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兩人從銀行出來上了車,尚靜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項總,你這樣做是為什麽?”


    這妞兒聰明得很,難不成這麽快就發現了自己的套路嗎?


    項靕準備著車的手抖了一下:“什麽為什麽,捐款還要有為什麽嗎,你不也捐了。”


    見他不理解自己的意思,尚靜更直接了一點:“我說的是匿名,還有那些應該是你女朋友的捐款。”


    “咳,你說這個呀。”隻是疑問,不是疑惑,項靕鬆了口氣:“我不反感帶著目的的善,但有時候人也該做一些不抱目的的事。


    這就好比父母撫養孩子長大,幾乎所有父母都會說養兒防老,還有人會說傳宗接代,可實際的撫養過程中,大多數時候並不是為了目的。


    如果父母養育孩子,完全就是為了給自己養老送終,甚至為了這個目的生孩子。那最後這個孩子要是沒做到,就隻能算父母投資失敗。


    做人也是一樣,不能每一件事都追求目的,都要有明確的目標。一旦達不到自己的預設,你再說勝敗無常,也是心裏不快的表現。


    還有你說我以女朋友的名義捐款,這不也是應該的嗎。作為一個男人,正好我又能做到,為什麽不去做。


    我相信,她們心裏都有善意要表達,那我就代表她們表達了嘛。反正我也有錢,她們捐了我還會再給,何必多費一道手續呢。


    你說我這個人,除了有錢、長得帥、身體好,還有什麽優點。要是再做得不細心周到一點,人家憑什麽非要跟著我呢。


    人的一生吧,有得就必然有失,享受了就得付出,漁夫也不是那麽好來的。我這麽做,直白點說就是在討好她們,然後才能有條件滿足不可遏止的私欲。”


    這麽奇葩的觀點,還能這麽直白地說出來,花心好色到這個份兒上,真的是不好評價了。


    尚靜在腦子裏搜了半天,隻說出一句話:“你還真是夠誠實的,也夠無恥的。”


    “嘿嘿,一點小感悟而已。”能把無恥用這種語氣直接說出來,就說明她可以接受這種無恥,自己也能放心地繼續無恥下去。


    打了一把方向,項靕繼續道:“你這個無恥的定義很到位,正好是我夠真實的證明,有什麽就是什麽,不會戴著麵具請你跳舞。


    也用不著擔心,我是那種當麵人模狗樣,背後各種幻想的家夥。你都不知道他臉上的微笑究竟是因為真摯的熱情,還是齷齪的獸性。”


    尚靜再一次被徹底打敗,她在遇到項靕之前,從沒有聽什麽人,敢公開把自己說得這麽流氓。


    可偏偏就是這樣的項靕,讓人完全無法討厭,生不起鄙視的心思。


    甚至會覺得,和他在一起就很安全,不必擔心他會對你玩陰的。


    就像他自己說的那樣,相比於一個要處處防著的老陰比,這種把所有套路都擺在明麵上的做法,好像更容易讓人接受。


    也許這就是他這麽花花,左手喬總監,右手傅秘書,在同一個公司還能如魚得水的原因吧。


    然而,項靕的套路,又怎麽可能隻有這一點,又怎麽可能全都擺在明麵上,那不是傻缺嗎。


    把車緩緩停在紅燈下麵,指了指右前方:“說起來尚總你到通陽也快一星期了,我除了第一天晚上,都沒怎麽盡過地主之誼。


    那邊千禧城有個不錯的本地特色館子,據說是幾個軍嫂合夥開的,伺候羊肉相當有一手。請你這個準軍屬去看看,品嚐一下怎麽樣?”


    隨便想想就有幾十種拒絕的理由,到嘴邊卻變成:“那就去看看吧,嚐一下手藝。”


    在這個場景下,什麽借口都沒用,尚靜心裏好後悔。


    自己是怎麽頭昏腦漲的,才親手給自己拴了一條刀切不斷、火燒不爛的萬年寒鐵大鏈子。


    明晃晃地擺在那裏,另一頭被項靕抓著。


    隻要他輕輕一拽,自己別說掙脫了,連否認的力量都沒有。


    項靕說請吃飯,就真的隻是請吃飯,完全沒有別的內容。


    館子的名字叫“愛軍餐廳”,的確是幾個軍嫂開的,羊肉也的確是特色。


    在這點上,他的人品還是挺有保證的,絕對不會胡來。


    大小羊肉臊子麵各一碗,蔥爆羊肉、黃燜羊肉、炒羊雜碎各一份,再加兩個素菜。


    一頓飯下來,味道的確不錯,吃得也很舒服。


    尚靜對項靕的了解也稍有增加,這家夥是真能吃呀,五個菜他就負責了八成。


    將近一米九的大個子,還真不是說句話就能長起來的。


    飯後迴到公司休息一會兒,然後鎖了門全員出動。


    公司所在的恆潤國際金融中心,附近的商業區和藝術館,還有不遠處的政務中心,撒出去全麵開花。


    這一下午不僅是通江商務區這一塊,梁美人的茶樓、會所、健身房,還有洗車行、開陽置業等等附近,都能見到在發傳單倡議捐款賑災的。


    一開始有人搞不清,還以為是官方行為,打聽之後才發現純屬民間自發的。


    然後就有路人主動加入進來,接著連廣播和電視台都驚動了。


    民間自發組織數百人,宣傳倡議愛心救災,還帶動了其他人加入。


    這絕對是宣傳教化的優質新聞,傳統媒體怎麽可能放過呢。


    最終采訪的結果,當然也是令人十分滿意。


    有受訪者說是看到被人做就跟著一起的,也有說是在網上看到趕過來的。


    尤其求竭科技的幾個員工,在接受采訪的時候特別提到,老板不允許說出公司名稱。m


    我與災區心連心,不以虛名為追求。


    這是什麽,這就叫典範呀!


    宣傳,必須需要加大力度宣傳!


    項靕不知道,也不在乎自己做了什麽事。


    可老城區那座沒有牌子的大樓裏,那位“頭兒”卻開始惆悵上了。


    甩著手裏的最新消息,看著會議桌前的眾人。


    聲音有些疲憊:“大家都來說說把,這個項靕到底想幹什麽?”


    那位戴黑框眼鏡年輕下屬率先發言:“頭兒,他會不會真的沒有問題?”


    這一點,大家其實都想過,尤其在今天的事情發生後。


    六千多萬的捐款啊,他得是要做多麽大的事,才值得下如此雄厚的本錢?


    如果這些捐款還可以勉強進行懷疑,那此時正在發生的事情,就是真的無法解釋了。


    幾百個人發傳單,又擴大到上千人,這些人可不全是跟項靕有關係的。


    而且根據銀行的數據監測,有發傳單倡議活動的區域,捐款活躍度明顯要高出一大截。


    大家先後發言的內容,多數都指向“可能搞錯了”。


    其實“頭兒”比其他人更希望,這件事是真的搞錯了。


    他的消息要比別人更多一些,隻是不能說的就真不能說。


    皺著眉頭沉思片刻:“再觀察一段時間吧,等時機合適了,我想親自見一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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