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靕的脾氣不是很好,但也絕對沒這麽暴躁。


    對小秘書的態度,不過是心血來潮,想玩個別出心裁的花樣罷了。


    你不是拿棄讀研究生的事嚇唬我嗎,那咱們就看看誰能唬住誰。


    現在的年輕女孩,都喜歡看些個偶像劇,腦子裏還常常向往著霸道總裁的那一套。


    傅洋的性格脾氣,一看就知道,九成九是吃那一路手段的。


    所以,教她怎麽做事是一方麵,按需分配使用手段則是另一麵。


    上午安排的麵試並不多,項靕這部分剛到十點半就完成了。


    簡單收拾一下,和喬玫打了個招唿,就下樓離開。


    他得先去把生日蛋糕取了,親自到學校接閨女迴家。


    項靕走後,公司一切正常,直到中午下班喬玫提出請客。


    她的理由很直白,大家都以前沒什麽接觸,吃頓飯相互加深了解。


    一個公司的財務總監可是正經實權,屬於絕大多數員工都想接近的。


    現在總監提出請客,誰還能說個不願意呢。


    結果就是中午吃飯的這麽會兒工夫,喬玫就已經把傅洋的情況摸了個底兒掉,比項靕了解的詳細多了。


    拒絕陪酒什麽的都是表象,這姑娘真正失望的是那個她喜歡的男生。


    傅洋是正經高材生,本來準備大學畢業後先工作三年,然後考mba。


    就是為了那個喜歡的男生,才跟著一起申請了企業管理碩士。


    結果被要求陪酒的時候,那個男生不但沒有出頭,反而還勸她接受。


    正是因為這個額外的原因,才沒有想辦法多走門路,選擇了棄讀。


    而且這姑娘去了申城工作後,也沒有遇上什麽好事。


    被那些叔叔大爺級別的有錢有權人士騷擾多次,也是她離開大城市迴家鄉的主要原因之一。


    世界就是這麽艸蛋,你越是認真對待,它就越是給你加倍的苦難。


    作為同一級別的美女,喬玫所經曆的比傅洋隻多不少,而且她還有更慘痛的遭遇。


    一頓飯下來,把傅洋並不是那種非正規秘書的消息傳遞給許佳和朱筱筱,她自己也對傅洋多了一份同情。


    當然也隻是同情,起碼短時間內隻能是同情。


    這份同情會不會變化,能不能衍生出別的內容,就看傅洋未來的走向了。


    如果傅洋被項靕拿下,那就可以收為小弟,以後互相照應。


    如果隻是單純的秘書,那她更是樂見其成,保持同事關係。


    喬玫是什麽人,隻身前往申城發展,憑一介女流之身,五、六年時間就混成分公司財務一把手。


    可不是僅僅靠著業務能力就可以的,眼界、心力、手段缺一不可。


    在項靕麵前,她不需要防備,也願意放下所有手段,因為那是她心心念念了十幾年的安全感。


    你要換個其他什麽人,心機手段還真不一定搞得過她,至少能讓她吃虧的人不多。


    傅洋就是活例子,老底都朝天露出來了,還打心眼裏感謝喬玫仗義出手呢。


    當然喬玫的心性是好的,隻要人不犯我,就算不能做朋友,也絕對不會主動挑事、下手。


    話分兩頭,說項靕去了蛋糕,接了閨女迴到家,飯菜已經差不多了。


    午飯之前是送禮物環節,項靕拿出藏了小半個月的提琴。


    項玥早看到了爺爺奶奶的新手表,還以為自己的禮物也是一塊表呢。


    沒想到會是一把琴,而且這琴看起來就是有點故事的樣子。


    雙手合起來相互揉了揉:“呀,爸爸,你給我買了一把琴嗎!”


