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冬日暖陽下,林蒙懷揣著半個瓜果,輕輕一勺,那瓜肉便滑入他的唇齒間,仿佛一場舌尖上的交響樂,甘甜的旋律在口腔中迴蕩!


    在這嚴寒的季節,雖無消暑之快,但這瓜甜得卻讓人心頭一暖,別有一番風情。在這個時代,漫長的冬季裏,蔬果稀缺得如同珍寶,能享用的,不過是從江南運河而來的蘿卜等不易腐爛的果實。


    這一口甘甜,讓林蒙這嚐遍山珍海味的行家,也忍不住陶醉其中:“好家夥,殿下,你的瓜種得真是絕了。”


    朱厚照目光如炬,直勾勾地盯著林蒙,幾乎要流出口水,他迫不及待地取了半塊瓜,模仿著林蒙的樣子,大口吞食,連籽也不放過,吃完後擦了擦嘴,笑著說道:“痛快,這瓜是咱倆共同耕耘的,好得很,老林的貢獻第一,本宮第二。”


    “哪裏,哪裏,殿下才是第一。”


    “還爭什麽?本宮說你是第一,那就是第一。”


    兩人相視而笑,手中的勺子不停歇,轉眼間,瓜果已盡。


    林蒙摸著圓滾滾的肚皮,打了個滿足的飽嗝,感慨道:“這才知道,頂級的享受並非山珍海味,而是能享用的珍稀之品。在這個世界,能品嚐到這西瓜的人寥寥無幾,這就是人生,攫取那些少有人得的稀缺品,而這西瓜,便是如今的熱門。”


    “老林,再切一個?”朱厚照舔著嘴,意猶未盡,仿佛之前的爭執早已隨風而去,今晚,他甚至覺得林蒙比以往更加親昵。


    “咱們兄弟倆,可是共同種過瓜的。”


    這幾日,林蒙對他愛理不理,而他孤零零地照顧著西瓜,才覺得孤單寂寞。有了老林在,才讓他少了許多的寂寞。


    林蒙正色道:“再吃一個,就會吃個不停。剩下的,是要賣的,得打響咱們的名聲,來年才能大賺一筆。”


    “噢。”朱厚照點頭同意:“對,要賣。不過,怎麽賣呢?”


    林蒙解釋道:“挑一些送進宮中,按照殿下的意思,是獻給太皇太後和皇後娘娘,至於陛下……”


    “不送!”朱厚照果斷拒絕。


    林蒙應了一聲,繼續說道:“剩下的,就送到貴人多的地方去賣。”


    “那,哪裏貴人多?”朱厚照瞪大了眼睛,好奇心十足。


    林蒙一臉困惑:“你問我,我哪知道?”


    …………


    夜幕降臨,詹事府少詹事王華結束了值班。


    迴到家中,正堂上,他剛剛落座,便見兒子王守仁急匆匆地進來,行禮道:“孩兒見過父親。”


    “伯安,來吧。”王華輕撫著胡須,臉上掛著溫和的笑意,輕輕一揮手,示意王守仁入座,“殿試雖尚在兩個月後,但你這般勤奮,真是讓人欣慰。你的策論進展得如何了?”


    殿試雖不急在眼前,但那些躍躍欲試的才子們早已摩拳擦掌,王守仁自然也不例外。


    王守仁微微搖首,眼神中透著一絲深沉:“今日,我在長考。”


    “長考?”王華一愣,隨即眉頭微皺,那便是說,你整日沉溺於那些不著邊際的思索,真是讓人頭疼。


    “父親,你有所不知。”王守仁語氣堅定,仿佛已將心中的困惑剖析透徹,“聽聞貢生徐經,竟不惜一躍高樓,隻為拜師無門。”


    王華臉色微變,不解地問:“這與你何幹?竟讓你整日思量?”


    王守仁正色道:“徐經跳樓之事,讓我心生疑惑。他為何甘願承受如此痛苦,隻為追隨林蒙?這林蒙在京中聲名赫赫,竟吸引了歐陽誌、唐寅、徐經等眾多才子傾心追隨。我心中滿是困惑,無人能解,於是想到,或許能從林蒙身上,尋得一絲答案。”


    王華無奈地搖了搖頭:“伯安啊,你的心思真是古怪,何時才能放在正途上?”


