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之後,老村長說的話果然應驗了。


    就在天災來臨那年的年初,老村長見人就勸,今年田地裏種不出糧食,可千萬別種糧食了,平時沒事別亂跑,多省點力氣,少吃點糧食。


    大多數村民們都相信老村長的話,平時能不出門就不出門,但那群高舉小本子的人還是整天鬥誌昂揚的四處遊逛。


    很快就到了播種的時候,一家不種田沒人管,兩家不種田也沒人管,但要是都不種田,那些高舉著小本子整天四處溜達的那群人就鬥誌昂揚的站出來發聲了。


    一群人氣勢洶洶的挨家挨戶的拍門質問村民為什麽不種地,是不是想搞反思想。


    最後,村民們沒有辦法,隻能在那群人吆五喝六的熱情幫助下老老實實的把地給種了。


    田地剛種好一陣子,就下起了大雨,起初村民們還很開心,心說今年肯定又是豐收的一年。


    雨大的就跟潑水一樣,一下就是半個多月。


    這半個多月,我家可就慘了,外麵下大雨,屋裏下小雨。


    我爹和我娘把攢下來的幾袋糧食放到床中間,我們一家三口擠在床上,圍著糧食睡了半個多月。


    大雨好不容易停了,一看太陽出來了,我爹娘趕緊跑去田地看。


    所有的田地都被淹成水塘了,存在田地裏的雨水幾星期都沒下去,種下去的糧食被淹了幾個星期,那肯定是活不成了。


    村民們在心疼那些被白白糟蹋掉的糧食的同時對老村長也更加佩服了,對老村長當初說的話不再有絲毫的懷疑,紛紛跑去問老村長接下來該怎麽辦。


    老村長很自信的跟大家說,這兩年隻要是聽他的話,家裏有存糧的,以後每天盡可能的少吃點,忍一忍,很快就會熬過去的。


    這太陽一出來,就是連續好幾個月的大旱,把田地曬的到處都是龜開的裂縫。


    澇的時候澇死,旱的時候旱死,那一年下來,真就跟老村長說的那樣,田裏一粒糧食都看不見。


    因為前兩年老村長沒事的時候經常四處勸村民多種糧多存糧,而且很多人又非常相信老村長,一傳十,十傳百,所以十裏八村大多數村民家裏都存了不少餘糧,絲毫沒有意識到這場災荒的嚴重程度。


    我爹很佩服老村長的為人,對他的話深信不疑,自從老村長說讓村民存糧的第一遍開始,我爹和我娘把那些沒人願意開墾的荒地,都種上了糧食,甚至把我家門前院裏也都種滿了糧食,再加上我爹和我娘,平時能不吃東西就盡量不吃東西,日積月累的,存了不少救命的餘糧。


    第一年田裏顆粒無收,村民們並不是很擔心,到第二年的年初,有些地方開始鬧饑荒的傳言就傳到了我們這裏,最後傳的沸沸揚揚。


    又到了種糧食的時候,現在就是老村長不交代,那也沒人肯去田裏種糧食。


    然後那群人又開始挨家挨戶的拍門,讓村民們不要投機取巧好吃懶做趕緊去田裏種地。


    那時候的田地已經旱的不成樣子了,但凡是個莊稼人看上一眼都知道糧食要是種下去那就是白白的糟踐糧食。


    這一次,村民們壯起膽子,第一次在那群人的麵前說了不字,那群人不甘心,一群人分成了好幾幫子人,輪流的拍門,村民們實在不耐煩了,等那群人在拍門的時候,沒有人在給他們開門了。


