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趙小姐自己的兒媳婦,王老板也是心急如焚,四處廣招名醫為趙小姐治病。


    雖然城裏有名的大夫不少,可走一個來一個,為趙小姐開的藥方子,都是大同小異,基本上都是人參,鹿茸,燕窩,靈芝,之類的滋補品,有的甚至連天山雪蓮都用上了,但是趙小姐的病情卻絲毫不見好轉,反而是一日比一日差,一個月後,趙小姐麵容憔悴,神情恍惚,眼看就要不行了。


    這可怎麽辦呢,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趙老板也沒心情和田老板鬧了,兩個人坐在一起想辦法,就在他們無計可施的時候,突然聽到下手說門口來了個化緣的和尚。


    田老板心情煩躁,便隨口說讓下人給和尚些銀子,把他打發走。


    過了一會兒,化緣的和尚突然從外麵衝進屋裏,樂嗬嗬的看著田老板,問道:施主,我看你麵色難看,心事重重,想必是遇到了什麽事了吧,可否說來聽聽?


    田老板也沒心情責備和尚私闖宅院,歎了口氣,說道:既然師傅問了,我就給你說說吧。


    田老板和趙老板把家裏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和尚。


    和尚聽後,嗬嗬笑了笑,提出要見一見趙小姐和田公子,並且說他在寺內自幼和師傅學習醫術。


    田老板一聽和尚會醫術,病急亂求醫,心裏是求之不得,忙把和尚領到兒子的房間裏。


    和尚為趙小姐把了脈,遲疑了片刻之後,說道:這女娃娃的病確實難治,不過不用擔心,我有一偏方,可以試一試。


    田老板喜出望外,趕緊請和尚開藥方,和尚提起筆,開了副藥方,田老板趕忙吩咐家人去藥房抓藥。


    等下人把藥抓來了之後,田老板一看,這副藥果然與眾不同,什麽靈芝人參鹿茸一概沒有。


    和尚親自動手把藥煎好,然後招唿田公子把藥喝了。


    田老板一看,差點兒沒背過氣去,他指著和尚嗬斥道:和尚,我以為你真的懂些醫術,誰知道你在這裏蒙我,連誰有病你都沒有分清,得病的是我兒媳婦,不是我兒子。


    和尚給田老板說了聲阿彌陀佛,轉身對田遠之說:田公子,這副藥你要是不吃,趙小姐吃什麽藥都是無濟於事。


    聽和尚這麽說,田遠之二話沒說,抓過藥碗,把藥一飲而盡。


    田老板氣的是直跺腳,田老板正在氣頭上呢,有下人匆匆跑來,對他說:老爺,公子能開口說話了。


    田老板一聽,噌的一下,從太師椅上跳了起來,生怕耳朵聽錯了,他讓下人重複了一遍,確認自己沒有聽錯,趕緊三步並作兩步跑到兒子房間,一進門,就聽田遠之喊了一聲爹。


    田老板喜出望外的看著兒子,激動的說道:兒子,你再喊一遍。


    田遠之又說道:爹,我喝了和尚師傅的藥,真的能說話了。


    田老板撲通一聲就給和尚跪下了:師父剛才多有冒犯,還請您見諒,您是神醫啊,我兒子的啞病無數大夫診治都沒有見效,您這一劑藥下去,他就能開口說話了,神醫,求您再為我兒媳婦開個藥方吧。


    和尚扶起田老板,嗬嗬笑道:女娃娃的藥方,我已經開好了。和尚指著桌子上的一張紙,田老板趕忙吩咐家人去抓藥,可他一看藥方又糊塗了,藥方上一味藥也沒有,隻有四個字:啞巴說話。


    師父,您這是?田老板不解的看著和尚,和尚讓他站在一邊兒,把田遠之叫過來,囑咐道:這是治療趙小姐最好的偏方,趙小姐得的是心病,病因就是因為田公子是個啞巴,現在田公子不再是啞巴了,能開口說話了,隻要她能聽見,她的病不用吃藥,自然就會好了起來,田公子你快去吧。


    田遠之趕忙到趙小姐身邊,連續喊了幾聲娘子,果不其然,聽見田公子的喊聲,趙小姐突然睜開了眼,望著丈夫一動一動的嘴唇,有氣無力的低聲問道:是你在說話嗎?


    田遠之驚喜地說:是我,我不是啞巴了,我能說話了,你聽得見嗎?


