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熱的刺痛感讓杜鵑瞬間清醒了過來,杜鵑萬萬沒想到自己會分神,萬一老天師趁機動手的話,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老天師依舊在作畫,似乎沒有察覺到杜鵑的異狀。


    杜鵑走馬觀花的看著地麵上一幅幅畫,當來到老天師身前的時候,杜鵑看到老天師正在繪製一副自己之前看過的畫,那是當初矮老頭給杜鵑的那幅畫,那時候他還傳達了老天師的一句話:你確定現在的你就是真正的你嗎?


    杜鵑對於這個問題已經不再糾結了,杜鵑現在隻想知道堂堂龍虎山的老天師究竟想做什麽。


    那幅畫被老天師繪製的更加栩栩如生,畫中杜鵑本就蒼老容貌變得更加的滄桑,座下的黑蓮已經枯萎,給人一種油盡燈枯隨時喪命的感覺,畫中杜鵑身體兩邊站著很多怪物,一邊是十九和諸多奇形怪狀的異物翹首以盼,似乎在迎接杜鵑似的,另一邊則是一座孤零零的殘破石橋,石橋的盡頭是六個小漩渦組成的巨大漩渦,旋渦中間隱隱呈現出了一張人臉的輪廓。


    就在杜鵑盯著畫入神的時候,一直沒說話的老天師突然開口沉吟道:“永世沉淪十八層地獄或者選擇進入六道輪迴迎接新生,如果是你,你會怎麽選?”


    杜鵑沒有迴應老天師的話,警惕的看著他,因為眼前的老天師給杜鵑的感覺實在是太過詭異了,老天師說話的時候抬起頭來看著杜鵑,他臉上猙獰的惡鬼麵具像是活過來了似的,隱隱有扭曲蠕動的跡象,而那雙眼睛也閃爍著妖異的光芒,仿佛有種攝魂奪魄的感覺。


    杜鵑不由得暗自猜疑道:這個人真的是龍虎山的老天師嗎?杜鵑感覺他有點邪門,但隱隱間似乎又有點熟悉的感覺,但杜鵑卻想不起來這種熟悉的感覺從何而來。


    老天師再次幽幽說道:“不敢選?還是說,你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杜鵑依舊是沒有迴應,全身緊繃,隨時準備出手了,但是隨著一聲輕歎,老天師歎息道:“悠悠紅塵亂人心,窺破本我方為真,不論你如何選,認清自我才是最重要的,既如此,那就看一看真正的你吧。”


    話音一落,不等杜鵑反應,老天師雙手抱住巨大的毛筆猛地往腳下的白紙狠狠一砸,墨汁飛濺而出,像是活物般在地麵的紙畫上亂竄,緊跟著,地麵的畫像是活過來了似的,不斷的扭曲遊走,甚至裏麵的一些人和奇形怪狀的家夥還發出了陣陣嘶吼聲,與此同時,大殿之中那座騎著牛的老人雕像仿佛也活過來了似的,恢弘蒼茫的聲音從雕像口中傳來,響徹整個大殿。


    “真亦空,幻亦空,前塵是空,今生亦是空。”


    恢弘之聲傳進杜鵑的耳中時,杜鵑的意識瞬間恍惚了一下,頓時感覺身周的空間瞬間變了,杜鵑感覺自己已經不在大殿裏了,眼前是渾濁的河水,對岸是一望無際的彼岸花。


    眼前無比真實的一幕讓杜鵑感覺自己仿佛真的已經來到了黃泉,甚至連周圍的氣息都和杜鵑當初去黃泉時一模一樣,不過,杜鵑的直覺告訴自己,這並不是真正的黃泉,這是老天師畫中的場景。


    諸多亡魂在黃泉之中爭渡,瘋狂的湧入對岸的彼岸花海之中,爭先恐後像是急著趕去投胎似的,這種感覺讓杜鵑想到了曾經駝背老人拿著那幅畫卷來找自己的情景,當時杜鵑打開那幅畫卷之後就進入了畫卷的空間之中,與畫卷之中的老和尚打了一架,最終靠著黑骨才僥幸逃脫出畫卷,而現在的情況,杜鵑明顯感覺自己也是被弄進了類似畫卷空間的地方。


    杜鵑體內氣血運轉,屈指輕彈,但是卻沒有任何反應,黑色火焰沒有出現,杜鵑體內的黑蓮像是被某種東西禁錮了似的,胸前的黑蓮印記在此刻也宛若沉睡了一般。


    杜鵑心中咯噔了一下,下意識的摸出聖石,想用黑骨來強行撕開這個古怪空間。


    就在這時候,聖石上傳出一股柔和的力量,直接將杜鵑的手彈開了,杜鵑隱隱間感受到聖石上麵傳出的一點意念,它並不是不願幫杜鵑,而是想讓杜鵑在這裏體會一下,聖石上的黑符似乎還在壓製黑骨的感知,防止它突然出來幫杜鵑。


    就在杜鵑有點愣神的時候,身邊突然無聲無息的出現了一個人,這個人正是老天師。


    老天師依舊戴著猙獰的惡鬼麵具,站在杜鵑的身邊,像是相交多年的老友似的,語氣很隨意的說道:“好戲該上演了,我們快去看看吧!”