    那群人眼看拍不開門,那就沒日沒夜的守,一見門開,那就是往裏擠。


    那群人人多勢眾,老實一點的村民,不敢對他們怎麽樣,但性子烈的村民們可不慣著他們,被他們惹急了,抄起家裏的鋤頭就往他們身上砸,把他們從自家趕了出去。


    我爹人老實,那群人隻要一來拍門,就給他們開門,還好心的給那群人講道理,那群人哪會耐著性子聽我爹給他們講道理,把眼一瞪,就放了狠話,問我爹到底是種還是不種。


    我爹人老實巴交的,不想說種,也不敢說不種,可我娘脾氣暴,一點好臉色都不給他們,從屋裏拿出半袋子糧食往他們麵前一扔,說我們不種,你們要是愛種,那你們去種。


    那群人不願意了,高舉著小本子就說我娘搞反思想,我娘也不慣著他們,扭頭跑進屋裏,拎著菜刀就出來了,看見我娘手裏拎著菜刀,那群人一個個爭先恐後的擠著就往外跑。


    當初村民們聽老村長的話,在積極種糧存糧的時候,這群高舉小本子的人那可是在四處遊逛,所以他們高舉著小本子,舉了沒多久就舉不動了,挨家挨戶的客客氣氣的敲門要糧吃。


    他們到我家要糧吃的時候,我爹心軟,看他們可憐,給了他們半袋子糧食,讓他們省著點吃,還沒把糧食交到他們手上,我娘拎著菜刀就從屋裏出來了,把糧食奪了迴來,說糧食就是喂牲口都不會給他們。


    那群人眼巴巴的看著半袋子糧食,一個個都跪在我家門口哭著喊著讓我爹娘行行好,施舍一口吃給他們。


    這可戳中了我娘的軟肋,我娘雖然脾氣暴,但是也是個好心腸,對方要是蠻橫不講理的話,我娘比他們還橫,可要是對麵可憐巴巴的求人,我娘的心就變得跟我爹一樣軟了,最後還是把半袋子糧食給了他們,然後用菜刀指著他們,說以後在敢上門要糧食就把他們給剁了。


    雖然那些人平時囂張跋扈,在村民眼裏那就跟禍害糧食的蝗蟲差不多,但畢竟也都是鄉裏鄉親的,抬頭不見低頭見,那也不能真就眼睜睜的看著他們餓死,所以很多村民都給把自家的糧食分給他們了一些。


    這有了一次,難免就會有第二次,第二次要的時候,村民們不願意給了,見村民們不給,那群人就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賣起慘來,心軟的人看不得這個,又把自家的糧食分給他們了一些。


    那群人第二次要糧的時候沒敢來我們家,那群人還沒要到我們家的時候,我娘就早早的拎著菜刀站在大門口,瞧著他們挨家挨戶的敲門要糧食,把那群人嚇得,路過我們家的時候躲得遠遠的繞著走。


    這有了第一次,有了第二次,那自然就有第三次。


    那群人第三次上門要的時候,就是心在軟的人也得被他們氣的變硬起來,誰也不知道老天爺要鬧騰到什麽時候,存糧本來就是有限的,吃一口就少一口,退一步說,就是存糧再多,那也經不起一群人隔三差五的輪流挨個的敲門要。


    眼看從村民家裏要不到糧食了,那個叫阿旺的小孩子,別看人小,壞心眼比大人都多,挑唆起一群人,開始挨家挨戶的砸門搶糧食。


    那群人一開始搶糧食,可就不在像之前那樣客客氣氣的敲門給你講情分,那就跟一群土匪差不多,見門就踹,見屋就進,進屋就翻,見糧就搶。


    明知道鬧災荒,那糧食就是命根子,平時能吃飽的時候受那群人欺壓,忍一忍也就過去了,現在他們上門搶糧食,那就是把人往死裏逼,誰家都不肯退讓,遇到他們砸門搶糧食,全家人不分男女老少,能拿什麽拿什麽,那就是豁了命的打。


    村民們沒有因為田地顆粒無收而心慌,也沒有因為聽到外麵四處鬧災荒而害怕,反倒是被那群人鬧騰的人人惶恐不安,家家戶戶晚上睡覺的時候都得圍著糧食睡,而且手裏還要拿著防身的家夥,時刻提防著那群人來家裏。


    那群人隻砸過一次我家的門,就不敢在來我家了,這全都要歸功於我娘。


    我爹娘知道那群人在四處搶糧食,知道家裏的糧食不安全,連夜在屋子裏挖了一個坑,把四袋糧食埋了兩袋,剩了兩袋糧食留在外麵。


    那天,我娘正在屋子裏算我們家的糧食能吃到什麽時候,突然聽到外麵一陣響動,然後我家的屋門就被人給一腳踹倒了,一群人擠著往我家屋子裏進,看見我們身後的兩袋糧食,一窩蜂的都衝了過來,扛起糧食就往外跑。