    趙小姐這迴聽清楚了,臉上露出了笑容,沒過幾天,病果然就痊愈了。


    為了答謝和尚,田老板和趙老板準備了很多東西,親自送到了寺院,請來了當地有名的戲班,連唱七天大戲,引來了不少人的圍觀。


    有一天唱下午戲時,戲班班主在台下一側遠遠地坐著,旁邊有一個穿著半舊長袍的中年人,邊看戲邊咋舌說這戲唱的沒一點意思。


    班主聽了感覺很不舒服,一拍大腿,站了起來,嗬斥道:你懂戲嗎?能白看這麽好的大戲,是你沾了人家大財主的光,這十裏八村沒有幾家能請得起我們家的戲班子連唱這麽多天。


    中年男人也不惱怒,客客氣氣的反問班主是什麽人。


    戲班班主甩甩袖子,兩手背到身後說,得意的說道:我是這個戲班的班主,一看你這種人,就沒什麽見識。


    中年人看了班主一會兒,冷笑道:在你看來這就是好戲?那你等著。


    中年人說完之後,拂袖而去,戲班班主並沒有把他當迴事,七天的大戲唱完了,戲班準備裝箱挪地時,突然接到一單大生意,北城的富豪請戲班去家中唱百場大戲。


    戲班班主高興得隻想翻跟頭,那可是一百場戲,這下子戲班要發橫財了。


    富豪家的宅院深靜,亭台樓閣,湖水假山一應俱全,戲台就搭在後花園裏,一開始整個戲班都很高興,哪知道一開戲就顯出詭異來,唱這麽大的戲,不僅家裏主人不露麵,連其他的閑雜人員也看不到,更別說專為看戲而來的觀眾了。


    空蕩蕩的戲台下麵,正中央隻坐著一個管家,管家翹著二郎腿,喝著茶水,死死地盯著台上,一臉的挑剔。


    戲班在詫異中唱完一場戲,吃晚飯時,富豪家裏的下人用大盆端著顫巍巍的油膩肥肉和白花花的大魚段,尤其是那切成方塊的肥豬肉,兩塊估計就有一斤。


    戲班的人放開肚腹大吃起來,還感歎富豪家財大氣粗,供應這麽豐厚實惠的飯食,還說要是搭些米麵青菜,那就更好了。


    等唱第二場戲時,台下除了那個管家,依舊沒有別的觀眾,一連幾場戲唱下來,台下空蕩蕩沒人喝彩,台上的戲子就覺得這戲唱的挺無趣,經常心思走神,難以入戲,幾天下來,天天如此,戲子們唱戲唱的寂寞不說,大魚肥肉吃的也覺得反胃。


    五天後,戲班班主沉不住氣了,趁台上唱著戲,他殷勤的湊到管家麵前,恭維的問道:貴府真是要唱一百場大戲嗎?


    管家正眼不瞅班主,隻是淡淡的迴了一聲:是。


    班主又問道:那怎麽不見有別人來看戲呢?


    管家依舊不看班主,淡淡的迴道:你們的戲不入流,我家老爺懶得看。


    戲班班主聽了之後,微微一愣,心說:看不起我們的戲,那還花錢讓我們唱?


    管家的聲音忽然變得嚴厲起來:讓你們進府唱戲,我家老爺可是花了大價錢的,不要以為沒人看就取巧偷懶,那個武生,這個時候應該翻九個跟頭的,怎麽翻兩個就完事了?給我重來。


    戲班班主的頭上出了一層冷汗,感情這個管家是個戲精,絲毫都糊弄不得,他趕緊河池台上的武生重翻跟頭。


    武生一口氣翻了九個,一個都沒少,一邊翻,一邊心說:唱這麽大的戲,不讓人看不說,還得一絲不苟地唱,簡直是給鬼在唱戲,尤其是到了唱夜戲的時候,周圍的假山上常常能看到躲躲閃閃的人影。


    戲班的人不知道,但是管家知道那是自己府裏的下人溜過來偷看戲,管家心知肚明,但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台上燈光輝煌,熱鬧非凡,可台下黑暗寂靜,一片詭異,連外麵的人都傳說富豪家的後花園裏在唱鬼戲。


    戲班裏有個叫梅如海的武生,就算不上妝,一張臉也英俊的引人眼目,這武生不僅身手了得,刀槍也是耍得風雨不盡,而且唱腔清朗,韻調悠揚,是戲班的台柱子。


    一天夜戲唱完後,梅如海卸去了妝,去茅廁方便,走到必經的假山處,聽到有人低聲叫他:梅中海,你過來。


    梅如海循聲望去,假山的陰影裏站著一個丫鬟打扮的女子向他招手。


    梅如海疑惑地走過去,問道:你叫我。


    女子遞給他一個食盒,裏麵竟然是一大盤炒青菜和兩個雪白的饅頭。


    二十幾天沒看見青菜和饅頭了,梅如海感動得差點兒掉下眼淚:這些都是給我吃的?