    說著話,老天師直接沿著黃泉路往前走,像是絲毫不擔心杜鵑會在背後偷襲似的。


    但是杜鵑真嚐試著偷襲了,杜鵑並指如刀,直接朝著老天師的後腦位置劈斬出了一擊,但是當杜鵑的手接觸到老天師身體的時候,竟然直接從他的身體中穿透而過,也可能是因為兩人此時的狀態都比較特殊,雖然自己覺得是實實在在的存在,但實際上兩個人就像是兩個沒有實體的遊魂一般,如此一來,杜鵑也沒轍了,隻能跟在老天師的身後往前走,看看他究竟在搞什麽鬼。


    沒過多久,杜鵑來到了當初遇到囡囡的地方,杜鵑也是在這裏見到了那座石牢。


    此時的這片區域很熱鬧,巨大的石牢斑駁,其中有一道壯碩的身影在嘶吼著,道道鎖鏈捆縛著他,一雙猩紅的雙眸宛若野獸般兇狠,暴戾瘋狂氣息很強盛,他手握單刀,正在不斷的劈斬石牢和捆縛他的鎖鏈,刀身上麵已經出現了不少卷口。


    杜鵑一眼就認出這個人就是暴君,此時的暴君沒有絲毫的理智可言,徹頭徹尾的瘋子一個,雖然不知道他是因為什麽緣故被困鎖在石牢之中,也不知道是何人所為,但杜鵑敢肯定,若是將他放出來的話,絕對會是一場災難。


    巨大的石牢前,門徒手持單刀矗立,像是在守護暴君,又像是在看護石牢,冷眼看著不遠處的一團翻滾不休的黑霧。


    這幅畫麵杜鵑不久前在老天師所繪製的畫中看到過,但那時候沒有此時這樣感受真切。


    杜鵑猜想黑霧翻湧之中的身影是什麽人,這麽濃鬱的陰氣,除了陰間的人,似乎沒有誰能做到,就在杜鵑心中升起這個念頭的時候,守在石牢前的門徒滿臉凝重的看著那團翻湧的黑霧,沉聲開口說道:“你不是陰間之人,你究竟是誰?”


    不是陰間的人?杜鵑疑惑的看著那團黑霧,感受著那裏不斷湧出的陰氣,這樣的人怎麽可能不是陰間之人?如果不是陰間之人,又怎麽會出現在黃泉呢?


    就在杜鵑疑惑之際,黑霧之中的那道身影伸出了手,對著門徒輕輕的虛抓一記,門徒的身體瞬間就炸裂開來,以門徒的實力竟然扛不住黑霧中神秘人的隨手一擊。


    門徒炸裂後迸發出的黑霧並沒有四散而去,而是不斷的翻湧匯聚,似乎在努力的重新凝聚,不過還沒等門徒重新凝聚成型,黑霧之中的神秘人再次出手,黑霧之中的神秘人單手結印,一抹金芒從他的手中出現,道道金色虛幻符文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看到這一幕,杜鵑的瞳眸猛地一縮,他是道門的人,這怎麽可能?縈繞著如此濃鬱的陰氣,怎麽可能會是道門的人呢?


    杜鵑愣神的這一刻,門徒也發生了變化,爆裂後化為扭曲黑霧的門徒身周圍也出現了淡淡的金色符文,像是一道道鎖鏈將門徒纏繞捆縛了似的,門徒發出了痛苦的哀嚎,猛烈的掙紮著,但是那把刀上也隨之出現淡淡的金色符文,並且直接刺進了剛剛勉強幻化成型的門徒的心口的瞬間,門徒的掙紮瞬間一滯,伴隨著一聲空間清鳴顫音響起,門徒的身影瞬間鑽進了刀中,像是被刀捆縛住了似的,緊跟著,黑霧之中的那道模糊身影的手輕輕一招,刀直接飛到了他的手中。


    這一刻,石牢之中的暴君似乎恢複了一點清明,暴怒嘶吼道:“你算計我們...”