    我爹和我娘一看他們搶糧食,撲起身子就各自撲倒了兩個扛糧食的人,跟他們扭打了起來。


    那群人分工很明確,我爹娘跟人打了起來,我又是個小孩子,沒人去管糧食,其他的幾個人扛起糧食就跑沒影了,屋子裏黑壓壓的一群人瞬間就沒了,就剩下兩個人在跟我爹娘扭打。


    看那兩個人在打我爹和我娘,我趕緊跑過去幫我娘,跟我娘扭打的那個人看我是個小孩,剛開始沒搭理我,我打了他好幾下,他忍不了了,騰出一隻手,狠狠的給了我一巴掌,一巴掌就把我打躺到地上,打的我眼前都是黑的,疼得我哇哇直哭。


    我爹聽到我哭,趕緊跑過來保護我,跟他扭打的那個人趁機跑了。


    我娘緊緊抓著打我那個人的衣服,也擔心的看著我。


    我爹看了我一眼,讓我娘躲開,然後一腳就把那個人給踢躺下了,那人還想站起來,我娘見狀,趕緊撲到那人身上,抱住他的兩隻腿跟我爹說不能讓他跑了。


    我爹一屁股坐到那個人身上,一手抓著他的頭發,對著他的臉就是沒命的狂扇,把那個人打的嗷嗷直叫喊饒命。


    我爹騎在那人身上一個勁兒的打,我娘見那人被打的反抗不動,這才把我攬在懷裏,一個勁兒嚎著嗓子哭,把那群人的祖宗十八代都給問候了遍。


    我爹一直把那個人打的鼻青臉腫,都不成人樣了,這才停住手喘粗氣。


    那個人掙紮著踉踉蹌蹌的想往外跑,我爹正在氣頭上,幾步就追上他,一腳把那人給踹倒在地上,一手按著他的頭,一手扭著他的胳膊,讓我娘趕緊去找繩子。


    我娘摸了摸我的臉,然後起身去找繩子,我爹娘把那個人捆得死死的。


    我家的大門和屋門都被那群人給踢掉了,我娘氣的眼睛都紅了,讓我爹把沒逃掉的那個人拖到院子裏。


    我爹抓著那個人身上的繩子,把他拽到院子裏,我娘甩手給了他幾巴掌,讓他衝著我家大門跪著,又讓我爹在那個人旁邊架鍋生火燒水,自己跑進屋子裏把以前趕牛用的皮鞭子找了出來。


    我娘二話不說,拿著鞭子一個勁兒的往那人的背上抽,抽的那個人哀嚎不斷,抽了沒幾下,那個人的背上就被抽的往外滲血。


    我娘抽累了,把鞭子塞給我爹,讓我爹繼續抽,我爹心善,雖然氣的不行,但是猶豫了半天也沒下去手。


    我娘見我爹不敢打,就把我叫了過去,把鞭子塞到我手裏,問我臉疼不疼。


    我說疼,我娘指著跪在地上的那個人,說知道疼就好,知道疼的話那就給我狠狠的打,替自己出出氣。


    這個人剛才的那一巴掌把我的半邊臉都給打腫了,我本來就窩著一肚子的氣,接過鞭子就朝那個人的背上抽了一下,但是那個人發出的淒慘的哀嚎聲嚇得我不敢再打了。


    我娘見我爹和我都下不去手,從我手裏把鞭子奪了迴去,跟我爹說讓他去拿菜刀,轉過頭就甩著鞭子往那個人的背上繼續抽。


    我娘揮著鞭子可勁的往那人背上抽,仿佛抽的不是人,而是一頭畜生,一邊抽一邊衝他喊:讓你不學好,我今天就讓你知道知道天底下沒有這樣的好事。


    我娘下手是真狠,那個人的背上剛才還隻是往外滲血,沒一會兒就被抽得血淋淋的一片。


    那個人被我娘抽的像條蛆蟲一樣,不停的在地上翻滾哀嚎求饒。


    我娘打累了就坐到那個人的腿上歇一會兒,歇一會兒就站起來繼續打,那人要是疼昏了過去,我娘就從熱鍋裏舀一瓢滾水潑到那人的身上,把他燙醒,要是燙不醒,我娘就等著他清醒了繼續打。


    從下午一直打到天黑,從天黑一直打到天亮。


    那個人淒慘無比的哀嚎聲,下午的時候我還並不覺得可怕,但是到了深夜的時候,慘叫聲迴蕩在村子裏,真是令人毛骨悚然。


    我娘停停歇歇,打到第二天的早上,終於感覺到累了,跟我爹說讓他看好那個人,然後迴屋睡了一會兒。


    等我娘睡醒了之後,抄起鞭子繼續抽,那個人哀嚎慘叫到快中午的時候,把那群四處砸門搶糧的那群人給引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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