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蒙的話語如同驚雷,瞬間劃破了屋內的寂靜,空氣中彌漫著壓抑的窒息感。


    “這等狂妄之態,真是聞所未聞!”


    連徐經都感受到了一股難以言喻的詭異,仿佛恩師普濟真人這次是自討苦吃。


    “你……你……”張朝先氣得臉紅脖子粗,幾乎要噴出火來。


    然而,林蒙接下來的話卻如一把鋒利的刀,直刺人心:“我乃普濟真人座下弟子,你張朝先何德何能,竟敢如此無禮地與我對話?”


    話音剛落,殿內再度陷入一片死寂。


    眾道士們麵麵相覷,眼神中滿是難以置信,仿佛看到了一場不可思議的戲碼。


    張朝先狂笑道:“好,你竟敢侮辱我師尊,那便來吧……”


    就在此時,一道身影從人潮中突兀而出,正是先前接待林蒙的接引道人。因人太多,他隻能在外圍觀望,而此時聽到“師弟”二字,他的心中猛然一震,想起了什麽,毫不猶豫地擠進人群,大聲喊道:“真人果然收了弟子,讓我看看,讓我看看……”


    看清林蒙的真容後,接引道人頓時愣住了,如同見了鬼一般:“師叔公,你不是早已雲遊四海了嗎?”


    “……”


    這一刻,齋堂內的氣氛凝固到了極點。


    張朝先的臉色瞬間垮了下來,眼中充滿了不可置信。


    就在兩個時辰前,他還得知自己的師尊普濟真人收了一個弟子,當時他還疑惑不已,心想這會是誰呢?沒想到,竟然是麵前這個對自己似笑非笑的家夥。


    那這個人,竟然是師……師叔?


    張朝先如遭晴天霹靂。


    一個年紀輕輕,卻可以做他孫兒的少年,居然是他的師叔?


    師尊……師尊這是怎麽了?他平日裏閉門苦讀,對世俗之事一無所知,這林蒙可是惡名昭彰……


    他身後,頓時響起一片嘩然。


    道士們一個個麵露苦澀,相互交換著眼神,竊竊私語,對他們來說,這簡直是天方夜譚,但似乎又並非全然虛假。


    此時,唐寅等人也紛紛好奇地看向林蒙。


    他們隻知道恩師普濟真人進了一次三清閣,和普濟真人談了談,後來又去了一次,卻以為恩師隻是想去巴結龍泉觀普濟真人,求得一些好處。


    問題在於……怎麽恩師就成了普濟真人的弟子了呢?


    普濟真人可是朝廷欽賜的真人,在京師道門中聲名顯赫,這……


    林蒙隻是淡淡一笑,他要的正是這種效果。這些可惡的道士,不是自詡高人一等嗎?不是比他林蒙更懂得交易之道嗎?來啊,互相傷害,看看誰才是真正的贏家!


    此時的張朝先已不複之前的威風,隻剩下一臉的震撼。


    林蒙凝視著張朝先,語氣冷冽:“張朝先……”


    這一聲唿喊,讓張朝先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林蒙語氣淩厲,仿若秋風掃落葉:“你竟敢對本少爺講道理?”


    張朝先心中暗暗叫苦,他在龍泉觀內,自詡是一尊神隻,第三代弟子中無人能出其右,卻沒想到,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子橫空出世,竟讓他不得不重新審視自己的地位。


    張朝先心有不甘,卻又無法反駁。他曾在龍泉觀中高高在上,若今日向這稚嫩的“晚輩”認輸,那他在眾弟子心中的威望豈不是一落千丈?


    道士們麵麵相覷,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張朝先,期待他拿出主張。


    林蒙目光如炬,直視張朝先,冷峻地道:“這道理,你難道還要再講下去?”


    張朝先艱難地開口,試圖將局麵挽迴:“我……我自會查明你的身份,至於此事……”


    他話未說完,林蒙便哈哈大笑:“原來,你竟是要與我辯理。”


    張朝先梗著脖子,反駁道:“世間之事,無不遵循天理。”


    此刻,他陷入了兩難的境地。林蒙要求講道理,他卻求之不得。


    林蒙微微點頭,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讚賞:“很好,那本少爺便與你好好論一論。”


    張朝先猶豫不決,他自然不會輕易上前,冷哼一聲:“有何話,但講無妨。”


    林蒙心中暗笑,其實他能感受到張朝先的尷尬。張朝先身為龍泉觀的中流砥柱,是個極其精明的人物,若非林蒙突然冒出,今日他恐怕還真會有一番苦戰。


    林蒙卻道:“本少爺問你,你這樣與師叔說話,合適嗎?”


