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鵑坐在接待台裏剛把表格整理完的時候,何靜正好從樓上下來了。


    何靜的眼眶有點紅,不過看上去不像是傷心難過,而是頗有些興奮的感覺,何靜臉上的笑容讓杜鵑感覺有點毛毛的。


    何靜一邊下樓一邊擦拭著手,她白皙的手掌上有不少血跡,至於她幹了什麽,杜鵑也懶得過問。


    何靜來到接待台前,從杜鵑口袋裏摸出了一根煙,點燃之後,吞雲吐霧,像是舒了一口氣似的,笑嗬嗬說道:“家裏派來了八十多個人,其中有十七個是家族裏的重要人物,這下子,估計那些人會害怕的睡不著覺了,看他們還敢不敢再派人來了。”


    杜鵑瞥了何靜一眼,沒好氣的說道:“你別笑的這麽難聽,淑女點,對了,你一大早跟我父母去了咖啡屋,你知不知道我父母和酒鬼做了什麽交易?”


    聽杜鵑這麽一問,何靜的笑容收斂了起來,神色有些複雜的說道:“我不知道,我沒聽到他們之間的談話。”


    何靜說這話的時候,眼神有些閃躲,不敢直視杜鵑的眼睛,杜鵑看到何靜這個反應,心中不禁咯噔了一下,莫名的有種不安的感覺。


    杜鵑沉聲問道:“是我父母讓你瞞著我的嗎?”


    何靜猶豫了一下,沒有說話,輕輕點了點頭。


    杜鵑低聲說道:“那你偷偷的告訴我,反正我父母現在不在,你不說,我不說,沒有人知道!”


    何靜眨了眨眼睛,有些委屈的歎聲說道:“不行哦,我在叔叔阿姨麵前發過誓的,背著他們偷偷告訴你的話,我的良心會不安的!”


    “你還有什麽良心?”杜鵑狠狠瞪了何靜一眼,冷哼了一聲,不想再搭理她了。


    何靜神秘兮兮的說道:““雖然我不能告訴你這件事,但是我可以告訴你另外一件事,你知道那個貓女為什麽被她主人趕出來嗎?”


    杜鵑沒迴應,冷著臉,假裝整理文件,何靜衝杜鵑媚笑道:“別板著一張死人臉,來,笑一個,我跟你說說咖啡屋發生的事情。”


    杜鵑白了何靜一眼,沒好氣的說道:“你愛說就說,不說滾蛋!”


    何靜撇了撇嘴,仔細的擦拭著手上的血跡,說道:“那個叫玄空的青年道士你還記得吧?”


    杜鵑哼了一聲,說道:“我還正想問你呢,我去苗疆之前,你不是把他關押起來了嗎?他是怎麽跑到咖啡屋打雜工去了?”


    何靜無奈的說道:“人家好歹也是茅山的正統傳人,忠厚純良的一個正人君子,一直把他關著,我的良心上也過不去啊!”


    杜鵑滿臉嘲諷的看著何靜,沒有說話,何靜聳了聳肩,說道:“實際上我是擔心茅山的人來找麻煩,你離開的時候,我就把他給放出來了,至於他是怎麽跑到咖啡屋裏打雜工的,我也不清楚,今天一大早我們去的時候,看到他在那裏擦桌子拖地,我都以為是我眼花了呢!”


    杜鵑問道:“那貓女被她主人趕出來,跟玄空有什麽關係?”


    “那關係可大了!”何靜笑嗬嗬的說道:“有幾個老道士跑到咖啡屋鬧事,看樣子好像是茅山的人,想要帶走玄空,你猜怎麽著?”


    杜鵑有點興趣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麽玄空會待在咖啡屋打雜工,也不知道他為何一副失魂落魄很沮喪的樣子,但是杜鵑敢肯定是酒鬼給玄空洗腦了,現如今,茅山的老家夥看著自家的得意弟子落魄至此,不跟酒鬼翻臉才怪。


    杜鵑問道:“那些老道士跟酒鬼打起來了?”


    何靜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些許的異色,嘿嘿的笑道:“你絕對想不到,那幾個老道士剛進咖啡屋找酒鬼理論的時候,玄空就動手了,直接跟那幾個老道士打了起來。”


    “什麽?玄空動的手?”杜鵑瞪大了眼睛看著何靜。


    何靜笑著說道:“我當時的表情也是跟你一樣,感覺很不可思議,但事實就是這樣,玄空一邊對那幾個老道士下死手,一邊暴怒嘶吼著說茅山欺世盜名,為什麽要騙他。”


    杜鵑怔愣愣的看著何靜,喃喃的說道:“那個酒鬼忽悠人的能力也太強了吧!”


