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命運的捉弄下,人難免會在挫折中汲取智慧。朱厚照這迴可真是吃了個啞巴虧,痛定思痛,他在心底默默發誓,從此再不做那愚蠢的傻事,畢竟挨爹揍的滋味,可不是鬧著玩的。


    然而,林蒙眼中,朱厚照這位太子爺卻是他精心布局中的一枚棋子,怎能輕易讓他缺席?


    林蒙一番話出口,朱厚照瞪大了雙眼,仿佛看到了天邊最亮的星,然後他疑惑地盯著林蒙,眼中閃爍著難以置信的光芒。


    他嘴角勾起一抹戲謔的弧度,仿佛在自言自語:“這位道長,難道不是你的親傳弟子嗎?”


    老林這分明是找個替死鬼啊,竟然連自家的師侄都敢算計!


    林蒙卻一本正經地數著指頭,計算一番後,才緩緩開口:“我那師侄、師孫,加上這位……嗯,算起來,一共二百六十七位。就算每天宰一個,今年過年之前,這名單也清不完。”


    朱厚照一聽,瞬間明白了老林的用心,他猛地抬頭望向蒼穹,那即將西沉的烈日仿佛在嘲笑他的無奈,炎熱依舊逼得他汗如雨下。


    就在這關鍵時刻,他咬了咬牙,神情堅定地宣布:“好,一切聽老林的。啥時候祈雨?”


    林蒙眉開眼笑,就知道這太子爺是抵擋不住誘惑的,趕緊接口道:“六月十七。”


    六月十七,這是順天府府誌上鐵一般的曆史記錄。


    農民伯伯們,他們的生活,就寄托在老天的恩賜之上。


    而林蒙,他卻像是站在曆史的長河中,操縱著這一切。


    誰讓老祖宗們如此熱衷於記錄,從天文地理到家族瑣事,無不詳盡無遺。古時農耕文明,農業是國家之本,因此史書開篇便記載了曆法和農時,依據季節和天象的變化,講述著曆史的篇章。


    一場大旱,足以讓地方誌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而旱後的一場及時雨,更是被大書特書。


    林蒙雖隻記得個大概,但這出錯率高達五成的概率,意味著他的師侄李朝文生死未卜。然而,林蒙卻因此感到一陣熱淚盈眶,犧牲一人,卻能拯救萬千百姓,他的師侄,真是英勇無比。


    而他自己,又何嚐不是偉大?為了拯救蒼生,不惜將師侄推入險境,佛曰:我的師侄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成大事者,難免有所犧牲。不犧牲師侄,就要犧牲無數百姓,哪怕世人指責,林蒙自認心懷天下,怎能對蒼生置之不理,若是如此,還算什麽人?


    ……


    當晚,林家燈火通明,熱鬧非凡。雖然封賞的聖旨尚未下達,但風聲早已四起。


    不得了了,林家的大事,怕是要震動整個京城了。


    在古老的華夏,那些因軍功而榮耀加身的世襲千戶、百戶,如繁星點綴在曆史的長河之中。然而,公伯侯的寶座,卻已許久未曾迎來新的封賞者。


    此次,皇帝陛下傾盡國力,將貴州大捷的至高榮譽,實至名歸地贈予了林蒙。


    林蒙踏入家門,正準備踏上征途的林景隆,早已將昔日戰友雲集一堂。


    今宵的林家,猶如節日般熱鬧非凡,歡聲笑語迴蕩在每一個角落。


    在這繁星點點的賓客中,林蒙僅識得一位英國公張懋。


    酒席之上,杯盤狼藉,歡聲笑語,熱鬧非凡。


    而那張信,卻像一顆不起眼的星辰,默默地站在張懋身後,不敢越雷池半步。


    “兒子,你迴來了!”


    林景隆一見到林蒙,便雙眼放光,臉上洋溢著慈愛的笑容,興奮地招手唿喚。


    “我的好兒子,快過來,叫叔叔,叫伯伯。”


    他一邊熱情地介紹,一邊發出爽朗的笑聲。


    “哈哈,不用拘束,這些都是你的叔叔伯伯,不必多禮。”


    林景隆麵色紅潤,精神煥發,林蒙不禁想象,他在這群人中,又吹噓了多少自己的英勇事跡。


    張懋凝視著林蒙,眼中的光芒與往昔截然不同,此時的他,不得不對林蒙刮目相看。


    想當年,他在林景隆麵前誇耀自己的兒子,而如今,對比之下,自己的兒子卻如同一株枯萎的藤蔓,而林蒙卻是扶搖直上,兩人簡直天差地別。


    “哎呀,真是羞愧啊。”


    他舉杯痛飲,擦拭著胡須上的酒水,忍不住感慨道:“林家小子,真是出息了啊,老林,你真是個教子有方的大家,林家能靠軍功立足,如今你的兒子又立下赫赫戰功。”


    說到這裏,他情緒激動,猛地一拍酒桌,失望地說:“看看我這不成器的兒子,別人立功,他卻在地裏刨食,真是辱沒祖先啊!”


