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賈從馬車上躍下,身姿輕盈地對著林蒙一禮,語氣中帶著幾分謙卑:“敢問閣下,可是南和伯家的林公子?”言辭之間,透露出無盡的敬意。


    張鶴齡和張延齡這對貪婪的兄弟,目光如炬,眼中閃爍著對林蒙家財的渴望。他們心中暗自嘀咕,這小子最近又成了散財童子,不知從何而來這源源不斷的財富,說不定……還能從這傻氣十足的林蒙身上,再撈一筆!


    兩兄弟狡黠地瞪著眼睛,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


    林蒙環顧四周,天空依舊飄灑著雪絮,烏雲密布,他剛下車,便被薄雪籠罩。在向林蒙行禮之後,他微笑道:“在下四海商行的鄧通,想與林公子商討一筆生意。”


    四海商行,名頭響徹京華。


    林蒙看似漫不經心,但張家兄弟卻眼中閃爍著貪婪的光芒。四海商行,皮貨、絲綢,遍布京師、南京、蘇杭等地,更有錢莊經營,財力雄厚,勢力龐大。而鄧通,作為商行的代表,其背後更是大有來頭,傳聞與魏國公、定國公等豪門勢力勾連,甚至有可能是某位親王的產業。


    四海商行,竟找林蒙談生意?


    鄧通麵帶微笑,說道:“林公子,風雪交加,不如尋一清靜之處,細細商談?”


    林蒙卻搖頭:“我不便久留,就在此地便可。”


    林蒙心中自有計較,但他也明白鄧通所圖何物。


    張家兄弟眼見煮熟的鴨子飛走,哪裏肯放,紛紛開口:“就在此地商談吧,絕不能讓繼藩再次上當。繼藩視娘娘為親母,我們是娘娘的親兄弟,這繼藩便是我們的外甥,張家絕不允許有人欺騙他。”張鶴齡語氣強硬,仿佛在宣示主權:“絕不允許!”


    言外之意,林蒙已經是張家的人,任何企圖染指他的人,都將麵臨張家的怒火。


    鄧通微微皺眉,目光掃過林蒙,緩緩道:“四海商行,有意購得林公子在西山的那片土地。”


    此言一出,張家兄弟頓時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


    “這荒地,有何價值?”他們心想,這鄧通是不是瘋了?


    在鄧通的銳利目光緊盯著林蒙的每一個微妙表情時,他終於忍不住揭曉了底牌:“經我們細致的勘察,林公子僅握有西山股份的一半,但這半壁江山,對四海商行而言,卻是如虎添翼。今兒,我代表商行,願以紋銀一百萬兩,全數收購,不知林公子是否有意一探這金山銀山的奧秘?”


    一百萬兩!


    張家兄弟的麵色瞬間凝固,張鶴齡的腦袋仿佛被重重一擊,眩暈不已。


    “這……這世道,難道都瘋了嗎?”張鶴齡心神大亂,如墜五裏霧中。


    他感覺胸中有一股無形的巨力在擠壓,窒息感令他喘不過氣來。


    那片地,曾是他們以八萬兩銀子的價格賣給林蒙的!


    張延齡四處張望,強顏歡笑,卻難掩眼中流露的難以置信,仿佛在說:“你們這是在開玩笑吧?”


    林蒙卻是幹脆利落,不屑一顧:“開什麽玩笑?這麽一座金山,你們出一百萬兩就想買?未免太小瞧我林蒙了!”


    林蒙對四海商行的實力佩服得五體投地。他們動作神速,仿佛腳踩風火輪,在林蒙崇文殿中展示無煙煤的餘溫未散之際,便已尋至門前。這四海商行的耳目遍布宮中,顯然早已盯上了西山,一番秘密情報核對後,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估出了西山的價值。


    林蒙冷冷地瞪了鄧通一眼:“不賣!”


