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靜謐的禪室中,喻道純的目光如深邃的星辰,一頁頁翻動著《道德真經集義》。他的心靈仿佛被牽引,隨著文字的流轉,漸漸沉入了無邊的境界,那般入迷,以至於每一次讀到絕妙之處,都不由自主地輕唿出聲:“妙哉,此言獨步江湖!”


    這部由道家前輩巨擘所著的集大成之作,尋常人恐怕難窺其真諦,然而喻道純,這位世所罕見的高人,卻讀得如癡如醉,每一頁都似乎在向他揭示著天地至理。他時而陷入沉思,時而頻頻點頭,仿佛與先賢對話,從中汲取智慧。


    當最後一卷《道德真經集義》合上,喻道純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迷離,仿佛穿越了時空的隧道。弟子們凝視著他,隻見他緩緩吐出一口氣,苦澀中帶著敬仰:“此經非同小可,堪稱……驚世之作!”


    他竟以“驚世”二字來形容這部經典。


    《道德真經集義》自明初問世,與當時的道家經典相映成趣,而其作者危大有真人,更是當時聲名顯赫的道家宗師。喻道純的讚歎,對於這部著作來說,不過是順理成章的讚歌。


    喻道純麵色一凝,肅然說道:“即刻傳抄,從今往後,爾等要潛心研讀。這部經文看似平淡無奇,實則蘊含著無窮奧秘。若能透徹領悟,再讀《道德經》,必會有更上一層樓的理解。”


    弟子們齊聲應是:“遵命,師父!”


    一名弟子忍不住提醒道:“隻是……太皇太後那邊……”


    喻道純目光如炬,沉聲道:“明日,我將親自前往道錄司,懇請覲見太皇太後。”


    他再次凝視著《道德真經集義》,心中感慨萬分。年逾古稀,竟還能有幸讀到如此神作,此生足矣。


    …………


    與此同時,朱厚照為林蒙的安危憂心忡忡,被困宮牆之內,連傳遞消息的途徑都斷絕了。太皇太後震怒,弘治皇帝聞訊後火速趕往仁壽宮,卻沒想到太皇太後所怒,竟是因為太子身邊的“邪魔外道”。


    更為震驚的是,他原本以為抄錄經文是表達孝心,豈料竟有人代筆,這讓弘治皇帝怒不可遏。朱厚照被提著出了仁壽宮,乖乖地跪在暖閣門口。


    這一次,弘治皇帝沒有動手,但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火花。他手持內閣送來的票擬,目光如炬,偶爾抬頭,暖閣的窗戶一扇扇緩緩打開,朱厚照便跪在窗外,正對弘治皇帝的目光。


    劉瑾也恭恭敬敬地跪在角落裏。弘治皇帝詢問清楚情況後,不禁皺起了眉頭。他心中明鏡似的清楚,這事的幕後黑手非朱厚照莫屬,林蒙不過是被牽連的受害者。


    這兩位家夥,本以為林蒙才是最會挖坑的,沒想到,自家兒子竟然更勝一籌,真是讓人顏麵掃地啊!


    然而,林蒙那家夥也是夠奇葩的,讓你抄就抄吧,幹嘛偏要自己費盡心思去編個經注出來?


    從太祖高皇帝開始,朝廷就對那些冒充魔道、打著道門幌子的會門深惡痛絕。這些所謂的道門,既不是正一道,也不是全真教,他們曲解道經,四處招搖撞騙,甚至有的直接反叛朝廷。


    因此,任何對道經的曲解都是對朝廷極大的挑釁。


    林蒙,你又不是道士,瞎湊什麽熱鬧?


    弘治皇帝倒是很想看看那經注,想看看林蒙這小子到底把《道德經》演繹成了什麽妖魔鬼怪。


    可偏偏,那經注已經送到了龍泉觀,弘治皇帝心裏不禁有些惱火,這事兒該怎麽向母後交代呢?


    唉,既然經注還沒到手,也隻能明天再說了。


    隻是這太子,太讓人頭疼了,簡直是良心被狗吃了!曾祖母對他那麽好,他卻連抄經書都要玩花樣,簡直連豬狗都不如!


    弘治皇帝在心裏將朱厚照罵了個狗血淋頭,目光從票擬的奏疏上移開,瞥了一眼窗外。


    夏日炎炎,熱得讓人喘不過氣,見朱厚照跪在殿下陰涼處,他不禁咳嗽一聲:“來人,把這逆子挪遠點,別靠得太近。”


    宦官嚇得大氣不敢出,隻能硬著頭皮匆匆出去。


    朱厚照一見有人出來,原本無精打采,覺得自己像踩了風火輪,膝蓋仿佛不屬於自己了,可一聽說父皇心疼自己,頓時來了精神。


    可那宦官哭喪著臉說:“殿下,陛下有口諭,請您挪挪地方。”


    “挪……挪地方?”朱厚照一臉懵,不明白怎麽迴事。


    “挪到那兒,那兒太陽大,殿陰遮不住……”宦官顯得十分沒底氣,生怕惹惱了太子。


    朱厚照頓時怒火中燒:“這麽曬,會把我曬死的,我可是年幼的孩子啊。”


    不知何時,他突然學起了林蒙那家夥,打著腦疾和年幼的旗號,四處招搖撞騙。


    宦官苦著臉說:“要不……奴婢去陛下那兒……”


    “不必了。”朱厚照雖有不願,卻也很實在,乖乖地挪到了太陽底下,重新跪下。


    這一次,他跪得格外精神,因為他深知,此時此刻,任何反抗都是徒勞,父皇是不會輕易放過他的。


    不過……要不要假裝暈倒,裝出一副可憐的樣子,博得同情呢?