    一聲怒吼,他那粗壯的胳膊高舉,就要揍張信。


    林景隆眼疾手快地一把抱住張懋,急忙勸解道:“老張,聽我說,別打,兒子打了也沒用,我有經驗,這等事,隻能慢慢來,哎哎哎,別打,張信賢侄,你出去,繼藩啊,跟你張信兄弟出去走走。”


    林蒙早已忍無可忍,拉著張信便走。


    身後,林景隆還在勸慰:“說起教子,我老林可是當之無愧的第一,老張,你消消氣,兒子是教出來的,不是打出來的,這教子,是一門手藝,靠打有什麽用。”


    “哎,那是個不成器的狗才。”


    而林蒙這邊,拉著張信走出喧鬧的酒席,走在昏暗的庭院中,那曬得黝黑的身體,幾乎已經隱沒在夜色之中,隻能看到他那雙閃爍的眼睛。


    月光灑在古老的庭院,靜謐中,張信如同雕塑般靜默無聲,他的身影佇立在庭院天井的邊緣,仿佛與這夜晚融為一體。


    林蒙原本並不想過多地幹預他的沉默,但眼見張信似乎隨時可能躍入深不見底的井中,他終究還是忍不住停下腳步,輕聲安慰。


    “張兄,何必讓老父的醉言縈繞心頭?他不過是酒後狂言,酒醒後便會忘卻。”


    張信卻如古井之水,波瀾不驚,他輕輕揚起一肩,淡然道:“我早已習以為常。”


    林蒙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同情。


    張信轉過頭,目光與林蒙交匯,竟意外地露出一抹溫暖的微笑。


    “我自幼便受父鞭策,家中馬鞭,曾斷落無數。他總希望我成才,因此我騎馬、讀書,一生似乎便隻在這兩者之間徘徊。”


    “林百戶,謝謝你。”


    張信突然道謝,林蒙心中一跳,仿佛聽到了《賣拐》中範偉的經典台詞,不禁有些尷尬,心想張信是否在諷刺自己當初的玩笑。


    然而,張信接下來的話卻讓林蒙感到驚訝。


    “不,我是真心感謝你。直到我來到西山,我才明白,人生不僅僅是騎馬與讀書。在那裏,我找到了真正的自己,原來我天生就是耕種的料。”


    他的話語中充滿了激情,眼神中閃爍著對未來的渴望,嘴角也泛起一抹自信的微笑。


    “我在搭建暖棚時,心中充滿了喜悅,每蓋上一塊玻璃,我都在想,如何能讓光線更充足,如何讓煙道更高效。我愛移植參藤,愛切割參塊,愛思考如何讓西瓜更加甜美。”


    “我意識到,我的一生並非注定與讀書和騎馬為伍,我該追求的是我真正熱愛的事物。林百戶,是您讓我明白了人生的真諦。”


    林蒙凝視著張信,在他談論耕種時,眼中閃爍著熾熱的光芒,在這片黑暗中,他的眼神如同寶石般璀璨。


    這是一個被讀書與騎馬束縛的農業奇才。


    林蒙看著張信,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一時之間竟無言以對。


    …………


    與此同時,在王家,王守仁已連續兩天未曾進餐。


    他枯坐在書房中,眼神空洞,唯有送來的茶水,才能讓他勉強抿上一口。


    他始終無法參透知行合一的深層含義,更無法理解歐陽誌等人為何能超越自己。


    當初對皇帝的調侃,不過是一時戲言。如今,他終於意識到,這不僅僅是一句玩笑。


    當聖旨傳頌著貴州的輝煌戰果,那是一場山地營的壯麗逆襲!而這場大捷的背後,竟是一群山地勇士的赫赫戰功。


    然而,為何這靈感的光芒,竟未曾閃現於他的心頭?他自幼習武,馳騁疆場,師從林士,精通武藝與地形,博覽兵法,足跡遍布邊陲,為何獨獨忽略了這個關鍵因素呢?


    林蒙,這個名字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照亮了他的征程,卻也如同巨大的陰影,將他僅存的一絲信心吞噬殆盡。


    問題究竟出在哪裏?他眉頭緊鎖,思緒如潮,內心卻始終燃燒著一個堅定的信念……揭開謎團,勢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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