    何靜點了點頭,很認可杜鵑的話,說道:“玄空初入紅塵,雖然如同白紙一張,但是他的意誌力是很強大的,不會輕易的受到外界心魔的幹擾,現如今,竟然會對自家長輩下死手,可見被那個酒鬼忽悠的不輕。”


    何靜的話說到這裏,忽然頓了一下,輕聲說道:“當然了,也有可能是因為酒鬼跟他說了一些茅山的真正的秘密,導致他的信仰崩潰,所以才會做出這種出格的舉動,實在是可惜了,世間又少了一個憨厚純良的正人君子,多了一個滿懷怨念恨意滔天的複仇者。”


    “那最後結果如何?”杜鵑追問道:“難道是咖啡屋被毀掉了,酒鬼讓貓女來我們這裏暫住一段時間?”


    何靜嗯了一聲,說道:“酒鬼帶著玄空去了陰間,那幾個老道士想出手阻止,但是咖啡屋的最裏麵傳出一陣亮光,酒鬼將我們瞬間出了咖啡屋,而酒鬼和玄空還有那幾個老道士全都消失不見了。”


    杜鵑不由的脫口問道:“難道咖啡屋裏有直通陰間的入口?”


    何靜無奈的說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不過貓女應該很清楚,你可以去問她。”


    何靜說完這句話,轉身就離開了,臨走之前還讓杜鵑承諾凡是被關進來的家人,絕對不能讓他們活著走出去,其實這種事情,根本用不著何靜交代,從那些人走進來的那一刻,就注定世間不會再有他們的蹤跡。


    過了沒多久,小雅帶著小黑出門去找莫離了,耗子在接待台守著,杜鵑則是去了囡囡的房間。


    瑤在房間裏正在和囡囡閑聊,囡囡的精神情況看起來還行,感覺恢複的很不錯,囡囡對瑤有些懼意,但掩飾的很好,沒有表現出來,杜鵑跟囡囡和瑤閑聊了一會,就迴自己房間了。


    杜鵑迴到房間,躺在床上睡了一會,畢竟昨晚跟父母聊了一夜,今天一大早又碰上怪老頭,在古怪的畫卷之中折騰了半天,精神確實有些疲憊了,睡夢中,杜鵑再次迴到了畫卷之中的那個場景,隻不過,這一次黑骨沒有出來幫杜鵑,杜鵑夢到了兩個很古怪的結局,一個是杜鵑身周圍幻化出的火焰黑蓮徹底掌控了杜鵑的身體,杜鵑身上的黑蓮和人臉印記像是活過來了似的,為火焰黑蓮源源不斷提供著力量。


    杜鵑的身體完全被掌控,但是這種被掌控的感覺和當初門徒與老人占據身體時的感覺不同,杜鵑就像是和黑蓮共生似的,不分彼此,杜鵑被控製之後,大殺四方,不僅生吞了那個老和尚和那棵巨大的菩提樹,還將山巔處的古廟錘了個粉碎,毀掉了金山之後,諸多猙獰惡鬼朝杜鵑嘶吼著衝來,一副要將杜鵑生吞活剝了的架勢,但是那些猙獰惡鬼衝到杜鵑的麵前後,一個個突然跪了下來,哀聲哭訴,似乎受了很久的委屈似的,杜鵑不知道它們在哀嚎什麽,但杜鵑能夠清晰的感受到它們傳遞出的那種悲傷哀怨憤怒的情緒,這讓杜鵑陷入了迷茫。


    除此之外,另一個結局更加詭異,杜鵑夢到自己被老和尚打敗了,老和尚直接拎著杜鵑,將其關進了古廟之中。古廟之中,盤坐著一尊佛陀,佛陀給杜鵑一種很熟悉的感覺,似乎在什麽地方見到過,甚至杜鵑一見到佛陀的時候就忍不住破口大罵起來,但是佛陀的聲音恢弘,杜鵑也被濃鬱的佛光籠罩,在濃鬱的佛光之中,杜鵑看到了許多淒慘血腥的畫麵。


    杜鵑看到了自己父母的慘死,看到了小雅幾人被毀滅時的不甘和憤怒,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麵孔,他們的屍體最後堆積成一座巨大的屍山,一雙雙死灰無神的眼睛盯著杜鵑看,還有很多人屍首分離,似乎都帶著強烈的怨念,在巨大的屍山之上,有一株黑蓮徹底綻放,青衣窈窕的身影盤坐在那朵黑蓮的中央,她的身邊還站著渾身浴血的門徒和暴君。