    女子點點頭:嗯,大魚大肉會吃死人的,我偷偷弄了點菜和饅頭,你悄悄吃了,別讓人知道,以後我天天給你送。


    梅如海也顧不得上茅廁了,拿了食盒,找了一個僻靜的角落,就狼吞虎咽地吃起來。


    給梅如海送飯的丫鬟名叫小月,是富豪小女兒如意的貼身丫鬟。


    小月給梅如海送了幾次飯後,心細的梅如海就從小月口中探出了實情,原來是如意派小月送的飯,而且如意每天晚上都會在清風閣裏偷偷看梅如海演戲。


    戲班的人經不住天天大魚大肉的吃,一個個都吃壞了腸胃,不是拉肚子就是嘔吐,唱戲時精神萎靡,四肢無力,盡管台下有管家虎視眈眈的監督著,仍然有人唱腔跑調,甚至一屁股坐到台上罷演,隻有梅如海,依舊生龍活虎,滿戲台幹淨利落的翻打撲跌,顯得格外與眾不同,這也引起了戲班班主的疑心。


    自從知道如意偷看戲以後,梅如海就十分留意如意藏身的清風閣。


    在戲台的側麵有片湖水,湖中建有一座精致的小樓閣,雕欄畫柱,透紗紅窗,是府裏女眷們消暑納涼的地方,坐在裏麵隔窗看戲,不易被人發現。


    梅如海眼尖,唱戲時見清風閣裏果真有一女子,看她身姿婀娜,神情專注,就知道那肯定是如意,他演戲就越發賣力,連刻薄的管家都忍不住為他喝彩。


    戲班的人不能走出王府後花園,隻有唱滿一百場戲後,才能離開後花園,重獲自由。


    戲班班主撐不住了,這樣奇怪的事,越琢磨越不是味,這下子再唱下去,恐怕是兇多吉少,因為他聽說這家富豪是個笑裏藏刀,心狠手辣的人,難道是戲班怎麽得罪他了?可是戲班班主想來想去也沒得罪過什麽人,但是富豪為什麽軟刀子殺人,如此整治我們戲班幾十號人呢?戲班班主費盡心機,也想不明白,終於有一天,他爬牆偷看到豪脫王爺的真麵目,嚇得他差點兒從牆頭上摔下來,因為他看見這家的富豪,竟然是那天他罵的中年人。


    戲班班主心說壞了,跟管家說話的語氣謙卑的近乎於哀求:老哥,我們唱戲的命賤,吃不慣大魚大肉,能不能換點兒粗茶淡飯。


    管家慢條斯理兒的說道:我家老爺要我好好的招待你們,我哪敢降了飯食的檔次。


    戲班班主都快要給管家跪下了:頓頓大魚大肉會吃死人的,我們戲班上下拉肚子拉的臉都綠了,哪兒還有力氣唱戲啊?


    管家一臉驚奇:不會吧?那個武生不就挺精神嗎?我家老爺有時還吃生豬肉,給你們的那些,可都是用大料燉的爛爛糊糊的,別不知足了。


    一說到肉,戲班班主條件反射的胃部痙攣了,他痛苦地說道:老哥,求您替我求求你家老爺,我們小戲班唱不出一百場不重樣的戲,打死也就二三十出,我們不敢要戲錢,隻求老爺放過我們。


    管家毫不通融,嚴厲的說道:我家老爺說過,你們必須唱夠一百場才能走人,會二三十出戲也沒事,你們可以反複來迴的演,你也識點相,別惹我家老爺不高興。


    戲班班主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突然腦中靈光閃現,想到了梅如海,整個戲班,怎麽就他精力充沛呢?


    小月給梅如海送飯時,說如意在牡丹院的兩間靜室裏等他,梅如海十分感激如意暗中照顧,就跟著小月去見如意,在燈燭的光照下,如意安靜地坐在椅子上,臉上秀美明目,好像是畫上去的。


    梅如海不敢正視如意,拘束的搓手站著,小月也知趣地退了出去。


    梅如海見靜室內就他和如意兩個人了,更加手足無措,如意仔細看了梅如海好一會兒,看得梅如海額上都滲出了冷汗,忽然細聲唱起戲曲來。


    一段戲曲唱完,兩人目光相對,瞬間拉近了距離,如意站起身,打開桌子上的大飯盒,從中端出素菜和米飯,對梅如海笑道:特意為你準備的,你慢慢吃。


    第二天,戲班班主遇到管家時,十分機密地說:你們的如意小姐跟我們戲班的武生梅如海暗地裏好上了,再不放我們走,這亂子可就大了。


    管家立刻變了臉色,冷著臉嗬斥道:這事兒你敢亂說?


    戲班班主打了自己一個嘴巴,接著說:您要是不信,牡丹院的兩間靜室,等今晚戲散後,您可以親自去看看。


    又過了兩天,管家給了戲班班主一張硬弓和兩支毒箭,囑咐說:我家老爺的意思,你們想要安全離開,就看你敢不敢下手了。


    戲班班主知道其中的意思,等梅如海唱戲夜奔時,他在台下黑暗處向台上瞄準,然後拉弓射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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