    閨女喜歡小提琴,項靕才會花錢買迴來給她驚喜。


    打開琴盒把琴遞過去:“看看吧,這琴可不簡單,大衛·特克勒的作品,至少在國內是不多見的。”


    聽到大衛·特克勒這個名字,項玥馬上就想起了提琴老師的話,還有那本每個學生都看過的雜誌。


    再推算一下她爹前段日子去bj的時間,好像就是雜誌上說的拍賣那幾天。


    然後就整個人都不冷靜了:“爸,這也太誇張了吧,那個在拍賣會花了三百多萬買琴的的人,原來就是你啊!”


    說完抱著她爹就是一頓親:“啊呀,我做夢都沒敢想,自己竟然能用上幾百萬的琴。爸你太厲害了,太牛了!”


    閨女能想到並不稀奇,提琴老師為了鼓勵學生學琴,再順便吹捧抬高一下小提琴的地位,早就把這個消息在群裏發出來了。


    有人願意花391萬買這把琴,說明小提琴在國內越來越受到認可,說明學好小提琴是大有前途的。


    這不是廢話嗎,那些著名的演奏家和音樂家,都是很受人尊敬的。


    但前提是你得學好小提琴,而且這個“好”的要求非常之高。


    一千個學琴的孩子裏,都不見得能有一個進頂級樂團的,考中985、211的比例都比這個高幾十倍。


    項靕對老師的說法不認可,隻是聽他吹了幾句,就找個借口尿遁了。


    心裏也更加確定,這琴絕不能出現在老師麵前,否則肯定會自惹麻煩。


    題外話少說。


    閨女的表現,讓項靕對自己很滿意:“淡定,一把琴而已。爸不指望也不希望你走藝術路線,但你既然喜歡,爸也有這個條件,就肯定要讓你用一把好琴。


    不過就你那老師,教人練琴是不錯,人品就稍微差了點。前麵拿雜誌忽悠你們,讓你們迴來忽悠家長,後麵又拿拍賣直接忽悠家長,很不好。


    這琴原來是他老師的,不得已才拿出來賣了換錢。所以這把琴該怎麽安排,你心裏應該有數吧。”


    這丫頭聰明著呢,一邊伸出手指撥著琴弦,一邊應道:“哎呀,我當然清楚,決不能給陳老師知道嘛。”


    說著又把弓子拿起來:“爸,你給我買這麽好的琴,我這兩手空空的,就來一段當做報答唄?”


    項靕失笑:“你倒是會算賬,拉一段琴就換走我幾百萬。咱們可說好了,隻限今天之內,要不我非得被你劃拉窮不可。”


    閨女也不理會他打趣,拿著弓子操作一番,準備開始演奏:“那我就來一小段巴赫g小調第一號小提琴奏鳴曲,這段是巴洛克賦格的,我還不熟練,您幾位多多批評!”


    得,一小段表演幾百萬且不提,還是不熟練的,這閨女真是沒誰了。


    幾分鍾的樂曲結束,琴的聲音是真好,閨女的水平也不錯,反正項靕就覺得很舒服。


    小提琴放迴盒子裏,項靕又拿出三隻表盒:“這幾塊表,是我代表爺爺奶奶給你的,每人一塊。時間意味著什麽,不用多說。


    爸就是想讓你知道,一定要善於利用時間,讓每一分每一秒都足夠精彩。也要學會掌握時間,一天、一月、一年、一生,都不要被時間打敗。”


    做法有點暴發戶了,不過係統給發了十幾塊表,其中很多明顯就是小女孩的,總不能等她二十幾了還送這種吧。


    閨女很能理解她爹這段話的意思,時間無形無質,卻是最可怕的東西。


    可以治愈你,也可以傷害你;可以給你帶來歡樂,也可以帶來煩惱憂愁。


    唯有善於利用,且不被時間控製的人,才能真正自由自在,才能真的快樂。


    父母、家庭這種問題,不是自己能左右的,那就用時間淡化掉所有不快,而不能被時間代入長久的不快。


    領會其中用意後,抱著她爹又是一陣膩歪:“爸爸,你放心吧,過了今天我就虛十八歲了,我知道自己該怎麽做。”