    青衣窈窕的身影背對著杜鵑,不知是黃泉遇到的青衣女子還是瑤,杜鵑嘶吼著衝上去,想要看看她到底是誰,想質問她為什麽要屠戳自己身邊的親朋摯友,但是當杜鵑衝到黑蓮麵前的時候,一股強烈的墜落感突然襲來,宛若從萬丈懸崖快速墜落而下似的,這是夢醒前的征兆,杜鵑在夢醒的一瞬間隱約間仿佛聽到了一聲長長的歎息,黑蓮中盤坐的那個窈窕身影緩緩的扭過頭,就在這關鍵的時候,杜鵑醒了,沒有看到那個身影到底長什麽樣。


    杜鵑醒來之後,感覺唿吸有點急促,擦拭了一下額頭的冷汗,發現床單都被汗水打濕了,也不知道是嚇得還是怎麽的,同時,杜鵑還擦了擦眼淚,杜鵑不明白自己為什麽哭,隻知道當時有種悲哀的情緒縈繞心中。


    杜鵑的情緒變得很不穩定,杜鵑強壓住心神,安慰了自己一番,又緩了緩心神,看了一眼窗外,發現此時的天色已晚,杜鵑感覺自己這一覺睡得時間有點長,就在杜鵑準備換掉身上被汗水打濕的衣衫時,有人來敲門了,敲門聲很急促,外麵還傳來貓女,耗子的催促聲。


    杜鵑沒好氣的衝著房門說道:“等一會,我正換衣服呢。”


    杜鵑的話音剛落,房門就被踹開了,耗子、貓女、囡囡,瑤,幾人一擁而入,而杜鵑此時還沒來得及穿衣服,氣氛一下子就尷尬住了。


    瑤尖叫了一聲,一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另一隻手捂住了囡囡的眼睛,貓女郎則是瞥了一眼杜鵑的下半身,似笑非笑的把頭扭到了一旁。


    杜鵑臉色微紅,羞惱成怒吼道:“你們都給我出去。”


    耗子急忙說道:“莫離出事了,你換好衣服快點出來。”


    杜鵑聽後,心裏猛的一驚,顧不得尷尬,快速的穿好衣服,走出房門之後,狠狠的瞪了耗子一眼,同時也瞪了還在似笑非笑的貓女一眼,至於瑤和囡囡,杜鵑不用理會她們,昏迷的那幾天,瑤幫杜鵑清理衛生,全身上下都見過了,對她來說杜鵑身上也沒秘密可言,囡囡還是個孩子,隻要杜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杜鵑邊走,邊沉聲問道:“莫離怎麽了?”


    “莫離被困在西城了。”耗子著急的說道:“小雅也被困在那裏了,隻有小黑僥幸突圍迴來報信,小黑傷得很重,現在一直昏迷著,你父母得到消息之後已經趕過去了。”


    耗子一邊說著,一邊快速下樓,當看到趴在接待台上的黑貓之後,杜鵑心裏很是氣憤,小黑已經昏迷了,它的腿瘸了一條,尾巴被生生的扯斷了,身上有很多的傷口,像是被利爪抓出來的,傷口處的血肉還散發著淡淡的黑氣,同時還有一股子腥臭的味道。


    “別靠近它,它中了屍毒!”耗子急忙伸手攔住杜鵑,提醒道:“小黑的自愈能力很不錯,應該能撐到老板迴來,暫時沒有多大問題。”


    杜鵑沉聲問道:“到底怎麽迴事?”


    耗子無奈的說道:“我也不知道,小黑迴來之後,隻說了莫離和小雅被困在西城的一片廢棄工地,話還沒說完就暈過去了,你父母聽到動靜,下來詢問了一下情況,就急匆匆的出去了。”


    杜鵑看了一眼貓女,好奇的問道:“小黑都這樣了,你怎麽一點都不擔心?”


    貓女微笑道:“這有什麽好緊張的?它又不是我的主人,我們隻不過是純潔的朋友罷了!”


    杜鵑無語的歎了口氣,咬破了自己的指尖,把鮮血滴在了黑貓的傷口處,同時還弄了幾滴進了小黑的口中。


    杜鵑的血能夠破解屍毒的,之前在沐陽的長輩身上試驗過,如果不出意外,對黑貓應該也會有效果。


    杜鵑看到小黑身上的傷口在緩慢的愈合,也不再有淡淡黑煙冒出,杜鵑鬆了一口氣,讓耗子趕緊開車去西城,囡囡和瑤也要跟著杜鵑一起過去,但是被杜鵑拒絕了,杜鵑沒有見過瑤出手,就算她的蠱術不錯,但是她膽子太小,現在還不知道西城的情況,去了之後杜鵑不一定能隨時照顧到她,囡囡雖然挺厲害的,但是之前被瑤所傷,現在還沒有徹底的恢複,杜鵑自然也不會同意讓她跟著,杜鵑讓她們老實的待著,便和耗子急匆匆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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