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顯渾濁的水裏能見度並不高,因為漩渦而造成的暈眩感讓人更是窒息,但好在他們很快通過了漩渦,直接被衝到了地宮裏頭。


    頭頂閃爍著若隱若現的光,張啟靈幾人朝著那光的方向奮力往上遊,就在即將力竭之時,總算冒出了水麵。


    “唿——”胖子吐了一大口氣,要是再晚一會兒,他就得在水底憋死了,“差點憋死胖爺我了!”


    胖子的聲音剛落下,幾乎是一刹那,幾人所處得地方突然亮了起來,在黑暗的地方待了太久,突如其來的光晃得幾人眼睛有些睜不開眼。


    等到幾人適應過來後,睜眼時就被眼前這景象怔了一下,隻見岸上密密麻麻得都是藤蔓,綠色的藤蔓粗細不一交織在一起,像是一張巨大的網,他們遍布牆壁,仿佛誤入一片密林一樣。


    一想到他們剛剛隻對付一條藤蔓就如此費勁兒,這居然密密麻麻全都是,無邪就忍不住頭皮發麻,一時間不知道進入這裏到底是不是正確的選擇。


    “先上岸。”黑瞎子突然提醒說。


    “確,確定嗎?”胖子卻忍不住有些膽顫。


    “一直在水裏也不是辦法,我們輕一點先上岸找一下路。”黑瞎子沒有說的是,岸上這些藤蔓像是沉睡一樣,並沒有活著的跡象,雖然這也可能是偽裝,但他們現在除了上岸別無他法。


    無邪胖子點了點頭就放緩了動作準備往上遊,張啟靈正要一樣動作時,先是下意識在水麵尋找薑璃的身影,可等他目光飛快在水麵略過後,卻才意識到,薑璃沒有浮出水麵。


    “薑璃沒上來。”他語調裏帶著幾分焦急,連帶著目光裏的清冷都換做了一抹輕易可察的慌張。


    不等幾人反應,他先一步重新潛下了水。


    水底,薑璃本是也同他們一樣,朝著頭頂那抹光亮遊,但很快,她就被水底裏閃爍出的一抹如月光般清冷潔白的光吸引了注意,水裏的能見度並不高,她隻知道在那一片渾濁之中,像是有什麽東西在牽引著她,那像是被蒙在淤泥中千年不見晨光的寶珠,散發出的奪目的光彩。


    她想知道那東西是什麽,於是便主動迎合了那光的牽引,一點點朝著水底遊去,可原本近在咫尺的光芒,卻在她下潛許久後,依然沒能握住。


    她這才意識到,這光可能隻是一個假象。


    當她意識到這一點後,就急轉方向朝頭頂遊去,卻不想此時頭頂的能見光幾乎無法看見,她仿佛被困在了深淵之中。


    就在此時,靜得隻有水聲的水底,突然掀起了浪,隻要輕微的水流波動就能將她掀翻過去,她憑借著那微弱到無法察覺的光,看到了已經到了眼前的藤蔓。


    這藤蔓怎麽會在水底?!


    容不得她多想,她慌忙轉身朝別的方向遊去,即使用了閉氣咒,叫她此時不至於在水底窒息,可此刻在水底的她也是半點術法都使不出來,除了逃命,她想不到還有什麽法子。


    水浸入了她的耳朵,水流聲仿佛就在她的大腦裏,身後的藤蔓絲毫不費力,就直接將她掀翻到了水底,卷著她的身體往下拖。


    慌亂間,她扯掉了簪在頭發上的簪子,奮力舉手重重紮了在了那匕首上,藤蔓這才吃痛的鬆開了她。


    可也就是在此時,原本纏繞在指尖的創可貼也隨之脫落,指尖浸透出點點血跡,鮮血融進水裏,像是散發出誘人的氣息,叫那原本吃痛掙紮的藤蔓再度對她發起了攻擊。


    觸手重重打在了她的胸口,疼得她五髒六腑都像是要移位了一般,而隨之而來的,就是那陡然湧上來的窒息感。


    不斷下墜的身體,頭頂幾乎不可察的光亮,窒息與壓迫叫她沒了反抗,她靜靜望著頭頂,甚至能清晰感受到自己已經落在了水底。


    而此時,水底那宛如假象的光再度出現,刺得她睜不開眼,隨之,像是有什麽東西緩緩攀附上了她的手腕,一陣刺痛後,眩暈湧上心頭,緊接著,她就再沒了知覺,宛如漂浮在水底的浮萍。


    岸上的無邪跟胖子,望著平靜的水麵焦急萬分,無邪手上好拿著張啟靈剛剛扔給自己的玄鐵劍,他舉著劍,一邊警惕身後的藤蔓蘇醒,一邊時刻盯著水麵的動靜。


    “怎麽還沒上來?小哥跟瞎子沒找到小長樂嗎?”


    “不應該啊,我們剛剛明明都是一起下來的,怎麽還能丟了一個呢?”


    “不行!天真,你在岸上看著,我也下去幫忙找找!”


    胖子一著急,嘴就說個不停,說著,他突然拍了下無邪的肩膀,緊接著也要跟著跳下水。


    “誒誒!胖子你先冷靜一下!”無邪著急,又不敢大聲,隻能壓低了聲音扯住激動的胖子。


    “水底下有小哥跟瞎子,我們下去了隻會給他們添亂,再等等,再等等……長樂會沒事的。”


    這話不知道是在安慰胖子還是在安慰自己,無邪隻知道自己在說話時,握著劍的手都不由抖了一下。


    他話音剛落,地宮突然晃動了一下,頭頂掉落的碎石砸得兩人趕忙找地方躲避,但不等他們找著遮擋的東西,就突然見那條粗壯的藤蔓突然從水裏抽出了身子。


    巨大的藤蔓掀動著水麵蕩起了浪花,連帶著地宮都跟著抖了抖,兩人站在原地目瞪口呆,腳下步子是半點也挪不動。


    “天,天真……”胖子扯了扯身旁無邪的袖子,示意他,他們現在是不是該找個地方躲躲。


    無邪隻是放緩了步子後退,試圖蒙蔽藤蔓。


    也就是在此時,水麵終於是有了別的動靜。


    張啟靈攬著小姑娘浮出了水麵,黑瞎子跟在一旁,兩人麵上帶著著急,上岸的速度都快了些,岸上兩人見狀,半點沒有了剛剛的害怕,轉身就去水邊接三人。


    岸邊,張啟靈一下一下按壓著小姑娘的胸口,做著心肺複蘇,動作間,他額前發絲還不斷有水滴落下,清冷的眸子裏難得染上了別樣的情緒,他俯身吻上那冰冷的唇,一次又一次。


    “你不會有事的。”張啟靈聲音低淺,幾乎不可聞,可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重複了多久那些動作,可躺在地上的小姑娘依舊沒有半點反應。


    “小哥……”無邪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咳——”


    而就在此時,躺在地上的人終是有了反應,薑璃本能得咳嗽了一聲,隨即原本堵在喉中的水被盡數吐了出來,隨之而來的,就是喉嚨的刺痛。


    “長樂!”


    伴隨著無邪驚喜的喊聲,薑璃隻覺得眼前的光無比刺眼,緊接著,她就感覺到自己被人抱起,撞進了一個懷抱,濕漉漉的,卻叫她格外安穩。


    因為,那是張啟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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