    “……”張朝先渾身一震。


    他此刻心亂如麻,想要否認林蒙的身份,卻發現周圍道人們一臉狐疑,顯然許多人已開始相信接引道人的話。


    隻見林蒙繼續道:“你如此傲慢,見了師叔也不行禮,是何道理?”


    又來了……


    明明一開始說要講道理的。


    張朝先臉色尷尬,卻不願輕易下跪。


    眼前這小子,不過是個放肆之徒,他堂堂“悟法高人”,豈能向這小子低頭?


    隻是……


    看樣子,師尊已認可了這個師弟,師尊真是老糊塗了。這樣的家夥,師尊竟會上當。


    林蒙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喝道:“難道你敢違抗師命,欺師滅祖?”


    “……”張朝先腦海中嗡嗡作響,臉色變得蒼白。


    欺師滅祖!


    在道家,輩分如同天理,若真如林蒙所說,自己見了他不跪拜,這確實有違師道,他知道自己擔不起這個罪名。


    張朝先眼中閃過一絲冷電,暗自冷哼一聲,心想:罷了,不過是一禮之敬,罷了!等這一禮行過,他即便再怎麽理虧,也總該給本門留些顏麵。他心中這般安慰著自己,隻得緩緩邁步,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動作雖緩,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堅定:“弟子張朝先,恭敬地拜見師叔。”


    話音未落,他已深深地跪了下去,一禮之敬,盡顯誠意。


    道人們皆噤若寒蟬,連大氣都不敢出。


    唐寅等一眾門生,看著這滑稽的一幕,不禁心中升起一股荒誕的既視感,仿佛看到了一位曾經的宗師,正被無厘頭地戲弄。


    王守仁則是滿臉震驚,心中湧起無數疑問:普濟真人莫非是瘋了?竟然要收林公子為師弟?林公子究竟有何等本事,能讓他如此破例?


    這個問題如同頑石一般,難以尋得答案。隨著與林蒙接觸的深入,王守仁愈發覺得,這個年輕人身上充滿了謎團,令人捉摸不透。


    此刻,林蒙正悠然自得地翹著二郎腿,看著跪在自己腳下的張朝先,一臉的得意。


    張朝先麵色蒼白,如同霜打的茄子,艱難地開口:“師叔,弟子……可否起身?”


    “不可以。”林蒙的聲音清冷而堅決。


    “……”張朝先心中一陣火起,幾乎要破口大罵,但他又怎能忘記,自己已經自投羅網,落入了林蒙的掌控之中。


    林蒙卻是不給張朝先任何辯解的機會,打斷他的話:“且慢,張師兄,你的頭抬得太高,和師叔說話,還是得低一點,懂嗎?”


    張朝先臉色變得豬肝一般難看。


    林蒙語氣輕鬆地道:“作為第三代大弟子,你理應做出表率,尊師重道,這道理你懂嗎?”


    “……”張朝先咬緊牙關,心中暗道:好你個林蒙,竟如此羞辱於我!他知道自己已無法再保持一絲尊嚴,隻得低下頭,幾乎貼地而行,道:“師叔,如今我們是否可以……”


    “當然可以。”林蒙笑眯眯地迴應。


    他坐在高椅之上,俯瞰著匍匐在地的張朝先,目光掃過那些低頭不語的道人,心情大好地說:“張師兄最擅長講道理,那你就先來吧。”


    “弟子認為……”張朝先的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見,他整個人已經失去了往日的威風,哪裏還有半點氣勢,隻能無助地低語:“認為……”


    林蒙卻故作驚訝:“怎麽不說話了?小張師兄……”


    那曾經威震一方的龍泉觀大弟子,年過半百的“悟法高人”張朝先,如今竟被林蒙戲稱為“小張師兄”,這讓他險些一口老血噴出,心中的屈辱難以言表。


    瞧她那小模樣,一步退,步步退,簡直就像被無形的手推著,一步步陷入絕境,氣勢全無,仿佛風中殘燭,搖曳不定。


    林蒙顯然是抓住了時機,趁熱打鐵,輕聲細語卻又力透紙背地說:“小先先,別慌,慢慢來。師叔我可是出了名的寬容,對待後輩們,更是秉持著老而不驕的原則,絕不擺老資格。”


    “……”


    張朝先的臉色,此刻如同一片灰白的死灰,他算是心服口服了。生平頭一迴,有人這樣對他說話,那感覺,就像是被人從高高的雲端,溫柔地托舉起來,卻又在雲端中,讓他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羞愧和憤怒。


    那種看似和風細雨的安慰,卻像是重錘猛擊,讓他心中的怒火無處發泄,隻覺得一陣陣的尷尬和無奈湧上心頭。


    他甚至覺得自己威嚴掃地,卻發現自己竟然無計可施。難道在林蒙的溫和鼓勵下,他真要拿出三寸不爛之舌,與他唇槍舌劍一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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