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和洋馬一起吃晚飯,當然是因為還要趕場。


    自從上次和梁美人吃飯,到現在也有一個月沒見了。


    偶爾也會打電話、發微信,現在差不多又能見一下。


    明天要陪閨女學琴,晚上迴家吃飯。


    後天還準備見見貝珍妮,晚上和喬玫約會個會。


    日程排得滿滿的,隻能把今天晚上的時間給梁美人。


    今天約了在梁美人茶館見麵,話說年項靕還沒來過呢。


    到地方停好車,項靕左手拎著裝了茶餅的盒子,右手抱著一束花,往茶樓正門走過去。


    在門口迎賓的注視下,對追求者從來不假辭色的老板,竟然微笑著走下台階迎了過去。


    這是什麽情況,美女老板終於鐵樹開花,要把自己托付給一個幸運的男人了嗎?


    不過這個男人還挺帥的,看他開的車,穿著打扮,形象氣質,也配得上老板。


    梁薇旁若無人地和項靕擁抱了一下,接過他手裏的花聞了聞:“好香,好漂亮,謝謝!”


    “喜歡就好,看來我還是有點審美的。”應了梁美人一句,項靕抬頭看看古樸裝修的門頭,和頂上的店招。


    也不知道是什麽人寫的,龍飛鳳舞挺漂亮:“長泉茶館,你這名頭是什麽出處,太祖長拳嗎?”


    梁美人被他氣笑,抬手在胳膊上打了一下:“沒個正形兒,我就不信你連西山長鬆泉都不知道。”


    兩人說笑著走進茶樓,這下又輪到裏麵的某些客人們唏噓和奇怪了。


    梁美人的自身條件就在那兒擺著,這麽多年單身一人,想打她主意的自然不會少。


    男人嘛,常規手段不好用,盤外招又不敢用,那就死皮賴臉地蹭唄。


    隔三差五地在你麵前晃悠,隨時準備著發現機會並搶先下手。


    長泉茶館也的確有那麽幾個老客戶,就是專門來看梁薇的。


    如今發現梁薇和一個陌生男子有說有笑,心裏那份不舒坦就別提了。


    當然這其中肯定也有刺頭,而且是迎麵就遇上一個。


    約莫四十歲出頭,身高能有個一米八,體型略顯消瘦,戴了金絲邊眼鏡,一副成功精英的裝扮。


    對方應該是剛從衛生間出來,看到項靕和梁薇說笑著走過來,就停住打招唿:“梁總,這位是?”


    梁薇馬上恢複公式化微笑表情:“高總你好,這是我的老同學。”


    見梁薇說話時候還專門往項靕身邊站了站,金絲邊眼鏡好像很不開心。


    向前探了一步,對項靕伸出右手:“你好,正江食品高啟鬆,老同學是做什麽行業的?”


    正江食品,陽州很有名的一家企業,主營麵粉、麵製品、肉類、零食等,規模在二、三十億上下。


    高啟鬆的名字,項靕也聽說過,本地新聞裏經常出現,是正江食品的總經理,未來的接班人。


    不過那又怎樣呢,你在外麵這麽裝逼,你爹知道嗎?


    還用壓迫性的眼神,還自報名號,當自己是舊社會三刀六洞的青皮呢?


    項靕最不吊的就是這種人,聞言並沒有和對方握手。


    而是指了指高啟鬆背後的衛生間指示牌:“你洗手了嗎?”


    項靕沒接招,而是捅迴來一個怪問題,讓高啟鬆頓時噎在當地。


    愣瞪片刻後,給他一個“你很粗俗”的眼神:“誰會從衛生間出來不洗手呢,也太不文明、太不衛生了吧。”


    話是對項靕說到,但眼睛卻是看著梁薇,就差直接給她說“你這老同學太垃圾”了。


    然而他的這一套對項靕根本沒作用,抬起右手來反複看了看:“那不好意思,我沒有洗。”


    說完也不管高啟鬆,就用那隻“沒有洗”的手,托住梁美人的腰:“你辦公室在二樓嗎?”


