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內,幽巒的雙手被拷在身前的長條金屬桌上, 正前方打著一盞兩千瓦的白熾燈,大功率的冷氣唿唿的吹著。


    他的修為被特質的手銬封住,和常人無異。


    麵對這惡劣的環境,他閉著雙眼,神態平和,默念著佛門心經。


    冷千秋站在審訊室外,透過單向玻璃凝視著幽巒。


    她剛剛得到情報,幽巒曾經是孔赫鬆的手下。


    孔赫鬆死後,他的心腹手下似乎全都投靠了江東明,驚蟄樓也成了江東明的。


    對於這件事,冷千秋怎麽樣也想不通,江東明和孔家不是有過節嗎?


    白天的時候,她冒著被處罰的風險,給副組長打了個電話,向那位大領導匯報了一下這邊的情況。


    她並沒有要打小報告的意思,隻是覺得這次的事件太過棘手,嵩陽分部有力未逮,希望總部可以派遣高手支援。


    隻要能抓到正真的兇手,江東明自然就能洗清嫌疑,上麵的人也不會讓趙乾坤亂來。


    可是,那位大領導隻是不鹹不淡的說了一句“他知道了”,然後就沒了下文。


    冷千秋又失望又著急,和陸峰一樣,體驗到了人微言輕的無力感。


    正想著,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傳來。


    她轉過身,看到了戴著黑皮手套,提著金屬箱子,一臉凝重的趙乾坤。


    小莊跟在他的身後,臉色發白,走路的姿勢有些僵硬。


    冷千秋似乎猜到了什麽,心中一驚,視線落到了趙乾坤提著的金屬箱子上,脫口問道:“奪魄釘?”


    趙乾坤沒有迴答她,停下腳步,側身看了小莊一眼。


    小莊會意,快步上前,打開了審訊室的大門。


    趙乾坤正要進去,冷千秋攔住了他。


    “趙部長,目前沒有任何證據表明,齊家村事件和幽巒有關,對他使用奪魄釘,是不是有點太過草率?”


    奪魄釘的具體功能,冷千秋的級別還無法查閱。


    但是她知道,奪魄釘會對人造成永久性的傷害,被奪魄釘拷問過的犯人,百分之九十九都變成了白癡。


    剩下的百分之一……當場死亡。


    趙乾坤看了她一眼,麵無表情的說:“你應該已經看過幽泉宗的資料了,對一個邪道宗門的人使用奪魄釘,有什麽問題嗎?”


    幽泉宗名聲狼藉,他們曾經做過的那些事,不比血煞好多少,他們被血煞滅掉,在官方部門看來就是狗咬狗。


    拷問一個幽泉宗餘孽,的確不需要證據。


    冷千秋張了張嘴,有些無奈的退到了一邊。


    趙乾坤冷哼一聲,大步走進審訊室,讓小莊關上了門。


    他掃了一眼似乎對外界置若罔聞的幽巒,走到角落,把金屬箱放到桌子上。


    正準備打開,卻又把手縮了迴去,嘴角勾起了一抹陰冷的弧度。


    小莊坐在幽巒對麵,打開文件夾,用筆頭敲了敲桌子。


    幽巒配合的睜開眼睛,目光平靜的看著他,淡淡開口:“你們還想問什麽?”


    “姓名,性別,年齡……”小莊程序化的問著這些問題。


    等幽巒不厭其煩的迴答完,他看了趙乾坤一眼,語氣陡然嚴厲:“齊家村的事是不是你做的?你的同夥在哪?”


    幽巒搖了搖頭:“不是,雖然我是你們口中的幽巒宗餘孽,控製活屍,讓其爆炸的法術也出自幽泉宗,但是,這種法術我根本不會。”


    他目光幽深,似乎陷入了迴憶中。


    過了好幾秒,他才繼續說:“早在我加入幽泉宗之前,屍爆就已經被列為了禁術,隻有宗主和少數幾位長老掌握,可他們已經死了。”


    “我可以給你們提供一個思路,燕鐵林勾結血煞,滅了幽泉宗,搶走了幽泉宗所有功法、秘籍。”


    這些情報是龍組沒有掌握的,難道這件事真的和血煞有關?小莊陷入了沉思,直到被冷氣吹得打了個寒戰。


    他抬起頭,看向了趙乾坤。


    趙乾坤的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意,摸了摸右手上的玉戒指,一把燃燒著黑色火焰的爪刀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看到他拿出冥牙,小莊不自覺的往後縮了縮。


    趙乾坤一手拿著冥牙,一手按著幽巒的肩膀,淡淡道:“幽泉宗被滅的時候,你苟且偷生,和燕鐵林一起,加入了血煞。”


    聽到他這番話,幽巒猛的握緊了拳頭,額頭青筋暴起,滿臉怒容。


    可很快,他又恢複了平靜,深吸一口氣,扯開了胸前的衣服,卷起了袖子。


    站在單向玻璃前的冷千秋微微睜大了眼睛,幽巒裸露出來的皮膚全是燒傷的痕跡,猙獰恐怖,難怪他要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


    他的身體微微顫抖,語氣裏夾雜著滔天的恨意。


    “我和我那些師兄弟的屍體被放進一個大坑裏,用火焚燒,當我從劇痛中醒來的時候,他們還沒被燒焦的屍體和我粘在了一起。”


    他轉過頭,凝視著趙乾坤,一字一句的說道:“我是從焚屍坑裏爬出來的。”


    小莊偷偷摸了摸手臂,幽巒描述的畫麵,光是想象都讓人不寒而栗。


    趙乾坤冷笑一聲:“聽說,血煞的人都是硬骨頭。”


    話音剛落,他抬起手中的冥牙,在幽巒的手臂上一抹,劃出了一條淺淺的傷口。


    傷口沒有流血,幽巒卻是悶哼一聲,趴在了桌子上,腦袋用力的撞擊著桌麵,表情扭曲。


    趙乾坤一把薅住了他的頭發,把他扯了起來,厲聲問道:“江東明是不是血煞成員?齊家村的事,是不是他指使你做的?”


    審訊室外的冷千秋能聽到,能看到,心裏又憤怒,又著急。


    趙乾坤手裏的冥牙,就是最好的審訊工具,它能造成靈魂撕裂的痛苦,沒有人能夠扛得住。


    幽巒緊咬著牙關,嘴角一點點挑起,嗓音顫抖的說:“想讓我攀咬江先生?你做夢。”


    說著,一口唾沫,吐在了趙乾坤的臉上。


    趙乾坤勃然大怒,手中冥牙一抹,在幽巒的臉頰上留下了一道傷口。


    幽巒發出淒厲的慘叫,身體劇烈痙攣。


    趙乾坤死死薅著他的頭發,表情略有猙獰:“我看你能嘴硬到什麽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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