    三個字,斬釘截鐵,充滿了拒絕的堅決。


    有錢,我自己都能賺,憑什麽拱手相讓?你四海商行,再牛氣,也不是我的蔥!


    鄧通依舊笑容滿麵,毫無沮喪之色,眼中閃過一絲堅定:“那麽,三百……三百五十萬兩,這是我能給出的最高價,當然,四海商行並非現金牛,但北京、南京乃至蘇杭的良田鋪麵,盡可折價相抵,隻要林公子點頭,即刻可成!”


    三百五十萬!


    張鶴齡聽後,腿一軟,直挺挺地跪在了雪地之中,喉嚨幹澀,無法發出聲音,臉色漲得通紅。


    張延齡瞪大了眼睛,仿佛在說:“這,這簡直是個夢,不可能的!”


    林蒙搖了搖頭,語氣堅決:“不賣!不賣,哪怕五百萬兩,我林蒙也不會賣!咱們散了!”


    “不賣!”張鶴齡感覺自己幾乎要崩潰,突然意識到,那片地,那片西山荒地,本就是張家的!


    鄧通微微蹙眉,卻依舊保持著遺憾的神情:“那麽,四百萬兩,這是我的極限,再高,我鄧通也無權做主了。”


    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商機,四海商行自然不會放過,作為商業界的佼佼者,他們的嗅覺敏銳無比。為了這西山之地,他們願意不惜一切代價。然而,林蒙的態度卻如同鐵石一般,毫不鬆動。


    鄧通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意,搖頭間,眼神深邃地洞察著林蒙堅定的決心。顯然,強迫林蒙割讓土地,這在現實中根本行不通。林蒙與宮中攜手共進,四海商行即便有心,也難以強取豪奪。南和伯府非同小可,即便與四海商行的勢力相去甚遠,卻也絕不容忍強權壓人。


    他無奈地朝林蒙一拱手,帶著幾分遺憾:“五百萬兩銀子,雖然不是遙不可及,但卻是千難萬難。四海商行雖無金盡銀竭,但匯聚如此巨資,卻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公子若是有意,自當另當別論。屆時,小人必定以更優厚的條件,恭候公子的大駕。如今,就此別過。”


    話音未落,他已不再拖泥帶水,一揖到地,轉身躍上馬車,麵上難掩那抹惋惜之色。


    “五百萬兩銀子,談何容易……”


    張鶴齡木然地跪於雪地,雙眼空洞,張家土地,曾是林蒙以區區萬兩白銀購得,如今卻價值連城,六十倍的漲幅讓他心如刀割,痛徹心扉。


    張延齡瞪大了雙眼,幾乎要怒吼出聲,他感覺有人在掠奪他的財富,那份憤怒與失落,幾乎要將他撕裂。


    林蒙卻笑得無比燦爛,對那兩個呆若木雞的舅舅戲謔道:“兩位‘舅舅’……”


    這稱唿,厚顏無恥到了極點。


    林蒙話鋒一轉,輕描淡寫地揮了揮手:“我……這就走了……”


    滾燙的淚水,在這一刻,從張鶴齡的眼角滑落,融化了他被風雪侵襲後的冷漠,那淚水如泉湧般,不由自主地滴落。


    張延齡張著嘴,想說些什麽,卻不知從何說起。眼睜睜地看著林蒙如風一般掠過,那豪邁的步伐仿佛在告訴世人,林大少爺是何等的瀟灑自如。不久,林蒙的身影在雪絮中漸漸消失。


    雪絮翻飛,霧氣繚繞,清冷的街巷如夢似幻。在這天地間,似乎隻剩下張家兄弟二人,一跪一立,如雕塑般定格。許久,張延齡嘴唇顫抖,終於艱難地搭上了兄長的肩膀:“哥,咱們是不是上了當?”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古代之敗家兒子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雞蛋羹雞蛋羹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雞蛋羹雞蛋羹並收藏古代之敗家兒子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