    他內心掙紮著,而更可怕的是,太陽的炙烤加上林才跪得腿腳發軟,正午時分還沒吃飯,這一曬,頓時覺得力不從心。


    然而,弘治皇帝似乎跟他杠上了,一直安坐在暖閣裏,沒有一點要離開的意思。


    夜幕低垂,昏黃的暮色仿佛是墨水潑灑在天地間,朱厚照的步伐沉重,饑餓與疲憊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沒,幾乎讓他陷入了昏沉的邊緣。然而,心中的焦慮卻像針紮般讓他無法入眠,他明白,自己若不出手,林蒙恐怕難逃曾祖母的雷霆之怒。


    這一次,朱厚照感覺自己真是辜負了林蒙的信任,曾祖母的怒火如火山般爆發,林蒙的處境堪憂。可他自身難保,就像泥菩薩過河,連自己都顧不上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終於熬到了子夜,天空中那輪圓月如同一塊銀盤,灑下萬點銀輝。在這寧靜的暖閣中,卻傳來了陣陣鼾聲。


    朱厚照瞬間明白了,父皇竟然選擇在這深夜留宿?似乎早已料定了他不在,將他這個兒子當作了偷懶的典型。


    朱厚照不敢擅自離開,餓得幾乎要連自己的影子都抱不住!


    就在這如水的月色中,一個婀娜多姿的倩影悄然而至,如同幽靈般出現在他的視線裏。那身影將月華遮掩,朱厚照無力地抬起昏沉的雙眼,眼睛卻突然亮了起來:“妹妹……”


    來者正是輕盈如燕的太康公主朱秀榮。


    朱厚照看到妹妹的出現,淚水如泉湧,仿佛在絕望的深淵中找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他看到妹妹手中,那長長的袖擺下,竟然隱藏著一個烏黑發亮、朱砂繪鳳的食盒!


    雞腿的香味撲鼻而來,朱厚照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窺視著暖閣,生怕打擾到那微弱的鼾聲,低聲說道:“妹妹,你對我最好了,我還在等母後的援手,沒想到還是妹妹記掛著我。”


    朱秀榮輕盈地走來,帶著一絲緊張,輕聲細語:“母後不便出麵,旁人也因父皇的威嚴而避之,隻有我心裏明白,哥哥你一定是餓了,否則怎麽吃得消這番折磨。”


    朱厚照淚眼朦朧,目光緊緊鎖定那食盒:“哪裏沒事,簡直要餓暈了……”他的視線在食盒上流連忘返。


    朱秀榮臉頰微紅,第一次在深夜溜出自己的寢殿,心中難免忐忑不安。


    她輕聲說道:“我給你帶了吃的,就怕你餓著,嗯……皇祖母為何突然對林蒙如此憎恨?”


    朱厚照舔了舔幹裂的嘴唇:“這家夥,找死!”他既憤怒又無奈:“讓他去抄經文,他卻偏要自己寫,這下子惹惱了皇祖母,斥責他為妖言惑眾,離經叛道,大發雷霆,妹子,那食盒裏是不是有雞腿,我聞到了香味。”


    聽到“妖言惑眾”、“離經叛道”,朱秀榮不禁微微顫抖,粉嫩的臉龐在月色中顯得有些蒼白。


    林蒙可是她的救命恩人,對他情深義重。雖然他有時候古靈精怪,但與那更加古怪荒唐的兄長相比,不知要好上多少倍。他甚至為了她而出頭,雖然動手打劉嬤嬤的行為讓她覺得有些過激,但他的本意還是好的。


    如今,曾祖母動怒了,這局麵真的是糟糕透頂。


    在這金碧輝煌的宮牆深處,人人皆知曾祖母的性情淡泊,脾氣罕見,然而一旦她龍顏大怒,即便是天威無邊的父皇,也隻得俯首稱臣,順著她的心意行事。


    朱秀榮此刻卻是心頭如懸千斤,那雙宛如繁星般璀璨的眸子,此刻閃爍著無法言喻的憂慮,眼眶中隱約泛起了一層水汽,宛如夜空中即將滴落的露珠。


    她輕聲歎息,帶著一絲無奈與擔憂:“哥哥,你得想個萬全之策,這局麵若是再鬧下去,後果不堪設想。他哪裏懂得皇祖母的雷霆之怒,更遑論寫錯經文所引發的滔天大禍。哥哥,你得想個辦法!要不,就厚著臉皮去求求母後……唉,我是女兒身,怎能輕易開口?哥哥,你的臉皮向來厚,若是堅持不懈,母後定會心軟。”


    在這緊張的氣氛中,朱秀榮的話語雖輕,卻如同春風拂過湖麵,激起層層漣漪,引人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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