙取低保的,也是大有人在。


    嗯,說起這個,項靔好像就是這麽幹的,和他舅舅家的一個表弟,兩邊相互勾結,每年也能撈個兩萬左右。


    每次社區上門走訪的時候,就去對方家裏裝樣子,拍個照啥的,然後心安理得地薅國家羊毛。


    這也是項靕看不起兩個所謂血緣堂哥的原因之一,什麽錢都放在眼裏,什麽錢都想撈,太下作。


    另外就是他們家和雙橋鎮那些人的親近,完全不在乎老爹老娘這裏的感受,說胳膊肘往外拐都是誇他們了。


    當然,項靕不把大爺一家當親人看,什麽心冷了、委屈了之類的情緒也就不會有。


    大爺和項羅氏不跟爺爺奶奶葬在一起,到時候清明上墳,還能免去很多煩惱。


    不然你說都要上墳掃墓了,旁邊雜草半人多高,處理或者不處理,都讓人鬧心。


    說迴正題。明天去祭祖,麻煩肯定不會少,某些沒底線的人,總會在這種時候出來秀人性。


    項靕也早有心理準備,任何請求和威脅都別想讓他答應,大不了今後一拍兩散,永遠不見麵才好。


    真要有能耐,就把自己這一支的祖輩全都趕出祖墳,看看其他同支的人會不會跟他們鬧翻天。


    實話實說,項靕對祭祖這種事,從來都是可有可無的態度,無非是一部分人借著祖先的餘威欺壓另一部分人罷了。


    人都死上百年,甚至幾百年了,還被不肖後代拿來利用,而且是欺壓同宗同族。


    如果先人真的在天有靈,恐怕給出的就不是什麽保佑了,不詛咒、懲罰都算好的。


    把明天的大致安排,和可能出現的情況都簡單過一遍,蓋上被子倒頭就睡。


    轉天起來去遊了泳,迴家吃過早飯,八點出頭跟老爹動身,準備前往雙橋鎮。


    兩地之間距離並不遠,出了小區沿濱江路往南,一個小時出頭的車程就到。


    祭祖活動的地方每年都不同,在雙橋鎮本地的項氏本族後代家裏輪流進行。


    今年是在一個叫項誌軍的家裏,這人是項靕剛出五服的族侄,他爹和項靕是同一個高祖,算五服的族兄弟。


    項靕對雙橋鎮姓項的認識並不多,但是對這個項誌軍卻很有印象,當年上家裏鬧事的就有他。


    如果不是順著老爹的意思要祭祖,這輩子他都不會邁進項誌軍家門一步。


    老爹也知道自己兒子的脾氣,路上還不忘叮囑:“到地方別犯衝,上過香磕過頭,直接離開就行了。”


    “您不用擔心,我知道分寸。”項靕給老爹一個肯定的迴複,他隻是不喜歡把祭祖當工具,又不是不尊重祖宗。


    父子倆一路聊著沿途的變化,雙橋鎮很快就到了,雙橋村的村口上烏央烏央圍了一大片的人。


    項靕遠遠看著就皺眉,這種完全形式主義上的做派,太讓人討厭,太膈應人了。


    其結果也總離不開阿諛奉承、溜須拍馬,然後討要好處的功利心,純純的毒瘤。


    他能有這個想法,可不是自視甚高什麽的,今天的這套場麵,不可能為了別的。


    雙橋鎮下轄十二個行政村,其中雙橋村、東平村、南平村、衛莊、上莊五個村,八成以上的居民都姓項。


    雙橋村作為項氏一族的起源地,更是幾乎沒有外姓人家,外姓的到了雙橋村也是二等公民。


    每年過年姓姓項的祭祖,別說其他大活動了,就是家裏孩子過滿月,也得挪到元宵之後再辦。


    這條不成文的規矩,連本家都不敢違反,不敢有什麽怨言,外姓人還想再雙橋鎮混下去,就更是得遵守。


    所以根本不用多想,眼前的這套場麵,肯定是為了迎接自己和老爹,才專門破例弄出來的。


    這就是有錢、有權後容易迷失和墮落的一大原因呀,所有人都願意捧著你,為你破壞規矩,改變規則。


    心理上稍微有點飄,馬上就會被抓住,並且無限擴大,最終發展到想收都收不住的下場。


    別人為了你各種違背禁忌,真當是出於尊重和愛護嗎,哪個不是想通過讓你爽了,然後破壞更多的規矩給自己撈好處。


    自己還隻是有錢,遠遠沒到程大佬那種封疆大吏程度,都已經這樣了,可想而知那些大佬們要麵對什麽樣的誘惑。


    還好跟雙橋鎮姓項的已經積攢了幾十年的恩怨和矛盾,否則沒有這股子心勁兒撐著,今天多少得吃點虧。


    誰叫你有錢呢,有了錢不給大家花,不給同族同宗的打秋風,你還是人嗎,將來有臉見祖宗嗎?