    “父親,朱熹夫子曾言:‘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王守仁的聲音漸漸高昂,“欲誠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後知至,知至而後意誠也。我欲探究林蒙之迷,或許能從中領悟到一些為人處世的道理。”


    王華望著兒子,眼中滿是無奈與愛憐:“哎,你的脾氣真是繼承了為父的一半古怪。林蒙此人,他究竟有何魅力,竟能讓這麽多才子傾心?說他有才,可他在詹事府時,口出狂言,可說他無才,卻又讓人摸不著頭腦。真是讓人費解啊。”


    王守仁眼中閃過一絲堅定:“父親,我金榜題名之日,便是你不再約束我之時。我自有分寸,不會誤入歧途。”


    在深宮高牆的陰影下,那位年輕的太子,如同一位不知天高地厚的浪子,竟與他的幕僚林蒙上演了一出令人啼笑皆非的“宮鬥劇”。近日裏,太子殿下一怒之下,與林蒙發生了激烈的爭執,自此兩人便形同陌路,仿佛宮廷中的兩顆星辰,因一場無謂的風波而各自閃耀,再不相交。


    王華大人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微笑,捋著胡須,似乎在品鑒這出戲的精彩程度。


    “爭執?真是讓人好奇,太子殿下與林蒙究竟為何火藥味如此濃烈?”王守仁眼中閃過一絲好奇的光芒,他忍不住追問。


    王華長歎一聲,眼神中流露出幾分戲謔:“詹事府,那可真是個藏龍臥虎之地。老夫日前聽聞,這場爭執的導火索,竟然是南京戶部尚書王軾在貴州調集軍馬平叛的事。”


    王守仁聞言,不禁眼前一亮:“王軾的平叛策略?記得那日邸報中確實提及,他步步為營,看似謹慎,實則深謀遠慮,若能按部就班,叛軍自將無路可逃。”


    王守仁,這位大明王朝的青年才俊,自幼便對兵法有著濃厚的興趣,他曾誓言要扞衛國家,因此對軍事策略尤為敏感。他十五歲便開始上書皇帝,獻策平定亂世,雖屢遭冷遇,卻從未放棄。


    王華望著這位年輕的同僚,眼中滿是讚許:“你說的對,太子殿下也是這樣想的。”


    王守仁露出驚訝的神色:“太子殿下竟也通曉兵法?真讓人意外。”


    王華輕輕一笑,不再繼續探討太子的見解:“不過,林蒙那廝卻是不依不饒,大放厥詞,預言王尚書的策略必將失敗,甚至預言大軍將遭受重創,與太子殿下一爭高下,最後不歡而散。”


    王守仁微微皺眉,陷入沉思,良久後,他微笑著說道:“王尚書的策略無懈可擊,林蒙這一次恐怕要失算了。”


    他話音剛落,便忍不住笑出聲來。王守仁驕傲如斯,對於自己看中的事物,總能一針見血。他接著說道:“以前,林蒙那家夥做過不少讓人稱奇的事情,但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或許他以前的成功,不過是運氣使然。”


    王華欣慰地點頭,然後語氣沉重地說道:“現在,你應該把心思放在正途上了。”


    他眼神深邃,似乎在和王守仁進行著無聲的對話:“還有一件事,陛下有嚴令,禁止詹事府上下外傳。林蒙那家夥,煽風點火,竟教唆太子殿下在詹事府與他一同‘種瓜’……”


    “種瓜?”王守仁一愣,眼中閃過一絲疑惑:“這大冬天,怎麽還能種瓜呢?”


    在王華那似有深意的微笑中,他的目光如銳利的刀鋒,無聲地劃過王守仁的肩頭,仿佛在低語著:“瞧瞧,這下子明白了吧,這林蒙,簡直就是個頭腦發熱的狂徒!你本應心思集中於那即將到來的殿試,可你卻耗在這樣一個荒謬之人的身上……唉,真是讓人惋惜!”


    王守仁微微沉吟,臉上掠過一抹失望的陰霾,他的眼神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搖了搖頭,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與堅決:“這林蒙,的確是個不值得一提的角色,但……自從兒子遠赴居庸關、山海關遊曆,對邊關之事便心生憂慮。他渴望向朝廷獻上‘西北邊疆防備八事’,然而,他不過是貢生,聲微力薄,邊防大計,關乎國運民生,不容有失。能否請父親代為陳詞,替兒子將這憂國之心,化作國家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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