    梁美人也毫不在意,對高啟鬆點了下頭,然後應道:“二樓上去最裏邊拐角,待會兒給你嚐嚐我的好茶。”


    就這幅畫麵,讓高啟鬆像被雷擊了似的。


    隻覺得自己渾身內外焦糊,差點連喘氣都忘了。


    上樓之後,項靕的手就放下來了。


    剛才是故意氣人,現在還是要注意點的,和梁美人的關係還不到這位置。


    進了辦公室,梁薇終於憋不住大笑起來:“哈哈……,項靕,你太壞了,那個高啟鬆非被你氣死不可。”


    項靕也笑道:“誰讓他自己撞上來的,不過你可能要失去一個,或者好幾個老客戶了。”


    梁美人滿不在乎:“丟就丟了唄,哪家茶館還能單靠幾個老客戶維持著呢,我還丟得起。”


    隨即又莞爾輕笑:“那幾個客戶要是能全丟了,我還得感謝你呢。我不合適親自趕客,你一來倒是幫我趕走了。”


    這是實話,雖然那些人也不會做什麽過分的事,可自己店裏總堆著幾塊牛皮糖,也挺惡心人的。


    今天選擇來梁薇的茶館見麵,這也算是個意外收獲了。


    這個機會是自己創造的,接下來當然要抓住好好利用起來。


    把左手裝茶餅的盒子遞給梁美人:“趕走了你的老客戶,現在送你個新客戶,這茶就存在你店裏,以後有機會我帶朋友過來喝茶。”


    梁薇經營了這麽多年茶樓,絕大多數茶葉都是一眼就能認出來的。


    打開盒子隻看了下陷在茶餅中的內飛,寶石般的光澤就盛放開來:“呀,這是雙獅同慶,你從哪弄的?”


    說完就趕緊放下盒子去洗手,沒有單獨棉紙包裝,內飛老成那個樣子,這餅茶必須認真對待。


    “朋友送的,應該不會有假。”項靕看著她的動作想笑又沒笑,老爹在家也是差不多這個意思。


    梁薇洗完手擦幹淨了折迴來,把茶餅抱在手裏細細端詳著,又湊到鼻子下麵聞了聞。


    再妥妥地放迴盒子裏,抬頭問項靕:“你看內票了嗎,這茶是什麽年份的?”


    項靕完全沒有她的激動:“看了啊,給我一筒呢,肯定帶票的,到今年正好一百年。”


    他說完這話,梁薇更不淡定了:“一百年的雙獅同慶,號級茶裏都是難得一見的,你就真的拿來喝了?”


    這麽說也沒毛病,茶葉行當裏的人,看待好茶和別人是不一樣的。


    尤其這種能夠陳年的茶,他們隻會覺得要存再久一點,再久一點,久到自己越來越不舍得喝。


    項靕就不同了,除非是有特別意義的,他看任何東西,從來都是以實用出發。


    語氣稀鬆平常地迴問了梁美人一句:“那你說,茶葉是用來幹嘛的?”


    “呃……”,梁美人接不上話了,茶葉可不就是拿來喝的嘛。


    項靕可不管那麽多,伸手抓起茶餅來一掰兩段:“這不就得了,趕緊抄家夥事兒煮茶啊,我說這麽半天早渴了。”


    梁薇看著已經變成兩塊的“半餅”,心裏那叫個難受啊。


    可已經這樣了,不拿來喝又能幹嘛呢。


    “唉,你呀,太不當迴事了。”嘀咕了項靕一句,轉身去準備茶具。


    一邊動手,一邊又跟項靕說:“不過我可不敢給你保證,能把這茶存好了。”


    項靕還是一副不在乎的語氣:“存不好就抓緊喝了唄,你太在乎它反倒沒意義了。”


    梁美人的動作頓了片刻,這話說得太對了,被一語點醒啊。


    總是在乎這在乎那的,有什麽意義呢,還不如該做什麽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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