    話未說完,黑霧之中的那道模糊身影再次出手,對著石牢之中的暴君也是輕輕虛抓了一記,暴君也隨之炸裂了,如同剛剛的門徒一樣,道道虛幻的金色符文覆蓋,門徒直接被刀吞掉了,刀也隨之從石牢之中飛出,落在了黑霧之中那道身影的手中。


    “葬其魂,鑄其刀,劈斬地獄十八層,染了他的血應該夠了,不過還差一點,可惜我沒有時間了。”


    黑霧之中的那道模糊身影喃喃自語著,而聽到他的聲音之後,杜鵑的心頭猛地一顫,這是爺爺的聲音,杜鵑很快就懷疑了起來,這不可能,這絕對不是爺爺,爺爺哪有這樣的本事?如果爺爺有這麽大的能耐,當初也不可能死在苗疆了。


    杜鵑衝著身邊的老天師怒吼道:“他是誰?”


    老天師沒有迴應,像是沒有聽到杜鵑的話似的,很平靜的看著那團翻滾黑霧之中的身影。


    杜鵑忍不住直接朝著黑霧衝去,想要看看黑霧裏的那個人究竟是誰,想要問問他為什麽要對門徒暴君出手,但是,不管杜鵑怎麽往前衝,身影始終停留在原地,不論怎麽大喊,黑霧之中的那道模糊身影始終聽不到杜鵑的聲音,也看不到杜鵑的存在。


    這一幕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發生的一幕,這是在曆史長河之中曾經出現的片段,而杜鵑和老天師則是這裏的過客,隻能觀察這裏發生的一切,卻不能做出絲毫幹擾這裏的舉動。


    杜鵑心中焦急憤怒且無奈,隻能怒視著身旁的老天師,杜鵑敢肯定老天師一定知道黑霧之中神秘人的身份。


    就在這時候,黃泉彼岸的彼岸花海之中,突然爆射過來數道黝黑鎖鏈,瞬間封鎖住了那團翻滾不休的黑霧周圍,徹底的將黑霧封鎖捆縛住了,一道道身影從黃泉彼岸順著黝黑鎖鏈爆射而來,杜鵑感受其陰氣波動的程度,很顯然那些人都是陰間的高階鬼差,足有百餘眾,尤其是領頭的兩個鬼差,一個長著猙獰的牛頭,一個長著醜陋的馬臉。


    兩個鬼差身周圍的陰氣濃鬱程度很是驚人,就算是全麵爆發下的墨羿估計都比不上人家的一半,墨羿之前跟杜鵑提及過,地府十城之中的牛頭馬麵數量不是很多,就拿酆都城來說,其牛頭馬麵的數量僅有不足百人,而牛頭馬麵在陰間的地位僅次於黑白無常,甚至有的牛頭馬麵能夠調動大批陰兵的特權。


    馬麵陰森森的看著黑霧之中的朦朧身影,質問道:“門徒和暴君呢?你把他們怎麽了?”


    牛頭甕聲說道:“跟他廢什麽話,敢擅闖黃泉,直接抓去冥府問罪。”


    話音一落,牛頭把手一翻,一抹幽芒出現在了他的手中,幻化成了一柄巨大的戰斧,戰斧的大小堪比牛頭壯碩的體型,牛頭揮著戰斧朝翻湧的黑霧直接劈斬了過去。


    牛頭出手的瞬間,周圍的高階鬼差也紛紛出手,有的甩出黝黑鎖鏈,有的張開大口吐出了宛若長鞭的舌頭,還有的拋出了類似花種之類的東西瞬間爆射出密集的花刺和根莖。


    高階鬼差各種手段齊出,瞬間籠罩住了翻滾的黑霧,將黑霧之中模糊朦朧的身影徹底的淹沒了。


    這個時候,杜鵑身邊的老天師突然開口說道:“走吧,這邊的熱鬧已經看完了,該去看下一場熱鬧了。”


    老天師說完轉頭朝黃泉另一邊走去,步伐輕盈踏在爭渡的亡魂腦袋上,朝著黃泉彼岸前行,與此同時,翻滾黑霧周圍的空間瞬間扭曲了一下,一隻蒼老的手掌從黑霧之中探出,捏出了一個古怪的手印,刹那間,手印上麵閃過了一抹紅黑相間的光芒,道道紅黑相間的怪異紋路出現在了手印之上,澎湃洶湧邪惡之氣狂湧。


    杜鵑的瞳眸又是猛地一縮,杜鵑瞬間想起了一個人,那就是龍虎山的黑衣老人,老天師的胞弟,不過,此時黑霧之中的神秘人爆發出的那股邪氣要比黑衣老人還要濃鬱恐怖,黑衣老人身上的邪氣和神秘人差距太大了。


    就在神秘人身上邪氣爆發的瞬間,周圍的高階鬼差根本沒有反應過來,瞬間炸裂成了道道黑霧,直接被的黑霧吸收了。


    牛頭馬麵麵色劇變,似乎認出了神秘人的身份,兩人同時脫口驚唿道:“你是…”


    話還未說完,牛頭馬麵的聲音戛然而止,周圍的陰氣紊亂,隨之轟然炸開,被黑霧快速吸收,而黑霧之中的神秘人卻憑空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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