    “南希,先停一下。”距離村口還有百十米,項靕把車叫停:“佩妮,安排人過去問問,如果沒有特別情況,就讓他們都散了,然後再進村。”


    佩妮應了一聲,就安排人去做事,項靕身邊的老爹並沒有阻止,他對這套東西也很反感。


    企業單位上折騰是無奈之舉,畢竟有各種牽扯,現在連迴來祭祖都要鬧,就太過分了。


    而且當年那件事鬧得挺過分,老爹再是大度也不可能不往心裏去,落落他們的麵子也能省些麻煩。


    雙橋村的村長項士傑,從早上八點就開始在村口觀望了,今天可是項氏一族有史以來最重要的祭祖。


    自從得知雙橋鎮是因為項靕的關係,才被劃進省裏的經濟產業示範區,他的腦子就沒有閑下來過。


    他自己已經57歲,未來是沒啥盼頭了。但兒子才三十多歲,比項靕還要小,抓住機會還是很有意思的。


    年前去通陽的時候,聽項靔兄弟倆說,項靕如今發了財翻臉不認人,全然不念往日恩情,項士傑就越發惆悵了。


    當年是真糊塗啊,為了幾十塊錢,傻了吧唧的跟別人去鬧事,結果丟了通鋼的工作不說,現在還得麵臨困境。


    不知道薅掉多少頭發後,項士傑終於從數十個方案中,選出了一個最折中的,稍微破壞下規矩給項靕弄個迎接儀式。


    既能讓項靕感覺到自己的誠意,又不至於被別人過分說三道四,還多少能保住點臉麵,沒有比這個更好的了。


    話說項靕也就三十多歲,當初他還是個孩子呢,這麽些年過去了,總不至於太記仇吧。


    再說自己這麽給他麵子,姓項的祖上誰享受過這種待遇,就算有點小恩怨,也應該放下了。


    可是眼看著車隊就要進村,卻突然停下來,然後也沒見項靕或者自己的從兄下車,反而下來一個女人。


    等女人走進了,發現還是個洋人,項士傑有點懵。難道不是項靕的車隊,是有什麽外資來考察的?


    很快他就知道自己想錯了,漂亮的洋馬走近,表情和聲音都沒什麽感情:“我是項先生的助理,老板說了,如果這些人是為他而來的,就都散了吧,別影響祭祖的時間。”


    說完都不給項士傑問個話的機會,連多餘的眼神都沒有,轉身就往往車隊方向迴去。


    作為項靕的私有物品,保鏢們都很厭惡對主人一家不友好的任何人,哪怕有親緣關係。


    項士傑站在當地一個勁兒發愣,所有人都喜歡的場麵,為啥項靕就不喜歡,他到底是不喜歡呢,還是不喜歡自己呢?


    其實他心裏很清楚,當年那件事等於在項靕一家和雙橋鎮之間,隔出了一道深深的鴻溝。


    除了少數幾個站在公理上說過話的人,雙橋鎮其他姓項的都不會得到項靕一家的善意了。


    但雙橋鎮被劃入示範區這件事,又給了項士傑不該有的期盼,總覺得項靕或者自己的從兄項準對雙橋鎮還有感情。


    現在看來,哪有什麽感情啊,不過是自己的一廂情願而已,劃進示範區還不知道怎麽迴事呢。


    不過想想也是,他項靕再牛逼也就有幾個臭錢,還能影響省府的政策決定嗎,自己有點太天真了。


    給伱臉你不要,那就不給了唄,真當誰非要上趕著巴結你似的,也不看看自己算個老幾。


    擺譜擺到村口上,打臉打在眼跟前,項靔說的還真對,一點都不念及情分,老子還就不伺候了。


    想了這麽多,不外乎是給自己做心理建設,也可以說是極限拓展阿q精神,讓自己不那麽難受。


    在項士傑本心裏,對項靕已經是恨得牙癢了,手裏要是有槍的話,估計都能給項靕來上一梭子。


    心裏既然是恨的,就更要給項靕敗敗名聲了,反正我要的你也不給,那就別怪我缺德。


    轉身對著一眾姓項的開始放黑水:“都聽見了吧,人家是通陽的大老板,看不上咱小地方的窮親戚。


    家夥事兒都撤了,趕緊滾蛋吧,免得人家過來刹不住車再撞你一下。看清楚了,人家那是豪華車,你們可賠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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