    項靕揉揉閨女的長發:“嗯,爸知道你聰明,什麽都能想明白,就是忍不住想嘮叨幾句。先把東西收起來,爺爺奶奶還另外給你準備了禮物呢。”


    老爹老娘準備的禮物,是一對白玉鐲子,據說是老娘家傳的。


    小時候老娘說過,等自己長大娶了媳婦,這對鐲子就給她。


    結果老兩口對林惠茹都不滿意,年齡大了三歲還在其次,拿懷了孩子的事逼宮,讓老爹給她轉了正式工作才叫氣人。


    很顯然,林惠茹找上項靕,一個是圖他英俊帥氣,再一個就是圖老爹在通鋼的路子。


    發生這種事,祖傳的寶貝還怎麽可能給她的。


    林惠茹也一直都不知道,老娘還留著這種好東西,否則說不來得被氣死。


    包括閨女,也是項靕判刑後住進了爺爺奶奶家,才知道了這東西的存在。


    在她的認識中,這東西應該是像別人家那樣,傳男不傳女啥啥的。


    哪怕最終還是會給自己,也要等到出嫁那種大日子,至少得是成年。


    後來項靕出獄,很快離婚,項玥又覺得東西應該給她爹的新老婆。


    或者等將來有個弟弟,若幹年後給弟弟的媳婦。


    而現在,爺爺奶奶居然把這寶貝給了自己,項玥有點不知所措了。


    轉頭看看項靕,希望能得到她爹的提示。


    結果項靕也是一臉笑地看著她:“你是奶奶的大寶貝,好東西不給你給誰,留意著保護好了就行。”


    閨女是明白的,這對鐲子不能當寶貝看待,它是爺爺奶奶和爸爸的態度,也是他們要對自己說的話。


    無論如何,在這個家裏,自己都是天字第一號的重要人物。


    不管現在還是將來,都沒有任何人能取代自己的地位。


    眼窩裏有點熱,眼眶也有點酸,但必須忍住不能哭出來。


    今天是過生日,家人熱熱鬧鬧給自己慶祝,哭了多掃興啊。


    高高興興地把鐲子送迴自己屋裏,出來的時候劉豔萍也給她備著生日禮物呢。


    不是什麽古董、寶貝、奢侈品,價格上也沒有多貴。


    就是兩方真絲手帕,這東西可比紙巾好多了,又好用,又環保。


    圖案分別是荷花和天鵝,劉豔萍親手繡的,相當精美。


    項玥一看就喜歡上了:“呀,萍姨,這可真好看,謝謝!”


    接過手帕輕輕地摸著:“萍姨,你也太巧了,太能幹了,可以教我嗎?”


    幾天時間接觸下來,劉豔萍也很喜歡項玥。


    寵溺地笑了笑:“你將來要跟著你爸做生意,幹大事情,學這些粗淺手藝幹啥。”


    小丫頭卻並不認同:“這哪是什麽粗淺手藝啊,很高端的好不好。我們同學弄個十字繡,都牛得跟什麽似的,我要學會這個,看她們誰還顯擺。”


    見她是真的有興趣,劉豔萍也樂得教:“那行,你要真喜歡,就等放假了教你。今年時間太短了,等明年你過生日,萍姨送你一件手縫的旗袍。”


    禮物全部到位,一家人也準備開始吃飯,下午還上學呢。


    吹蠟燭,唱生日歌,拍幾張照片,都是常規操作。


    今天是生日,又是在家裏,項玥被破例允許喝一小杯酒。


    白酒肯定不能夠,她喝的是本地黃酒,在她出生那年就藏的。


    南方一些地區習慣藏女兒紅,項靕當時也準備了點,攏共二十隻壇子,就在老宅裏藏著。


    項玥從十二歲開始,每年生日、端午、中秋、除夕、春節、元宵這幾天,可以喝到一小杯。


    其他的都要等她結婚,出嫁當天帶幾隻壇子,再剩下就是迴門那天請客用。


    而且這酒除了她自己,老爹老娘和項靕都不喝。


    一家人就這個秉性,從形式上到行動上,對待子孫輩完全就是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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